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大喊了一顿冤屈之后,又请太后道:“皇嫂,臣弟实在是冤枉!豫国公的三公子曾在百戏楼数月而不归家,谁知道昨儿个晚上四公子去了哪儿?说不准这个时候就回来了,倒不如请皇嫂派个人去豫国公府看看。”
杨辅立时反驳道:“昨儿个有人冲入我的府里放火,掳人,这是我豫国公府上下都看见的。”杨辅说到这,忽然想起杨柒柒脖颈上的伤,又补充道:“这刺客伤了小女,太后,您看,小女的脖颈上还带着伤呢!若没有凭证,微臣哪儿敢随意冤枉污蔑王爷?”
杨柒柒低低垂头,缓缓近前了一步。她脖子上缠着纱布,一看就是受伤了的样子。
太后瞧见这幅样子,立时招手对杨柒柒道:“可怜见的,必然是吓到了吧?快坐到哀家身边,让哀家细瞧一瞧。”
杨柒柒应了话,恭敬的走到太后面前,作势就要跪下,“臣女不敢欺瞒太后与皇上……”
太后忙一把扶起了杨柒柒,拉着她的手道:“哀家当然信你,哪儿有人往自己脖子上砍一刀,去冤枉别人的?”
永徽帝沉着脸,看了身边跟着的随侍一眼,吩咐道:“你去豫国公府瞧一瞧,看四公子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太后未对永徽帝的话说什么,而是很关切的问杨柒柒道:“脖子上的伤要不要紧?让御医给你瞧一瞧吧。”
杨柒柒双眼含泪的摇了摇头,道:“太后,我四哥现在生死未卜,但请信王做主,让昭平郡主把我四哥还回来吧。否则,母亲因为这个,可真是要恨毒我了。昭平郡主恨的是我,到底是我连累了四哥。”
太后听闻这话,皱了皱眉,居高临下的睨了杨辅一眼,转头很温和的安慰杨柒柒道:“丫头,昭平平时是胡闹了一点,可她断不敢把你四个怎么样的!再者,你也是豫国公府人的亲生女儿,你母亲说归说,不会真的怪你的!”
信王听太后这样说,自然很不乐意,忙纠正道:“太后,昭平不过是闺中女子,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做这些事儿!说不准豫国公得罪了什么人,遭了报复,却反而要把这罪名扣在信王府的头上。”
杨辅立时不满的同信王辩驳起来。
杨柒柒听着信王振振有词的否认,只嗤的一笑,反问信王道:“信王何不请昭平郡主来同我对质一番?她若是无辜,您怎的不让她来说明缘由?又为什么你信王府的人,会去豫国公府传话?”
信王一副不爱搭理杨柒柒的样子,冷冷道:“昭平被气的卧病在床,自然是没法进宫的。”他这话自然是指杨柒柒曾在宫学里把慕容绵气的晕过去的事儿。
两家打嘴仗争的永徽帝心烦不已,不免出声喝止住了二人。信王与杨辅自然都不敢争执,只等着永徽帝派去豫国公府的人会来。
不多时,去豫国公府的内侍返回,竟把杨景谦也带了来。
杨景谦显然是受了一夜的惊吓,一副憔悴苍白的样子,又惊又怕,又气又怒。进了殿,他先向着太后和皇上请安行了礼。
随后,就听那内侍道:“奴才刚去了豫国公府,就看见四公子迷迷糊糊的正要进府。”御前的内侍,对各家的世子、嫡子自然都是有印象的,再者,杨景谦又是李贵妃的侄子,当然没有不认识的道理。
杨景谦揉着脑袋,唤了一声,“父亲!”
杨辅真是没想到杨景谦怎么会忽然回来,脸色一黑,一边向着杨景谦使眼色,一边说道:“士礼,你可是……”
“杨四公子,你是被谁给劫持了?这一夜,又劫到哪儿了?”
杨景谦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叫进来,二不知道信王为什么会这样问他的话。他现在满心的怒气都在杨柒柒的身上,哪儿有空理会化成院里的这些人和这些事儿与他被劫持有什么关系。
“我虽然不知道是被谁给劫持了,可是……”杨景谦直接把目光放在了杨柒柒的身上道:“杨柒柒,就是你里通外人,故意陷害我的吧!”
杨柒柒没想到,杨景谦竟然会说出这么痴傻又莫名其妙的话。这话一出口,气的杨辅脸都绿了,当即道:“士礼,你在说什么,你七妹可是你的亲妹妹,她做什么要里通外人故意害你?”
杨景谦委屈地说道:“父亲,当时在归锦楼七妹被劫持。我要去救她,谁知她竟然对那些刺客说,抓了我他们更容易逃命。儿子双拳难敌四手,自然就被人给抓走了!”
杨柒柒不免暗笑杨景谦实在傻得可以,她只微微一笑,根本就没有辩驳。
信王听见这话,借势反驳道:“豫国公,是你自己没管好内宅,如今你自己的儿子都说是你们家闹了家贼出来!”
杨柒柒嗤的一笑,反问信王道:“王爷言语里的家贼,不是再说我吧?”
信王冷笑道:“四公子死里逃生,怕是不会说假话吧?”
杨辅登时怒火攻心,是他来宫里首告,结果杨景谦安然无恙的进宫来打他的脸,那怎么能成?
杨柒柒一双寒潭一样幽深的眼眸,很是从容的看着信王,不疾不徐地说道:“信王爷,那些刺客都是经过悉心训练的暗卫,他们若是能让我四哥看出是谁把他劫走的,那么府上不是白白培养了这些暗卫吗?刚刚进化成院不久,您就请太后、皇上派人去豫国公府查看,若不是知道我四哥已经回家,您做什么会这样信誓旦旦?当然,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我四哥被带走,昏迷不醒,对什么都浑然不知。就算醒来,劫走他的人既然要放了他,也根本就不会让他知道,他到底是被谁劫走的。所以,我当时没有扣下昭平郡主来传话的人,也并没有什么实际的证据,真的没办法一口咬定,昨日在我豫国公府杀人放火的人,就是信王府的暗卫。”
信王听杨柒柒口口声声提到暗卫,气的是吹眉毛瞪眼睛,大声否认道:“什么暗卫!我们府上怎么会有暗卫!”
杨柒柒似笑非笑,定定看着他,不卑不亢地说道:“对,您信王府上到底有没有暗卫。天知地知,我知您知。”杨柒柒这话说的实在很微妙。
信王勃然大怒,“杨七姑娘,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柒柒一派天真的笑了起来,曼声道:“自然就是话里的意思,怎么,王爷连小女子说的一句话都听不懂了吗?”
眼见两边又要吵起来,永徽帝咳了咳,拦住了信王要接下来说的话,“皇叔,杨七姑娘还是小孩子,您又何必同她一般见识。既然杨四公子回来了,这件事不如就此作罢。”
信王这才勉强收了声,没再多说什么。
倒是杨辅觉得很委屈,更后悔不应该听杨柒柒的话,擅自进宫。可谁知,永徽帝说完这些,在让这些人告退之前又补充道:“朕记得杨景谦请封世子的折子已经递上来了,今儿个一起带回去吧。”
杨辅听得这话,心里立刻明白永徽帝的立场,连看杨柒柒的眼神都跟着不一样了。赶紧领着杨景谦、杨柒柒两人行礼谢恩。
可信王的心却是凉了大半,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说这件事情就此作罢,却把压了这么多日子的请封折子给批了。这岂不是婉转的判了信王府的罪,用豫国公世子的位置安抚杨家?
太后又道:“信王,我记得信王妃身上不好,没有跟着你们回京。”信王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便听太后又道:“既然昭平同鄂国公府的婚事作罢,到不如让昭平仍旧回武陵,去信王妃跟前尽孝的好。左右在京中,她也没什么事儿做。”
这话,不仅是把慕容绵给送回了武陵,更是表明,慕容绵的婚事,太后和皇上都不会再插手了。
如今慕容绵的闺誉被杨柒柒闹得迎风臭十里,在洛阳是甭想找个合适的婆家了。可武陵上下,哪儿有人能配得上信王府的门第?慕容绵这辈子,在信王眼里,算是完了。
出了洛阳宫的宫门,信王有些站不住,大怒而去。
杨辅也一语未发,带着杨景谦、杨柒柒回了豫国公府。
豫国公府的人方才早看见了杨景谦已经平安无事的回来了,这会儿杨辅归家,李夫人急不可待的出门迎接。一看见杨景谦平安无恙,眼泪先掉了出来。
杨辅没说别的,让几人随着都去了正房的正堂。
刚进了正堂的门,杨景谦便再一次向着杨辅和李夫人告状道:“父亲,母亲,昨儿个要不是因为七妹,我才不会被这些人掳走。那几个七妹带进来的护院,是眼睁睁看着我被劫走的,竟然拦也没拦!”
李夫人气的拍案问道:“什么?竟还有这样的事儿?”
杨景谦点头,“原本我和七妹是一起被劫走的,结果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人救了她,根本没救我,所以我才陷入刺客的手里!”
李夫人原本对杨柒柒就又气又恨,听了杨景谦的告状,自然又是怒不可遏。
杨柒柒混不在意的一笑,反问杨景谦道:“那四哥,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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