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容桑白搂住我的腰：“天下即要太平，我和夫人来寻点营生。”
掌柜一脸赞同：“有梁王在，公子您就等着发财吧！”
龙容桑白道了声谢，拉着我上了楼。
毕兰琪去打探韩珏的消息，仍然一无所获。
我在楼上坐立难安，心乱如焚：“桑白，我想去皇宫！”
龙容桑白执杯的手一顿：“桑晓，别着急，兴许韩珏还在什么地方和旧部会合，我们只要守在这里，等他一入皇城，找到他就行。”
“可是，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好怕……要是从前……”我抚扶肚子，“桑白，你帮帮我。”
“你也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龙容桑白有些生气。
“你答应我的……”
“我答应带你找韩珏，但是没有答应让你胡闹！”
“你带我去皇宫，藿香肯定也在那里！”龙容桑白有些动摇，“反正你不带我去，我也会自己去！”
“好吧好吧……反正也能见旧人，那哥哥再陪你冒这个险吧。”
切，假公济私，我在心里默默鄙视了下，毕兰琪已经一切准备就绪。
硬闯自然不行，我想起四年前从皇宫离开时的龙脉密道，可循着记忆，当年的出口深潭却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青砖小庙。
庙中木鱼声咚咚，若不是确定真的没有记错，我简直怀疑自己走错了。
“看这庙宇修建年代并不远，我们先进去看看。”
我点头，毕兰琪拔刀在前探路。庙中一片静谧，青灯古佛，再平常不过，前方一个蓝布姑子，左手麻木地敲着木鱼，看背影却有些眼熟。听到脚步声，她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并不转身：“不知几位施主……”
我惊呼出声：“燕妃？你是……赫连燕？”侍奉两代君王，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像也是辨出了我的声音，那姑子双肩一颤：“贫尼法号释心，赫连燕已是旧事了！”她徐徐转身，看到我的肚子，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九王几天前进去，你是来追他的？”
“啊？韩嫣进去了？那他为什么不把虎子叔他们带出来？”
赫连燕冷笑：“生死有命，带出来又能去哪里？”
我非常不习惯她刻意地高深，只见她的右手始终僵硬地垂在身侧，一动不动，她笑了笑：“雁回谷那次，就废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一时间久久平静，尴尬的冷场。
龙容桑白上前一步：“今日前来，我们想入皇宫，请……姑娘帮忙。”
赫连燕点点头，难得的平静，她带我们绕到后方小院，转动佛像，一方密道口出现在眼前。原来四年前我们逃离皇宫，韩珏就命人填了寒潭，封了密道，并在那修了一座小庙，以压下当年八皇子七阴阵的煞气。而后燕妃自愿为尼，韩珏便让人送她于此，阴错阳差发现了隐藏的另一条密道。
我正要下去，毕兰琪长剑已经横在了燕妃的脖子上。
“你们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怀疑贫尼骗你们不成。”
“对不住赫连姑娘，密道改了，劳烦您为我们带一次路。”
赫连燕恨恨，不过终究没说什么，毫不犹豫地跳下密道，毕兰琪随后，龙容桑白拉着我也下了进去。
一望无际的甬道，狭窄悠长。不想当年八皇子七阴阵的遗址还在，朦胧的光线下，那些躺在水曲柳旁的白骨，一片森然。
我抽了一口气，龙容桑白骂骂咧咧：“皇宫下面风水这么烂，难怪韩家天下不保。”
赫连燕有些失神，自言自语：“陛下当年故意留着这样一条密道，我原以为他会回来看我，不过我念了四年经，敲了四年木鱼，他却始终没有来。”
没有人回答她，阶梯尽头，挡着一块山石，龙容桑白几个剑花，山石碎裂。清凉殿熟悉的美景再现。
燕妃停在出口，不上不下，她眼中暗潮汹涌，突然抓起我的手腕：“他……陛下真的死了？”
我正要开口，她却好似惊恐我的答案，猛地放开我的手，“啊，我是在说什么？出家人看破红尘，释心送各位到这里先告退。”说完侧身踉踉跄跄地倒退。甬道的黑暗渐渐地把她纤细的身影吞噬，一片混沌。
“哎，佛主又不是月老，逃去那里有个屁用。”龙容桑白继续道：“桑晓，你的韩珏很招蜂引蝶啊，找到他赶紧去孤岛上住下算了，免得他将来花心，你伤心。”
我气喘吁吁，“少废话，快点拉老娘上来。”
刀光四闪，清凉殿居然有人。
毕兰琪与人缠斗起来。
“住手，带我们去见老皇上！”
为首的人，拿刀的手一顿：“你，你是……参见……参见……”那些人一阵尴尬，不知道怎么称呼好。
“不用参见了，快点带我们去见老皇上就行。”
“是是是，几位这边请。”
皇宫里一片死寂，与几月前完全迥异。那满屋子的太监宫人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
屋角白纸灯笼四晃，我记得这里是虎子叔的寝宫。
“几位稍等，容小的进去通报一声。”
我点点头，宫人寥寥，一片冷寂，龙容桑白四下张望，毕兰琪抱剑站在一边。
“还好龙容家的人都不喜欢当皇帝，回头和桑翼也说说，让他少生几个皇子，免得将来也落得这样一个光景，真是凄惨。”
我白了他一眼，“我哥还没有子嗣好不好，你这样想未免太早。”
“那以后你肚子里这个，我就负责教育他别篡位，好好当老百姓。”
“这用不着世子大人教！”
我们正说着，雕花木门猛然打开，一个白影摇摇晃晃地窜出来，“铁心……你来了？”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条件反射往后一退，回头刚好见他身后红衣美人半触窗台，冷冷地注视着我们，龙容桑白目光一凛，视线中的调侃全然不见，哎，又是平生不会痴心，半世的冤家，这桑白……
见我的动作，韩嫣苦笑：“忘了，你来怎么可能是来找我……”他看了看我的肚子：“是不是快生了？”
“九殿下，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我冷声。
韩嫣明显失落，他双肩有些颤：“铁心，看在孩子的面上，我们不要吵……好不好？”
我气得发抖，心道谁是你的孩子，但是苦于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发作。虽然宫里的人几乎都知道我和韩珏的公开暧昧，但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还是拉不下脸来。
深吸一口气，“我想见虎子叔。”韩珏是为了他而杀回来，不管他是否原谅，我希望他能理解韩珏。
“父皇刚刚睡下，要不明天……”
“明天也行！”我转身，毕兰琪见我脚步不稳，正要扶我，韩嫣却抢先一步，抓住我的手：“铁心，你要去哪？”
“清凉殿！”
见我怒视着他，韩嫣怅怅地松开了手，“我送你……”
“不用劳烦九殿下！”我故意往藿香那重重看了一眼，挺起肚子，潇洒回头。
月华秋霜，树顶花瓣翩跹，任何角度都是一幅画，我看着荷塘中的鲤锦，池水中除了我和毕兰琪的倒影，隔着丈许，还有第三个水影，却不是龙容桑白。
“你怎么跟来了？”
“我送你。”
我不在说话。
“铁心，我有话想和你说。”他瞟了一眼毕兰琪，灼灼地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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