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绵不屑的凝了杨柒柒一眼,哂笑道:“凭什么?”
杨柒柒报以同样轻蔑的笑意,曼声道:“你凭什么让太后给我治罪,我凭的就是什么。”
这话噎的慕容绵语结,旋即轻快一笑道:“既是这样说,那事情就不能简简单单的处置了,且请太后和皇上做主。由女学的几位女丞命题,再请内阁的几位大人,并上国子监的各位大人一道做个见证。但求这件事儿,不会出一丝一毫的不公。”慕容绵这话似乎是意有所指。
太后对杨柒柒自然是信心十足,根本没提出一丁点儿反对的意见。只让女学生仍旧回女学看书,又令杨柒柒在未进行考试之前,不必来女学,专心在豫国公府温书。最后,叫了其它四位女丞来化成院,商量为杨柒柒专门准备的考试事宜。
出了化成院,慕容绵拦住了准备离去返回豫国公府的杨柒柒。
她好看的凤眸一扬,威胁的同杨柒柒说道:“杨七姑娘,与我作对的人,通常日子都不好过。你若是识时务,咱们不如握手言和。从前的事儿,一笔勾销,这件事儿,我也可以就此作罢。可你若还是执迷不悟……”
杨柒柒微微一笑,慢幽幽问她道:“什么算是识时务?柒柒自来就是一个很没眼色的人,还请昭平郡主给个明示。”
慕容绵上前一步,几乎是凑到了杨柒柒的耳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扣了祁寒,你若是不把他还给我,你小心我将你碎尸万段!”
杨柒柒好像听见了什么可笑的事儿一样,嗤的一声,清越地笑出了声来,“还给你?他一不是你的物件儿,二不是你的夫君,做什么让我还给你?”
慕容绵心血涌动,简直要忍不住当场扑打杨柒柒。
“哦,对了。”杨柒柒笑意盎然的看着慕容绵紧紧攥着的拳头,徐徐道:“有一点我同昭平郡主还是很像的。与我作对的人,日子也都不好过。还有,您一定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吧?”
慕容绵眼皮一跳一跳,闭口不语。
“若是我不死,我就会让你生不如死。”
慕容绵怒极反笑,“很好,杨柒柒。我已经很多年们碰见像你这么有趣的对手了,跟旗鼓相当的人下棋,你才是真正的有意思。”
杨柒柒轻蔑地笑道:“我或许某一处同郡主相像,但是旗鼓相当,我却不能苟同。你是恶毒无耻,我却并不是。哦,对了,前一阵儿看见一句话,正好送给郡主你,”杨柒柒不等慕容绵反应,就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无耻之耻,无耻矣。”
话罢,杨柒柒直接登上马车,扬长而去。
慕容绵气得双拳紧握,小声而怨毒地说道:“杨柒柒,我要让你死,我要让你死!”
这等大事,不必须臾,就传的满城皆知。杨柒柒刚回了疏影楼不久,便被匆匆下朝的豫国公叫去了前院。
杨辅一见杨柒柒,根本就没有询问起她在女学都经历了什么,竟会生出这么大的事端。而是直接问她道:“考试的事你有几分把握?”
杨柒柒心中不免一阵冷笑,有些懒怠与他说话。
可杨辅见杨柒柒默默无言,眉头却是紧紧的拧成了一团,有些不悦的冷声责备道:“你若没那个本事,就别说那些大话昭平郡主是什么身份,信王又是什么身份,岂是你能同她结梁子的。我已经听说了,前几日昭平郡主上门来找你,结果你仍是把人家白白晾上一上午。你是去了哪儿?你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儿,非得那日去不可。你若是没得罪昭平郡主,今天何至于有这样难看的事儿?你自己丢人也就算了,若是你有一丝一毫牵涉到豫国公府,我跟你没完。你去给昭平郡主陪个不是,请她就此作罢,到时候,我会亲自同信王……”
“父亲,您知道昭平郡主根本从一开始就要置我于死地吗?您知道今日在女学里,我受了多大的委屈吗?您知道连着我自己的亲姐姐都被拉去贵请太后将我赶出女学,我是什么心情吗?”杨柒柒冷冷淡淡的问出了这三句话,令杨辅闭上了嘴。
连杨柒柒自己都觉得可笑,信王府的人是纵容着慕容绵无法无天。可她呢?有一个生怕她长命的便宜嫡母也就算了,自家姐妹居然跟着别人去打自己的脸,连着杨辅这个一家之主,做父亲的根本都不在乎她的委屈与尊严。
第一个先想到的竟然是能不能应付的过去,别丢豫国公府的脸。
“若说丢脸,我入女学做女丞,可我的亲姐姐去太后面前跪请太后收回成命,这仿佛更丢豫国公府的脸。今天的事,也是昭平郡主不分青红皂白故意刁难于我。咱们家虽然比不上信王府,可父亲您好歹也是陛下跟前的第一人,手里还掌握着宫中禁卫的兵权。是一等一实权在握的宠臣。咱们家,实在不至于在信王面前做小伏低吧?”杨柒柒说的头头是道。
杨辅忽然发现,在家里的一众女儿里,杨柒柒是根本不怕他的。就连被他一贯娇宠的杨玉妍,也不敢反驳他的管教,几乎是有一听一、有二听二的。叫她往东,绝不向西的。可唯独杨柒柒,她似乎很有自己的主意,很有自己心里的对与错。
尽管她说的有道理,可杨辅作为父亲的尊严是绝不能丢的。他眼神冷冷的,不悦负手道:“好,你既然这么有主意,那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也懒得管你。到时候出了什么差错,你别指着我帮你打点!”
杨柒柒慢悠悠的道了一句是,“我何时想过要指着父亲您了?您日理万机,在这方面,我是一点儿奢望都没有。不过柒柒心里日日夜夜都期盼父亲的好。毕竟您好了,豫国公府才能好。关上门,自己在家怎么打,都是自己家的事儿。可开了这扇门,我是父亲的女儿,是三姐的妹妹,咱们自家人,不能打自家人的脸。您说,柒柒这话说的可对?”
杨辅眼中带着几分探寻,盯着杨柒柒看了又看,等到她要起身告辞的时候,杨辅也没有多说什么。可心里却有些别扭,他叫杨柒柒来分明是想要好好教训她一通,却怎么反而被杨柒柒教训了似的?
不过杨柒柒说到杨玉妍同别人一样,起哄凑热闹的来跟她唱反调,难免令杨辅分外不悦。正是杨柒柒说的那番道理,关上门自家人怎么打都好说,可到了外面还做自打嘴巴的事儿,那可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杨辅立时让人将杨玉妍叫来,询问一通后,免不得又教育警示一番。同杨玉妍说完话,又特意去了李夫人处。
“你既认了柒柒做女儿,就别再让人生疑,闹出更大的事儿由着旁人看笑话。柒柒的身世,咱们两个同母亲知道也就算了,至于仙儿她们,糊里糊涂,能兄妹有爱,姐妹和睦就再好不过了。”杨辅尽管语气很温和,但这也算作是在向李夫人警示了。
不过一天的功夫,全长安的人都知道了豫国公府的七姑娘,同昭平郡主在太后面前打赌的事儿。
紧接着,便有隐约的传言,说杨柒柒所写的《容与集》水分很大。极有可能是做师傅的清平先生想要成全自己徒弟的名声,代笔的。
所以,这位杨七姑娘,也或许是徒有其表。女学的女丞与学生们自然是不信服的,这才有了这么一场考试。
袁岘听了这话气的了不得,逢人便解释杨柒柒有多么聪明伶俐,多么博闻强识。
杨柒柒听了这话,既是感谢他,又忍不住发笑。
竹枝却是很着急,“姑娘还没考试,太后和皇上也还没有一个定论。外面就开始声讨起您来……”
没等竹枝说完,杨柒柒好奇的问道:“我没杀人没放火,不偷不抢的,他们能声讨什么?”
“有说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
“那是夸我生得好呢,反着看,也是好话!”杨柒柒轻轻松松的感叹。
竹枝又道:“还有说您欺世盗名,应该被太后治罪。还有说您没有金刚钻非要揽瓷器活,这下全砸了。还有说您这一路富贵,是靠着男人……”竹枝说不下去,愤愤不平的啐了一口,“难怪袁公子听不下去。当初那些人拿着姑娘的书,恭维的好话都说尽了,可转头就给忘了。哪儿有人自己说完了话,还自己打嘴巴的?”
杨柒柒淡淡一笑,“芸芸众生,多喜欢人云亦云。最善变的也是他们。你也得谢谢他们能被三两句话就左右。总比那些从一开始就诋毁你,至死不渝的要好的多呀!”
竹枝叹道:“你可真是想的很开了。可这昭平郡主,翻手云覆手雨的。您瞧瞧她,横竖都是圈套,花招儿不断,一个接一个的。奴婢觉着,说不准她还会在考题上动手脚呢。”
杨柒柒轻缓的笑了笑,曼声道:“她已经做手脚了!”
竹枝忙惶急地问道:“什么手脚?又是几时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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