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说这两个称呼听起来都很别扭，还不如叫姑娘小姐呢。
我对他指了指躲在花丛后，那几个目光含恨的美人问道。
“那些，韩珏的小老婆？”
小太监听见我直呼韩珏的名字，惊愕抬头，又马上垂下去。
看看，什么叫做狐假虎威，如今咱也狗仗人势一回。
“回……姑娘，那是绿妃、紫姬和青嫔，刚进宫不久，还不大认得姑娘，所以有些失礼。”
“刚进宫不久……”
哟哟，红橙黄绿青蓝紫，还挺丰富。看来我在韩珏心目中，也没想象的那么重要，不是照样积极地娶了一个又一个小老婆，男人这种动物，果然本性风流，就好像我父王，年轻的时候，口口声声说心里只有我娘一个，结果还不是被西域的美人迷了眼，我娘弥留之际，他还在宫外和人幽会。
韩嫣身边有且只有一个藿香，我尚且不能接受，试问韩珏身边，千万万的藿香我便能忍受吗？
答案是不可能。
我闷闷地走回绿萝宫，倒在当年我和韩嫣睡过的床上，用被子蒙住头。
睡梦中，一只手扯开我的被子，捏我的脸，我下意识去挡那手。
“别烦我！”
好听的声音带笑，又含几分嗔怒。
“不回寝宫，倒跑来这里怀念小九？是故意气我？”
我睁开眼睛，直视着他。
韩珏一愣，又笑着拉我的胳膊。
“气鼓鼓的做什么？睡了一下午，该饿了，快起来吃饭。”
我别开他的手，重新拉起被子蒙住头。
“要吃你自己吃。”
韩珏不怒反笑。
“怎么？生气了？起来，哥哥给你编个壁虎玩就不生气了。”
我一脚踢开被子，傲然道。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招陛下还是留着骗你后宫那些可爱的美人吧？”
韩珏怔了半晌，大笑起来，将我连着被子一并拥在怀里。
“阿蛮吃醋了。”
男人就是这个德行，从来不会为自己的风流感到惭愧，反而觉得有女人为自己争风吃醋更能体现自身魅力，我很受不了他这个得意样，一掌推开他，冷笑。
“少自作多情，老娘只是不服，凭什么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就要三从四德。陛下更是三宫六院，一晚换一个，君子国的美女全给你糟蹋了。”
韩珏沉了脸。
“什么糟蹋？什么一晚换一个？我什么时候碰她们了？”
我哈哈一笑。
“当然，别人娶小老婆是为了脐下三寸的福利，陛下娶小老婆只是用于观赏。”
韩珏无奈，咳嗽道。
“很多年前，我承认我身边确实有不少女人，因为刚回宫时，我很寂寞。但十年后，你回来了，我还要别人做什么？”
想想，他又道。
“你失踪的三年里，我有些失眠，所以偶尔，会叫人过来陪我睡，真的只是睡觉，没做别的，我发誓。”
我噎了噎，声音小了一些。
“可你仍在不断地娶小老婆。”
韩珏叹气。
“……没办法，她们都是重臣之女。”
他双手捧着我的脸，笑得促狭。
“看着她们，眼前就浮现她们老爹的脸，我怎么下得去手？你要是不喜欢，我让她们全都搬得远远的，不在你眼前出现，好不好？”
我能理解，政治联姻是不可避免的，除非韩珏不当皇帝。
他有他的苦衷，那些姑娘又何尝不可怜？可我不能因为苦衷和可怜就妥协，也永远不可能甘心做他后宫中千百个妃子中的一个。
这是个没法逾越的鸿沟，脑中一团糟，我拍开他的手下床。
“不用，有什么了不起？等将来老娘回山寨，也抢他十个八个美男伺候我。”
韩珏涎笑着凑上来搂着我。
“不用抢，我跟你走，不过我可容不下别人。”
我明白这话只是在哄我，这个皇位来之不易，他运筹帷幄许久，才牢牢掌握在手中，要放弃，除非他死。
于是无奈地笑了笑。
突然想起赫连燕，赫连家逼宫，株连九族，她的下场又会是怎样？
三年前最后一面，我害她与韩珏产生芥蒂，害她断腕，现在想起来还隐隐有些愧疚。
“燕妃怎么样了？”
韩珏神色不悦，放开我。
“好好的，提她做什么？”
“你杀了她？”
韩珏不答。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全身寒冷。许久，我甩开他的手向门外走去，韩珏跟上来，拉住我。
“我没杀她，她还活着，只是已经不在皇宫。”
心情回暖，总算此人还有人性，知道念旧情，我放柔声音。
“那……太后呢？”
赫连燕因为爱他，所以才帮他，可太后与韩珏却只是互相利用，十年的母子，究竟有多少真情在？
韩珏不语，片刻，才微笑。
“不必管太多，去吃饭吧。”
韩珏除了办正事，就和我腻在一起，有好几次纠缠到衣衫凌乱，我大叫着拼命推他，他才喘息着从我身上下来，柔声道。
“放心，你一日不愿意，我就不碰你。”
宫墙外的事，特别关于韩嫣，一点消息都没有，我明白韩珏不想让我知道的，我就没办法知道。
一开始还会有一两个小姑娘来找我麻烦，可后来不知怎的，她们就都消失了，我问韩珏，他只是装傻。连宫斗的乐趣都没有以后，我只能整天吃吃睡睡，逛逛花园什么的，今天出了几次恭，吃了多少饭，都有人向韩珏汇报得清清楚楚。
这种被变相圈养着的生活，真是郁闷。
我觉得自己从一头生动活泼的野猪，变成了只会吃吃睡睡的家猪。
某日，我百无聊赖，远远打发了太监宫女，一个人坐在水边，拿鱼竿钓水池里养的名贵锦鲤。
水面上出现一个高大的影子，我眼皮都没抬。
“回来了？”
身后的人叹了口气。
“韩珏那混小子，怎么把你养得跟个小媳妇似的。”
我将手中鱼竿抛开，一蹦老高，指着他手指抖啊抖。
“哥！你、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肖毅宠溺地捏捏我的鼻子。
“你哥是谁？”
我拖着他躲到假山后，搂住他的脖子双目放光。
“哥，你来带我走？”
肖毅笑笑，神色不太自然。
“你想走吗？我怎么觉得你挺喜欢韩珏这小子的？”
我低头不语。
“算了，我想先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他看了我许久，才道。
“我已经查到了韩珏的秘密，至于怎么办，你自己选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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