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柒柒刚把湘竹一众赶出去,便有面生的内监送来了新熬好的药。杨柒柒盯着他进门,垂着头毕恭毕敬的放下了药碗。
竹枝瞧出杨柒柒心中所想,立刻为她解释道:“东宫的内监宫女除了咱们三个和殿下、郡主的乳娘外,所有的内监宫女,全部被睿王殿下给换掉了。”
竹意看着那小太监出了门,端起碗先自己喝了一口。她仔细的尝了尝,安心对杨柒柒道:“娘娘,这药是安胎药,没问题。”
杨柒柒支着身子,端做起来,自己伸手接了碗,道:“拿过来吧。”
竹意忙将药碗递上去,送到了杨柒柒的唇边。她生怕杨柒柒手软拿不稳,小心托着药碗的底儿。
杨柒柒含泪将那一碗药喝下去,又闭目歇下。尽管一闭上眼,眼前都是骇人的血色。可杨柒柒还是紧紧地闭着眼,对竹意道:“去给我寻安神香来点上,到了晚上,该用膳的时候就叫醒我。竹意,你最是知道我的身子。该吃什么,需不需要加药膳调理,你亲自去看着。”杨柒柒闭着眼睛,说完这话,再没言语。
且说另一边湘竹去了观风殿,一进门,便同慕容时告状道:“殿下!那杨七姑娘实在不好对付,让她手下那个会武功的宫女劫持了奴婢,险些把奴婢给杀了!”湘竹委屈的撇了撇嘴,在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慕容时表情,道:“依奴婢看,还是要把太……七姑娘身边的宫女都给处置了,否则,有这些人在七姑娘身边,还是个祸患,平白给她按上了一对翅膀!”
“你打算什么时候杀了她!”
慕容时正要回湘竹的话,温瑶葭怒气冲冲地闯进了门,直接质问慕容时道:“封了东宫,对外宣称杨柒柒病重。可三不五时的往东宫折腾,你打的是什么主意?”
“我说话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断。”慕容时的眼中透着阴沉,面色也沉肃下来。
温瑶葭冷笑一声,上前两步道:“慕容时,你可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你可是应了,一旦事成就会杀了杨柒柒。”
慕容时面无表情的背过身,看也不看温瑶葭,轻声道:“还不到除去她的时候,留着还有用!”
温瑶葭却好像看破了什么,嗤地讽刺一笑,道:“别是你不舍得杀了她吧!慕容时,杨柒柒的命是我的!你若敢起了什么小心思,仔细我翻脸无情!”
慕容时倏地回身,极快逼近了温瑶葭,抬手掐住了她的下巴,道:“我一向不喜欢听别人的威胁!还有,老家伙已经死了,你的价值也已经用尽了。翻脸,呵……你打算如何翻脸?”
温瑶葭紧紧地咬唇,半晌,却又是笑了出来,慢幽幽道:“你不是把杨柒柒许给了张宗嗣。这桩事儿你能做成,全靠张宗嗣。我劝你最好聪明一点儿,省着在这个节骨眼儿功亏一篑。”
慕容时听着她这番话,手指微微僵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湘竹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不敢言语。温瑶葭挥手,打开了慕容昭的手,直接对湘竹道:“把杨柒柒身边的那几个宫人给本宫关起来……”
“是,奴婢遵命!”湘竹颤颤地点头,立即就要站起身出去。
温瑶葭又道:“慢着,还是不要关起来。拉出去,当着杨柒柒的面儿给本宫活活杖毙!”
慕容时听着温瑶葭当着自己的面发号施令,心中一阵怒气上涌,直接对湘竹道:“谁敢!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踏入东宫一步!”慕容时说到这里,冷笑着警告温瑶葭道:“你别妇人之见,以为老家伙和慕容昭死了,这件事儿就算完了。东宫的势力庞大,慕容昭和杨柒柒到底有多少追随者,现在我一点儿都没摸清楚。九峻山的事儿能成,只算是侥幸。这七、八年来,为了避开他们的眼睛,我有多谨小慎微你也都看在眼里。”
温瑶葭仰头,一副不能接受慕容时这番话的样子,问他道:“那又如何?如今已经成功了,慕容昭一死,那些势力还不是树倒猢狲散,一盘散沙!”
慕容时眯目,眼中充满了鄙薄与轻视,却还是给温瑶葭解释道:“慕容昭身边的第一幕僚,一出事儿,就离开了长安城。如今人去了哪儿,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还有他身边的两个武将,一个易重、一个万山。易重跟着慕容昭一起落了悬崖,这些人如今都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还有那万山,早被调去戎平三州附近的榆阳道。我已经派人去卸了他的兵权,可如今还没有信儿回来。你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吗?”
温瑶葭眼睛通红,有些歇斯底里地说道:“那就杀,统统都杀了。但凡是同东宫有接触的,露在明面儿上,统统杀了!我倒是看看,谁嫌命长!”
慕容时厌恶的转过脸,根本不想去看温瑶葭,只咳了咳,提醒她道:“咱们的位置如今还没有坐稳,你仔细功亏一篑。无论如何,留着杨柒柒都算是咱们的一条出路!”
温瑶葭站在慕容时的背后,冷冷一笑,语气里充满了警告,道:“你是想留着她保命,还是根本不舍得杀她?”
慕容时不以为意的徐徐道:“随你怎么想!”
这时间,高陵带着人进门同慕容时禀道:“殿下,王妃派人去打扫甘泉宫,说是今日就要搬进去。”
慕容时被这两个女人闹得一个头两个大,气的一掌拍在了手边的桌子上,怒道:“胡闹,胡闹!把甘泉宫给我封上!没有我的意旨,她不准踏出睿王府一步。”
高陵又道:“还有卫大人,有要事觐见。”
慕容时不耐烦地打发高陵道:“要事?不过仍旧是求请去见杨柒柒。以后,但凡是他来,就说我没那个时间见他!若是他再不乖觉一点儿,仔细我把他们虢国公府也给封了!”
高陵连声应是,忙退了出去。
慕容时转头,看见湘竹仍旧跪在地上,烦躁地说道:“还在这跪着做什么!回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动七姑娘身边的人!”
温瑶葭见湘竹吓得连滚带爬地起身退了出去,她横了慕容时一眼,冷笑道:“你最好有能耐把杨柒柒藏一辈子。”说完这话,温瑶葭几乎是同湘竹一起出了观风殿。
踏出殿门,温瑶葭一路缓缓跟在湘竹地身后。等出了观风殿附近,她才叫住了湘竹,道:“那杨柒柒已经是阶下之囚,而姑姑那是殿下身边最信任的人。凭什么由着她耀武扬威!动不了她,就真动不了她身边的人了?”
湘竹委屈道:“殿下对这七姑娘可不是一般的体贴,成日的去看,好不容易等着人醒了。可一句好话,一个好脸色都没有给殿下。亏得殿下还这样护着她,连着她身边的人都这样护着。”
温瑶葭小声吩咐湘竹道:“照我说,你也不必事事都回给殿下。左右,让那杨柒柒好好的便是了。那竹枝、竹意动不得,那竹心总可以吧!她也没什么可利用的价值,虽然武功厉害,可到底双拳难敌四手。你直接带着一队禁卫去东宫,关上门别说把人抓了,就是杀了。难不成殿下还能因为别人的吓人,来为难自己的心腹?”
湘竹也觉着温瑶葭这话说的有理,赞同的说道:“娘娘说的是!那竹心最是个难缠的,若是除去了她,那杨柒柒就任由咱们揉捏了!”
温瑶葭点头,道:“是,睿王眼下是想不通,等你把事情办完了,他也就明白你这样做的好处了!”
湘竹笑吟吟地点头,可心里打的算盘是,一旦出什么事儿,就同慕容时说,这些都是温瑶葭指使的。
回东宫之后,湘竹倒是没有着急。等到入夜,她约摸着慕容时应该是睡下了,也不会有人跑出来碍事的时候,才叫了人去找禁卫军。等人到了,湘竹直接领着一队人冲进了正阳殿。
彼时,杨柒柒还没有转醒。竹枝和竹心守在门口。门外“嘭”地一声响,立刻让竹心警觉起来,从腰间抽出了长剑,对竹枝道:“你进里面护着主子,不必管我!”
竹枝道:“白日里娘娘既是把话都说明白了,你也不必留手,但凡是进了人,就让他见血,否则照着那湘竹的脾气,今日若软下去,明日还不定要怎么作践折磨咱们!”
竹心连连点头,严阵以待。
杨柒柒被门外的声音惊醒,尽管虚弱,可也极快的从榻上坐了起来。竹意忙拉住了杨柒柒的手,道:“娘娘别担心,竹心在外面呢!不会让他们闯进来的!”
“你去瞧一瞧,是谁来了!咱们今日刚警告完湘竹,她若是敢这样大胆的闯进来,不是有靠山,就是有备而来了!”
竹意忙赶出去,但见竹枝被湘竹身边的宫女紧紧的扣在了地上。而竹心此刻正被四、五个禁卫军围攻,眼看是双拳难敌四手,背上已经挨了一刀。那伤口崩裂,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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