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为齐军将领,还是熙玥皇室里的三皇子。自是也会在齐军凯旋之后,陪同汐瑶郡主前去珞王爷的墓地,去祭拜飞将军云康的。
可这一回,他同样是领军凯旋了。却是迫于他父皇的威严,不得不跪倒在云康将军的画像前。
这就让帝瑾轩想到了他在用餐时,他家小妖女季清歌所说过的话了。她在皇帝为齐军将领们敬酒时,轻声告诉他道:
“怕是在这场庆功宴过后,皇上就要重罚那些犯过大错的齐军将领们了。”
帝瑾轩眼底掠过一丝狡黠,对季清歌说道:“本王又不在犯下过大错的齐军将领们之列,自是不怕。”
“那可说不好。”
季清歌弯了弯狭长的凤眼,低声提醒他道:“要是我家帝债主爷运气不太好,也被那个人给连累的受罚了呢?
在皇上面前,哪儿有那么些道理可讲?”
结果,还真让他家小妖女给说中了。他这位立下过战功的皇子,依然还是得无奈的跪在云康将军的画像前,陪他大哥一起受罚。
帝瑾轩心想,所幸他岳父生前所培养出的那支精锐之师,多半都还留在了皇城之中。如若不然,只怕他和帝瑾宸,这会子还得跪到他岳父季墨辰将军的画像前,好好儿的反省呢。
密室的地板坚1I硬且冰冷,跪在地板上,令帝瑾轩的膝盖感到了酸疼的难受。耳边传来了打雷的闷响声,还有嘀嗒的雨声。
让帝瑾轩在听了后,就难免在心中为他母后担忧起来。
在赴庆功宴之前,宴衍还和他说,云彻将军的夫人已经派人在暗中寻找了。若是不出甚意外的话,应该是能在天黑之前,就寻找到皇后娘娘的安身之所的。
有他父皇在,他不敢让他父皇瞥见他眼底的异色。只好尽力的集中精力,专注的仰视着云康将军的画像。
如此,才能让他父皇产生一种错觉。会认为他在静心反省自己,很是有诚意。
“叮。”
一枚细小的飞针落在了密室地板上,发出了轻微的声响。帝瑾轩分明是听到了,却佯装未听见,仍是在专注的看着云康将军的画像。
就在此时,他感到他父皇的双手,搭在了他双肩上。很快的,他父皇就将他扶了起来。耳旁传来了他父皇温和的声音:
“轩儿。”
“儿臣多谢父皇。”
帝瑾轩感激的看了皇帝一眼,诚恳的道。
看着帝瑾轩站起身了,那帝瑾宸的目光就匆匆朝帝瑾轩身影处一瞥,请求道:“父皇……”
他三弟都被他父皇拉起来了,凭什么让他接着跪?
他在这里多跪一刻钟,曦芸就要在行宫中多等他一刻钟。他只恨不得能飞出这密室,速速回到西凉行宫,陪伴他的曦芸去。
皇帝严肃的眼神射I在了帝瑾宸脸上,瞧着帝瑾宸那副心神不宁的样儿,就令他那双剑眉狠狠挑起了。
星目中的愤怒迅速划过,皇帝冷哼一声,问道:“你直至此刻,都还没认识到你所犯下的过错。就更不会明白,朕为何只拉了轩儿站起身,却没将你拉起。”
“因为持有虎符的皇子,是我,而不是三弟。”
跪在地上的帝瑾宸,眼底闪过了一丝不甘。他跪在地板上,仰视着他父皇同帝瑾轩站在一起的身影,道。
皇帝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从衣袖中掏出一封书信,扔到了帝瑾宸脸上。怒道:“亏你还记得虎符,还知道你是持有虎符,手握重兵的皇子。
可你在轻敌之时,在做出错误的决定之时。你又何曾想到过,你的一个重大决定,会影响到整场战争的输赢……”
“父皇!”
帝瑾宸跪着朝皇帝的身影处挪动了一步,却被皇帝冷喝一声:“退回去。”
跪在云康将军的画像前,都不思悔改。将来,又如何能挑起治理天下的重担?
帝瑾轩跟在他父皇身后,走到了密室的北边。皇帝启动了密室中的机关,在听到了一声“轰——”的声响后,密室的石门就被打开了。
密室外,大雨滂沱。铺了青砖的小道上,有几只活蹦乱跳的蛤蟆,在跳进对面的草丛时,还发出了“呱呱”的叫声。
在那几只蛤蟆走后,帝瑾轩就再没见到其他的任何活物。
这处密室,原本就是云康将军还在西凉州征战时,修建后用来商议秘事的。所以在这密室的四周,是有重兵把守着的,一般不会有闲杂人等敢近前。
密室外,帝瑾轩并未见到看守的齐军。
雨下的很大,他并未将雨伞带进密室中。于是,他只好伸手解自个儿腰带,想褪下外层的华服,给他父皇挡雨。
就在帝瑾轩的右手,触碰到他腰带上的玉饰时,他的手腕被皇帝拽住了。无奈之下,他只得被迫住手。
任何时候,都要讲究“冠必正,纽必结……”
身为皇子的他,自是明白其间的道理。既然他父皇不允许他解开腰带,那他只好劝道:“父皇,外面下很大雨。
还请父皇稍等片刻,待孩儿去营房取了雨伞,再来接父皇回去。”
“轩儿。”
皇帝目光温和的看向帝瑾轩,略带沧桑的低沉男声说道:“你我自景安演武厅一别,已有三个多月未见了。
不知轩儿能否留下,陪父皇说说话?”
帝瑾轩目光中的诧异一闪而逝,随即颔首一笑,道:“儿臣在与父皇分别的这段时日里,是常常会想到父皇和母后的。”
他父皇在一日之中,就提到了两次,想与他说说体己话。前一次是请总管公公冯公公去转达的,这一次,是他父皇亲口对他说的。
已经抗旨过一次的他,自是不好再抗旨一次。
身为儿子,他也不好拒绝他父亲的好意。
所以,他选择了留下来,听他父皇说说话。只是在他离开了皇城的那段时日里,他心中更思念的人,是他母后。
以至于他在回答皇帝的问话时,就如实的提到了他母后。
皇帝漆黑的眼眸里,不禁闪过了一丝暗淡。他没想到他派冯公公去请轩儿,到马车上陪他说说话,轩儿都不肯。
可是轩儿却在出了密室后,提到了他母后。
也是了,轩儿在跟随他进入I齐军行营历练之前,就是一直跟在他母后身边的。哪儿有孩儿不思念着自个儿的母亲的?
更何况,轩儿的孝心,一向都还不错。
“轩儿,朕对你向来都很严厉,你可在心里怨过朕?”皇帝剑眉微锁,问帝瑾轩道。
“父皇既是孩儿的父亲,还是孩儿的师父。所谓严师出高徒,若没有父皇当初对孩儿的严格要求,那孩儿只怕还是从前那个贪玩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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