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柒柒自觉同陈方月没有什么不能对人言的事儿,可瞧着陈方月那一副暧昧不清的神色,还是同意了与她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了仪门另一边的红柱下,但见四面近处无人,陈方月才向着杨柒柒微微一笑,小声道:“杨女丞,昨儿个我看见你了。”
杨柒柒微微皱眉,反问陈方月道:“我与陈姑娘难道不是天天都见面吗?”
陈方月嗤的一声,讥诮地笑了出来,“我是说,昨天在百戏楼的后门,我看见杨女丞了。您穿着一身月白的男装,钻进了一辆青幄马车里。那马车,并不是你每日来往女学和豫国公府的马车。”
杨柒柒扬了扬眉梢,从容的看着陈方月,笑问道:“是吗?我昨儿个自女学回家后,根本就没出过门,陈姑娘必然是看错了吧。”
陈方月道:“听说昨儿个杨世子与昭平郡主被人捉奸在床,昭平郡主大喊冤枉,说是杨女丞您陷害她。不过,昨天晚上在化成院,昭平郡主似乎没什么证据,不知道为什么又反口说是她自己去了百戏楼。”陈方月说到这里,看着杨柒柒吃吃一笑,反问杨柒柒道:“女丞,若是我把看见的事儿说出来,那么昭平郡主说是你害了她这样的话,是不是就成立了?”
杨柒柒轻笑着“哦”了一声,慢悠悠道:“可这件事情已经有了定论,陈姑娘又打算找谁去说呢?”
陈方月轻缓地一笑,徐徐道:“是非公道,自在人心,谁做了亏心事,谁自己心里最清楚。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要说出去。只是想告诉杨女丞,您是聪明,可有些事儿您即做了出来,旁人就总有知道的可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您是给我传道受业的老师,您自当比我更清楚这些道理。”
她这话似乎是别有深意,好像在敲打提点杨柒柒什么。话说到这里便点到即止,又没在深说下去。
可杨柒柒却是糊涂起来,她和陈方月能牵扯上什么干系?她莫名其妙的来同自己说这番话是为什么?
回去的时候,杨玉妍还在同顾韵仪争辩。杨清欢觉得很没趣,同杨玉如先行离开了。
顾韵仪冷冷一笑,讽刺杨玉妍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家两个嫡子都是这副德行,我说一句家风不正又有什么不对。”
杨玉妍气的直发抖,指着顾韵仪半晌也说不上来一句。
杨柒柒只道:“顾姑娘又没瞧见当时的情状,怎知是我四哥的错。指不定是昭平郡主下药引诱我四哥呢!”杨柒柒说完,径自同杨玉妍上了豫国公府的马车。
杨玉妍心里很不服气,上了马车后,小声提点杨柒柒道:“看顾韵仪那有恃无恐的样子,也不过是仗着她姑母的脸面。七妹,要我说,你还是得拿出点儿魄力来。你看咱们女学的人,谁敢背后指指点点其它四位女丞?”
杨柒柒心里顿觉好笑,在背后拆台搅和的欢实,恨不能看她出丑,看她不能服众的人是她杨玉妍。这会儿气不过顾韵仪,又让她去做得罪人的事儿。
“依三姐的意思,我得怎么拿出魄力?”杨柒柒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问杨玉妍道。
杨玉妍扬了扬脖子,神色很是怨毒,“拿戒尺打她的小腿,尝到苦楚,自然就会学乖了。”
杨柒柒哑然的睨了杨玉妍一眼,但觉杨玉妍实在不应该说出来这么直白而蠢笨的法子。可转头又有些释然,左右都是自己来做恶人,她哪儿管得罪不得罪人?
等到了豫国公府,杨玉妍下车的时候又叮嘱她道:“七妹,你就听我的话,明天寻个借口责罚顾韵仪一顿,之后一准儿没有人再敢跟你对着干!”
杨柒柒未置可否的笑了笑,刚进豫国公府,便瞧见竹枝早早的等在了影壁边的抄手游廊中。
一见两人进门,竹枝忙向她们行了礼,道:“七姑娘,昭平郡主在疏影楼等您呢。”
“她来做什么?”杨玉妍冷着一张脸,露出十分嫌弃厌恶的神情道:“我若是她,一脖子吊死算了,哪儿还有脸上门!”
杨柒柒微微一笑,提醒她道:“三姐,往后都是一家人,若是让昭平郡主听见,不知要多伤心了。”
杨玉妍心里生出几分疑惑,问杨柒柒道:“她不在家闭门思过,又来找你做什么?难不成你们两个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杨玉妍说着说着,忽然挑眉,问杨柒柒道:“七妹,你不会是胳膊肘往外拐,真帮着昭平郡主算计了四哥吧?”
杨柒柒噗嗤笑了出来,反问杨玉妍道:“三姐说什么呢,我做什么要算计四哥。把慕容绵弄到咱们家来,我这不是没事儿给自己添堵呢吗?”
“那昭平郡主做什么来找你?”杨玉妍半信半疑的凝着杨柒柒。
杨柒柒随口道:“许是要成为一家人了,她也晓得从前同我闹得不太愉快。谁知道昭平郡主成日心里想的是什么呢?”
话罢,杨柒柒也不再同杨玉妍多说什么,先告辞回了疏影楼。
慕容绵此时正端坐在疏影楼正厅的圈椅中,她穿着一身水红色绣百蝶穿花的襦裙,外披着青碧色的云锦披帛,眉心贴着梅花形的花钿。一看就知道是精心装扮过的。
可杨柒柒仍旧在慕容绵的眼中看出憔悴与无尽的苦痛、沧桑。
慕容绵一见杨柒柒,便粲然笑了出来。
“杨七姑娘,见着我分外惊讶吧?全洛阳的人都觉得,我慕容绵就应该在信王府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我偏不,我不仅要招摇过市,往后我还要继续漂漂亮亮的活着。”慕容绵故作轻快地盯着杨柒柒。
杨柒柒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头,淡淡道:“昭平郡主如今做出什么来,我都不会觉得惊讶。您愿意怎么过,是您自己的事儿。”
慕容绵道:“我都遂了你的心愿了,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你可以放人了吧?”
杨柒柒慢幽幽一笑,轻缓的说道:“放了谁?”
慕容绵横眉立目,道:“祁寒,是你昨天说的,只要我认下来,你就放了祁寒!”
“我何曾说过这样的话,怎么我自己都忘记了?”杨柒柒笑的格外清淡,回身坐在了厅堂匾额下的正坐上。
慕容绵气的忽然一拍桌子道:“杨柒柒,若不是你昨天暗示我要放过祁寒,我岂会认你摆布?”
杨柒柒根本没有理睬慕容绵的话,先徐徐地啜了一口茶。
慕容绵自被她这幅态度惹得恼羞成怒,“杨柒柒,你……”
“祁寒这个把柄我用的很好,怎么能轻易的就还给你?”杨柒柒微微仰脸,眼梢的弧度格外锐利,刺得慕容绵心里直发疼。
慕容绵胸口一颤,嘴唇有些发抖地说道:“杨柒柒,祁寒死了对不对,所以你根本没法把他还给我!”
杨柒柒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头,一副懒得应声回答的样子。
慕容绵厉声怒道:“他是死了,你杀了他对不对。不然,你怎么不肯把他交给我。”
“昭平郡主若是不信,我再砍他一条腿送给你如何?还是……”杨柒柒随手抚了抚腰间散乱的络子,幽幽道:“割个鼻子给你?”
慕容绵勉强提着精神,强硬地说道:“你若是不让我见他一面,我绝不信……”
“竹枝,你传话下去,给我把祁寒的鼻子和耳朵割下来送给昭平郡主。”杨柒柒根本没理慕容绵的话,直接转头吩咐竹枝,竹枝得了这话,立时就要站起来。
慕容绵见人已经行动,吓得立时软了下来,不敢再刺激杨柒柒一句,只是急迫的站了起来,拦阻竹枝道:“慢着!”见竹枝停下来,慕容绵咬牙切齿的回头,对杨柒柒道:“杨七姑娘,你把我害成这样都不够你解气的,你到底还要我怎样?”
杨柒柒也缓缓的站起身,走到慕容绵的跟前,同她面对面地站着。一双清冷地眼睛一转不转的看着慕容绵,微微一笑,道:“昭平郡主,我这个人呢,是个很记仇、睚眦必报的人。我说过,要让你生不如死,必然说到做到。要不然,你干脆下个狠心,就此不再受我的威胁,我这就立时让人杀了祁寒。要不然,往后我让你如何,你就要如何!说不准什么时候我满意了,会把祁寒还给你。”
慕容绵气怒的说不出一句话,那眼中满是愤怒、怨恨、无奈、杀意交织着。
杨柒柒转身去书房,只仍下一句“送客”给慕容绵。
“杨柒柒,你最好保证祁寒还活着。否则,我会让你的下场比我惨千倍、万倍!”
竹枝随着杨柒柒进了书房,听见这话,不禁嗤笑着说道:“昭平郡主都到了这种地步,还不忘了同您说大话。”
杨柒柒也缓缓地一笑,“她如今也就只剩下虚张声势了。”
竹枝点了点头,不再同杨柒柒说慕容绵,而是向她回报道:“姑娘,您让我仔细盯着三姨娘,今天三姨娘先去了七姨娘那里,又去了夫人那。奴婢看着,没什么好事儿呢!”
杨柒柒想了想,如今二房男丁,就剩一个两岁的杨景诚还能让李夫人指望指望。
“你别管三姨娘要做什么,左右随她去吧,你只要盯着她就是了。”
若是杨柒柒没想错的话,三姨娘这是要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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