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娆跑回了玉光院,见了杨玉姝,一股脑儿的把这话都给说了出来。
“大姐,你听听六姐和八姐这话,她们嫉妒七姐,还不敢当着七姐的面儿说。就知道背后糟践咱们!”
“她们真是这样说的?”杨玉姝也是头一次听说,见杨玉娆气的脸颊通红,忙拉着她的手劝道:“咱们两个是亲姊妹,凭她们怎么说,咱们也是一条心的!你只要记得,大姐永远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就好!”
杨玉娆稍稍心定的点了点头,又问杨玉姝道:“大姐,你说七姐真不是母亲亲生的吗?”
杨玉姝若有所思的一笑,向着杨玉娆摇了摇头,“我又怎么知道!六妹、八妹脑子不好使,你可别跟着她们犯糊涂!这话要是传去母亲的耳朵里,她们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杨玉娆得了这话,转头就把杨玉妘和杨玉娇私下里的议论,连带着两人的姨娘都告到了李夫人跟前。
李夫人自是怒不可遏,罚了杨玉娇、杨玉妘禁足抄女则不说,还停了两位姨娘两个月的月例。姨娘每月的生计,全靠公中给的月例,两个月没了银子,直等着吃糠咽菜吧。
杨玉妘、杨玉娇背地里把杨玉娆骂的是狗血淋头,杨玉娆还笑呵呵的上门示威。
“六姐、八姐,我也是好心去问问,夫人生了这么大的气,那说明,七姐还是夫人亲生的。你们也没白受罚!”
可另一边的杨玉姝却并不这样认为。她暗暗觉得,李夫人越是小题大做,只怕就是越心虚的表现。
隔天,杨玉姝便去了疏影楼。
杨柒柒长日无聊,正预备绣一副千手观音的绣屏,等到来年太后千秋作为贺礼。杨玉姝进门的时候,她正分着线,成筐的真丝线、金银线摆在那里。
杨玉姝进了门,见杨柒柒正领着人分线,哑然叹道:“七妹这是做什么呢?”
杨柒柒不大想让她们都知道,随意道:“何师哥送来的,我看这么多线,颜色都不错,闲时想绣一座绣屏。”
何止是颜色都不错啊?一看就能瞧出来,这些线并非寻常的棉线。是江南最好的真丝线,这种线颜色好有光泽,迎光一照,色泽饱满。再有这么多金银线,这得多少银子才能下来?
杨玉姝的眼皮微微一跳,心里是说不出的涩意。面上却很是恭维,笑呵呵道:“能绣绣屏,想来女红也很好吧!你可真了不得。”
杨柒柒让如意自己分线,请杨玉姝另外去了书阁说话。
“咱们这些人,成日闲极无聊的,话难免就多了。六妹和八妹都是说话不过脑子的人,她们瞎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杨玉姝刚在书阁坐定,便宽声开口去劝慰杨柒柒。
李夫人一口气罚了六姑娘、八姑娘、三姨娘、五姨娘的事儿,府里上下自然都知道。几人被惩罚的原因,很快就在豫国公府上下传遍了。
杨柒柒当然也听说了,这会儿大姑娘无事献殷勤的来同她说这些,倒是令杨柒柒觉着格外地此地无银三百两。她慢幽幽的含笑,“哦,左右是捕风捉影的事儿,母亲既然都罚过了,我又做什么要往心里去。”
杨玉姝自杨柒柒波澜不兴的神情里,半点儿激动的意思都没看出来,不由试探的说道:“五姨娘背地里说咱们俩是一母同胞……”
杨柒柒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徐徐道:“是吗?大姐信吗?”
杨玉姝很机警的一笑,圆滑道:“这种事儿有什么相信的,自然母亲怎么说就怎么是了!”
杨柒柒有点儿摸不准杨玉姝这一趟来的目的,可总隐隐觉着,她说这些话,只怕并没有什么好意。
几日后,杨家七姑娘不是李夫人亲生女这样的传闻不胫而走,除去几个知道真相与内幕的勋贵世家外,其它皇亲贵胄,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似乎全都等着自杨七姑娘的及笄礼中,一窥事情的真相。
连杨玉妍最后都忍不住疑惑的询问李夫人,杨柒柒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李夫人自是认下来,没敢同杨玉妍说真话。
这传闻惹得豫国公杨辅很是不满,向李夫人亲自过问了杨柒柒的及笄礼。李夫人这才有些不情不愿的准备邀请各家宾客。可正宾、有司、赞者这几个人选,仍旧没有更换。
李夫人这样的心思实在是很好猜,杨玉妍的及笄礼,办的分外热闹张扬,结果后来还是被五姑娘给盖了过去。五姑娘有太后和昌邑郡王这样的外祖也就算了。若是杨柒柒的及笄礼大大越过杨玉妍,外面不知情的人会怎么想?
杨玉妍与杨柒柒同为豫国公的嫡女,可明显,三姑娘不如七姑娘得家族的重视。李夫人哪儿能由着这样的事发生!
谁知她在暗处克扣压制,却到底人算不如天算,十月刚到,宫里便来了旨意。说是杨柒柒及笄礼,太后想作为正宾,给杨柒柒插笄,由同安大长公主做有司,昭宁郡主杨清欢来做赞者。
这消息传出来,好像给了李夫人当头一棒。她心里就不明白,太后做什么肯这样抬举杨柒柒?
这样天大的事儿,自是瞒不过京中的勋贵世家。
十月初十开始,贺杨柒柒及笄的礼物,彷如山洪爆发一样的流进了豫国公府。彩屏带着小丫鬟登记入册,直写的手酸眼疼。朝中重臣、皇亲贵胄、没有不趋奉太后的,纷纷给豫国公府去了礼。
杨辅觉得分外有面子,又再三叮嘱李夫人,要格外重视杨柒柒的及笄礼。
这一下,令想要看热闹的人都傻了眼。杨家几位姑娘碰在一起的时候,难免要眼红一番。
六姑娘杨玉妘因着杨玉娆告状的事儿,还嫉恨着她,免不得要揶揄她一番。
“九妹妹还真没说错,七妹妹的及笄礼没有你掺和,果然格外隆重正经了!”
杨玉妍听了这话,怒极反笑,“六姐要是羡慕七姐的福气,心里泛酸,就去疏影楼淌酸水儿去。我要真有那么大的本事,我先给我自己的及笄礼照着七姐的来安排!”
几个人都有点儿笑不出来,都各自在心里嫉妒死了杨柒柒。
最后八姑娘勉强一笑,道:“我们是没那个福气,我也不指望来年我的及笄礼能同七姐一样。只不过三姐、四姐和五姐都是豫国公府的嫡女,那及笄礼不也没越过七姐吗?三姐和七姐还是一母同胞呢!”八姑娘说到一母同胞,字音便咬的格外的重。
几个人说到这儿,难得放下了之前的恩怨,免不得要同仇敌忾的嘲笑三姑娘不如七姑娘。
她们是在豫国公府的小学堂里说的这番“高谈阔论”,正被杨玉妍听了个正着。她却没法同这几人发作,只把怨气全算在了杨柒柒的头上。恨不能出点儿什么事,把这及笄礼给搅乱。再不然,让杨柒柒当众出个丑,才能让她心里稍稍平衡一些。
离着及笄礼还有不到十日的功夫,随着杜聿、何千帆陆续进京,杨柒柒有些坐不住了。
到现在还没收到裴信的半点儿音讯,如果师父来不了呢?杨柒柒一想到这,就觉得分外失望。
因着杨辅亲自过问了杨柒柒及笄礼的观礼宾客,又有太后、万春大长公主、九江长公主并着几位皇子在,关于及笄礼的一切事宜,当然不能马虎。
过了十月二十,离着杨柒柒的生辰还有三天的时间。杨家里里外外,已经忙的是人仰马翻。
相比于疏影楼人来人往的热闹,杨玉妍的蔷薇阁显得格外冷清。她索性,成日的去杨柒柒屋里坐坐,不是看看各家各府送的礼,就是给她讲讲自己及笄礼时需注意的事儿。
这日,针线房送了两套杨柒柒及笄礼要穿的新衣,正巧碰见杨玉妍。
杨玉妍瞧着那衣裳的料子、绣花格外精致,摸了又摸,笑呵呵道:“七妹,你这衣裳料子,好像是素锦呢。”
杨柒柒应了一声,随意挑了一件儿瞧样子,“就数这料子最清淡又不失大气,我才给了针线房。”
杨玉妍摸着这滑滑的料子,忍不住道:“你还有吗?送我一匹吧!”
杨柒柒不以为意,笑呵呵道:“三姐要是喜欢,开了库房去挑就是。”
杨玉妍忙满脸堆笑,道:“你眼光好,你帮我选一匹素淡的就好。”
杨柒柒心里略有些狐疑,面上却仍旧笑的是云淡风轻,再一次问她道:“三姐不去自己挑?”
杨玉妍道:“我看看你这衣裳样式,过两日让针线房也给我做一件。”她话罢,双眼落在衣衫上,好像看的很仔细的样子。
杨柒柒凝了竹枝一眼,才出了屋子去库房给杨玉妍取料子。她故意挑选了很长时间,等杨玉妍叫她,她才捧了料子出来,笑呵呵道:“也不知道三姐喜欢哪个样子,可我又想,三姐生的美,怎么穿都会很好看呢!”
杨玉妍笑意盈盈的道了谢,向她告辞离开。
待送走了杨玉妍,杨柒柒仍旧回了里屋。竹枝迎出来,小声道:“三姑娘做手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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