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固然有褚续文说的原因,可杨柒柒最主要的是想让常衮领慕容昭的人情。可若是直接说出十一皇子,一旦事情没有办成,或是有半点儿差错。便会将慕容昭暴露到人前。
说是十三皇子府的人,杨柒柒是有私心也有信心的。她觉着,这一次慕容昭和慕容晰南梁之行,慕容昭必然会将慕容晰收服。一旦收服了慕容晰,那么让常衮领慕容晰的人情,同领慕容昭的人情,自然就没有什么分别了。
常衮自然不知道,已经有人暗暗的帮他把告御状的梯子给他搭好了。他最愁的就是,郝主薄在县衙能顶几天。若是被发现了,遭人围追堵截可怎么办?那些手眼通天的人物,不知道会不会让人来灭了他的口。进京之后,他应该去哪儿,找什么人。
这些,统统都很值得他心烦。
冯春景被一路捆着,堵上了嘴。常衮正仔细思索的功夫,他发出了杀猪似的声音,呜呜咽咽的。
另外两个同行的监工看着格外胆寒,小声道:“大人,我们两个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但求您给小的们一条活路吧!”
常衮未免这一路再生波折,格外耐心的对着两人笑了笑,道:“只要你们把知道的如实说出来,我自然会让你们平安无事的回去。”
其实常衮心里也很是惴惴不安,如今走一步看一步,只希望车到山前必有路了。
李元忠报喜不报忧,李夫人对这件事儿是一点都不知道。慕容时为着避嫌,未免除了事一把火烧到自己的身上,从头到尾都是只出银子没出人。
秦岭的金矿里,李元忠又开始风风火火的带着人挖起了金矿。
洛阳城中的人,是根本一点儿都没察觉,有一个巨大的危机正降临在自己的头上。
七天后,常衮平平安安的进了洛阳城。尽管他也惊讶于,怎么会这样顺利,一点儿波折都没有?
常衮心里起了疑,进了洛阳城,愣是哪儿都没去,在小客栈里静静的思考了两日。
常衮这边进了洛阳城,杨柒柒那边就得到了消息。可等了三日,也没见常衮有什么动静。
“这常衮也实在是个怪人,眼下时间紧迫,奴婢却根本没见他去四处走动。已经在客栈里窝了三日了!”竹枝撇了撇嘴,担忧地问道:“姑娘,这位常衮大人,真能靠得住?”
杨柒柒琢磨了一番,晓得那常衮是一贯的心眼多,也是个很精明机灵,见微知著的人。杨柒柒猜测,常衮说不准是在关起门来想对策。
“竹枝,”杨柒柒难得慎重的同竹枝吩咐道:“去请褚先生来。再者,不要让咱们的人现在露面,给常衮做个局吧!”
竹枝云山雾罩的道了一句“是”,立时就去找褚续文。
杨柒柒临时转变主意,也是怕常衮察觉出这中间的刻意,再多心以为被十三皇子算计,反倒是不美了。她吩咐褚续文,请个人假装去告御状,想办法接近常衮。然后她会想办法带着九江长公主去进香。到时候,就让常衮去拦九江长公主的轿子就好了。
褚续文琢磨了一番,没敢派不保靠的人,直接让廖长春假装一下,去帮杨柒柒办这个事。
廖长春是个很有急智、机灵的人。得了这个功夫,立时就带人去了常衮住着的客栈投宿。趁着常衮在的时候,向那店家打听道:“你说说,在洛阳里想见到个通天的达官贵人,我可怎么才能见着?”
因着廖长春事先就拿了十两银子来打点这个掌柜,那掌柜自然按着他教的话回道:“这可简单得很!如今圣驾驾临洛阳,这满大街,您但凡瞧见个华贵一点儿的马车,指不定就是哪位大人,或是哪位贵妇出门呢。”
廖长春又道:“怎么才能瞧出马车里的人的身份?”
掌柜道:“咱们这普通人,可瞧不出哪个马车是谁家的,看着都差不多……”掌柜说到这里,打趣的笑了一笑,问廖长春道:“客官您打听这个是做什么?莫不成您是想要上京告御状的?”
廖长春故作惊疑的看着掌柜,勉强一笑,道:“不是,不是,我不过随便问问!”
这掌柜点头一笑,建议廖长春道:“这位客官,您若是有什么冤屈,往大理寺和刑部去。只是吧,未必能把案子递上去。大燕上下,咱们这些贫民百姓的冤屈难道还少吗?若是任谁想来告御状,就能告的成,那可够皇上心烦的了。”
廖长春勉强笑了笑,问掌柜道:“那就一点儿法子也没有了?”
掌柜道:“要说法子,也不是没有……”他说着,咳了咳,压低了声音,只凑近了廖长春,语不传六耳。
常衮原本是打算下来吃饭的,听见两人这番话,耳朵都快竖起来了。他心里也明白得很,向他们地方的官员,都有个派别之分。洛阳城里,天子脚下,那六部九卿的干系,盘根错节的就更复杂了。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那位手眼通天的幕后真凶的心腹。若是有,之前到洛阳一路平平安安的,这一下,岂不是就撞在了枪口上了吗?
廖长春听见这掌柜的话,连连点头,最后不胜感激的对着掌柜长长一揖,郑重道谢。
常衮看着廖长春这样子,不疑有他。不过他可精明的很,根本就没去问廖长春同常衮都说了什么。而是让高翔和另一个衙役,紧紧盯着廖长春,看他和他的小厮这几日都去了哪,办了什么事儿。
常衮在客栈里盯着廖长春,同样的,杨柒柒也在时刻留意着常衮的举动。
“常衮精明,可他手底下的人就未必了。就把话透给他,但也不要直接让他知道。给他个搜集消息,仔细分析的余地,他自己就晓得过两日要去白马寺等着了。”
彼时,常衮忙着四面打听消息。杨柒柒已经借着万春大长公主和宜城长公主的便宜,要了九江长公主在上巳节这一日,去白马寺进香,踏青赏花。
这消息并不是什么秘密,这等身份贵重的人要去白马寺游春,寺里都要提前准备。高翔先是跟着廖长春,见他和小厮哪儿也不去,天天在白马寺耗着,心里就猜测白马寺肯定是有什么要紧人物要出现了。他把这话传给常衮,常衮一琢磨,便道:“再过两日,就是上巳节。看来是有要紧的人物要在上巳节去白马寺进香。你再去白马寺里打听打听,就说大财主家上巳节要做法会,请寺里最德高望重的师傅去。”
高翔按照常衮的吩咐,没怎么费力,立时就打听了出来,万春大长公主、宜城长公主、九江长公主等人要去白马寺进香。常衮立时来了精神,将那私开金矿的卷宗还有证据全都整理了出来。到了当日,他是整整一夜都没有睡好觉,一大早,就穿戴整齐,让高翔等人在客栈待命,自己一个人去了白马寺。
等杨柒柒与万春大长公主等人到达白马寺的时候,常衮已经在辕门前站了一个半时辰。他一看见那车架和仪仗,立时就知道,是几位公主的仪驾到了。
常衮不敢在这么一个人多势众的时候暴露自己,只悄声跟着人群,看着侍卫、婢仆呼呼啦啦的簇拥着几位公主进了白马寺。
杨柒柒站在人群里,没有太费劲找,一下儿就看见了常衮。他跟上辈子一样,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还是一副短小精悍的丑样子,分外打眼。杨柒柒笑了笑,偏头小声同竹枝道:“你见过常衮?”
竹枝点了点头,道:“那日瞧瞧去客栈看过一眼,有些印象的。”
杨柒柒笑道:“你仔细留意,别让人拦住常衮,务必要让他进来见到九江长公主。”
竹枝得了吩咐,忙不迭地颔首,是提起了十二万分的注意。
杨柒柒跟着卓莹、卓芸两姐妹相伴,同万春大长公主一道进了白马寺。
众人先去了大雄宝殿进香,之后又去了后山,看白马寺内种着的各色春花。
杨柒柒心里挂着常衮的事儿,这一路走马观花,看的是一个马马虎虎。
“柒柒也很擅长种花,是各种高手,不妨给咱们品评品评。”万春大长公主刚在凉亭里坐下,就笑眯眯的向着心不在焉地杨柒柒开了口。
杨柒柒徐徐一笑,道:“这些花儿、朵儿各有各的美,百花齐放。就算不是名品,也装点了白马寺的景致。”她说到这里,但见外圈站着的侍卫忽然有些骚动。竹枝眼尖,一下就认出来是常衮来了。她忙扬起声音,提醒亭子里的众人道:“姑娘,您瞧。那边不知来了什么人,好像起了争执呢!”
九江长公主看过去,见几个侍卫推搡着一个矮个子的男子,漫不经心的一笑,“能是什么人,作死不要命的吧?看见这么多侍卫,也敢往里面冲!”
杨柒柒清凌凌提醒这几人道:“许是有什么话要说,才敢冒死往里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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