我一惊,离开时布下的兵马?
他果然还是没有完全放下。
握紧信笺,许久,我开口。
“你是不是想去?”
韩珏握紧我的手,淡淡道。
“放心,我既已放手,便不会再管。”
他放下车帘。
“去渡口。”
马车没有动,车外一个身影跪倒在地,叩首不止。
“陛下,儿女情长,英雄志短,关系国家兴亡,恕臣斗胆,您作为韩家的子孙,难道为了一个女人,就能眼睁睁看着天下落在叛贼手中?”
韩珏掀开车帘,亲自握了缰绳,毫不犹豫地一挥,马匹撞开愁苦兄,直直向前冲去。
“停下!”
我拉住他的衣裳。
“停下!”
韩珏没有理我,继续策马。
我推开他,跳下飞奔的马车,韩珏一惊,迅速跃起,抱住我稳稳落地。
“你做什么!快当娘的人了,还是这么胡来!”
我摸摸他的脸。
“去吧,否则今天纵然渡海,我也要一天到晚对着个失魂落魄的你,真是影响心情,对胎儿十分不好。”
韩珏沉默,愁苦兄却一路跪行而至,对我磕头。
“谢公主顾全大义,您会是君子国第一功臣。”
难得愁苦兄也能说句好听的,但这个功臣,我他妈当得真憋屈。
韩珏拥我入怀。
“我答应过你不再做这些事……”
我在他颈间蹭了片刻,推开他笑。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走吧,我们早去早回!”
你既已入棋局,无法脱身,我就陪你将这盘棋下完。
小道黄昏,马车慢悠悠前行,我一把掀开车帘。
“我要回去!”
赶车的人头也没回。
“对不起公主,陛下吩咐送你回蛮夷暂避,属下只能遵命。”
知道愁苦兄的固执,我不再坚持!怒气冲冲摔帘。
该死的韩珏!说好了生死与共,笑傲江湖,有福共享,有架共打,干嘛一到这种时候,就把别人当累赘包袱的,虽然我现在这个状况……确实有点拖后腿,但他一人赴险,我能放心吗?情势未定,战火无情刀剑无眼,万一……我咬牙,死也该死在一处不是吗?
窗上不知何时粘了个东西,拿下来一看,我双眼不由亮了亮。
再次掀开车帘。
“我要解手!”
愁苦兄一愣,连忙下车,欲扶我又缩回手,面颊微红,进退两难。
我有些好笑,没看出来这家伙还是个保守派男人。大大方方就着他的手跳下车,抚了抚肚子,还好安然无恙。
“前面有片树林,我去去就来,你在这守着车。”
愁苦兄怀疑。
“公主该不是想趁机逃跑吧?”
看来愁苦兄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我厚脸皮地双手一摊。
“人有三急,你不相信可以跟着我,随身监视。”
想到随身监视的情景,愁苦兄马上又红了脸,看看那片树林也不大,我一个行动不便的孕妇,又没有交通工具,不管跑出多远,他要追上也是小事一桩。
“公主小心,有事就叫我。”
天色已晚,林中落叶萧萧,几分森然。
我刚在林中站定,一条身影就从树梢跃下,嬉皮笑脸。
“妹妹。”
我抚额。
“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他指了指林外那个朝这张望的身影,狡黠一笑,突然将我抱起。
“你不是想跟找韩珏吗?我带你去。”
龙容桑白轻功不错,抱着我一路飘荡,竟比马车少了许多颠簸,挺舒服。
眼见远远离开了愁苦兄的控制范围,我终于忍不住道。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们的?”
龙容桑白点头。
“从你们偷偷摸摸离开那夜。”
我惊诧。
“我哥不是给了你官职?你不好好工作,跑来跟踪我们?有病啊?”
龙容桑白先是紧绷着一张脸,说到官职,马上抱怨。
“桑翼太不够意思了,说好世子照做,俸禄照领,官职什么的就算了,可他居然说蛮夷不养吃闲饭的人!”
我恍然大悟。
“那么是我哥不放心,所以让你跟着我?”
龙容桑白突然低头看了我一眼。
我推他。
“看路看路,前方有树!”
龙容桑白愣了愣,闪身躲开,半晌微笑。
“是,是你哥不放心。”
几里外,一架马车已经候在那里,一个女人恭敬地迎上来。
“世子,公主。”
竟然是毕兰琪。
“我想韩珏一个男人,没有照顾孕妇的经验,以防万一,就带上她了。”
……你真体贴,不仅跟踪我们,连产婆都给我备好了。
马车宽敞,里面铺着厚实的软榻,龙容桑白将我放上去,自己也跟着钻了进来,挥手对毕兰琪道。
“走吧。”
毕兰琪应了一声,挥鞭赶车。
我不由看他。
“那个……你不是带她来照顾我的么?”
“是呀。”
“……那为什么她一个女人在外面赶车,而你却坐在这里?”
龙容桑白打了个哈欠。
“天一黑人就犯困……”
我深感无语,反正马车极大,缩在另一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三天了,我们还是没有追上韩珏。
“世子,前方依然没有驸马爷的踪迹,也不见君子国的人。”
龙容桑白沉吟:“难道韩珏和我们走的不是同一条路?”
我咬咬牙:“我们去皇城!”
龙容桑白盯了我半晌,见我一脸坚定,吩咐:“走吧。”
毕兰琪担忧的目光扫过我的肚子,终究没有说什么,马鞭扬起,踏起一片花雨。
皇城的局势比我想象中好很多。谢源攻入了皇城,掌握了大局,立马分米分粮食,他让老百姓退避三舍,守备的军队只针对那座富丽的皇宫。除了皇宫四周一片肃穆,皇城的大街小巷已经恢复了往昔的市井人声,大家心怀感激,谢源的这一行为再次深入人心。
人间卷,最美不过四月天。
皇城的客栈日来十分紧俏,数不清的无聊人,涌了进来,赌天下花落谁家,也有少量皇家旧党与梁王拥护者公开较劲,每日里时事政治谈论得畅快淋漓。
“听说老皇上没有死。”
“没死又有什么用,现在他和七殿下,九殿下被梁王困在宫中,瓮中之鳖,不也就是早晚的事。”什么?韩嫣已经在宫中了?
“咦,那其他的皇子呢?”
“四年前大皇子继位,兄弟间互相残杀,不拥护者杀无赦。七殿下站在九殿下这边,苟延残喘到现在,其他的没有消息,估计也是死的死,散的散,不成器了。至于这一位大皇子,前段时间和我们的梁王过不去,战场上一去不归,下落不明……老头子约莫怕也是……”
我气不打一处来,扬手正要拍桌子,龙容桑白压住我的手,“如果不想听,我们上去吃。”
我叹了口气,摇头。
吃饭间隙,龙容桑白和掌柜的搭话。“掌柜的,看这情形,大家都希望梁王继位?”
“那是自然,比起三年前大皇子和九皇子夺皇位闹的那场,梁王至少不让人遭罪!”
这是什么逻辑,我气呼呼:“那如果他不作乱,天下不早就太平了!”
“你这小娘子的想法好生奇怪。”掌柜拨了拨算盘:“梁王一路上体恤百姓,仁政爱民……不过其实谁当皇帝,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大家图的不过是个安定罢了。”
“让掌柜笑话了。”
掌柜看了看我的肚子,“两位来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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