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脸毁了，我很丑，我……”威压下她的心防渐渐崩断，“我只不过，只不过杀了几个没能保护好我的属下，我只想拿回我的位子，我没有别的坏心肠，不要害我求你了……”

　　“因为你的存在，会伤害到别人，而那个人，是我必须要保护的，”黑衣人已逼到她的眼下，蹲在她身前，捏住她的脸颊：“我可以让你活，吃下去。”

　　她拼命摇着头！

　　天哑知道，这个少女将是明初最大的隐患，有一瞬他动过除掉她永绝后患的念头，可他不是滥杀的人，明初也承担不起这样的罪孽，如果明初知道这件事，她一定不会原谅他。

　　他手上是一颗会让人神思错乱的天香丸，服下后会让少女在一至两年内无法正常思考，失去起码的逻辑，加上她的脸毁了，如此便再也威胁不到明初。

　　感觉到她的挣扎，无力却绝然，药到她的嘴边时，天哑停止了他残忍的行为。

　　他收起药，点上她的昏睡穴，地窖里瞬间恢复了绝对的安静。

　　明初是他的徒弟，他可以为了保护徒弟做任何事，但这当中，不包括残害无辜的人，明初她会有自已的选择，他不该给她凭添杀孽。

　　这个夜长得令人心慌。

　　临安宫里长夜静谧，极静中充斥着种种不安。

　　明初吸口气调节她紊乱的吐纳，按着断裂般疼痛的心口艰难下床。那两名亲卫对她的动的手是奔着致残她去的，要不是她还有几分抵抗的能力，必然骨骼尽碎。

　　事情还没有过去，不知季书晴那边是什么消息，她出不去临安宫，也没人来这里跟她通风报信。

　　原本她收到银卫消息，正是准备出宫带韩生离开的，没想到御前侍卫前来太快，快到她来不及做出行动，现在，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季书晴身上了。

　　走出耳室，明初往屋外看去，正屋前是一片池塘，上面玉桥环绕，间歇伫立两座别致凉亭，怡人景致下，空气却紧张到近乎窒息。

　　正看着，有宫女来报：“晴王妃过来了。”

　　她终于来了。

　　也把一个十分不妙的消息一并带来。

　　“抱歉卫敏，你那位恩人被皇上的人带走，我的属下找到住处时他正巧不在，不过你也别担心，你身正不怕影子斜，皇上当时因为有人挑唆才下令让属下去找他，也是想把事情问个清楚。”季书晴是个大哈哈的人，不喜欢把事情想复杂，也不像明初那么多心眼。

　　在每个人看来，皇上寻找韩生，寻找那个“人证”都是很平常的事，可是在明初身上，却是一个要命的死契！

　　“你说的对。”明初强颜欢笑，假装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

　　韩生已经进宫了，那么就只能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的下场，是她自然而然地被一批闯进临安宫的御林军包围，这一次等待她的不是承德殿，而是暗无天日的地牢。

　　地牢里阴湿地很，地上的草席上散发一股难闻的霉腐味，明初进去后也很坦然，觉得除了空气潮湿、气味独特以及与甲虫老鼠为伍又没有自由之外，倒没别的不好，地方还算宽敞呢。

　　看来是父亲说漏了嘴，才招致她的处境再次反转。

　　这里没有阳光，也不知此刻天亮了没有。

　　“皇上驾到，还不跪见？”牢外，华成中气十足地道，狱卒们听后齐齐跪迎，山呼万岁。

　　铿锵而急迫的脚步声很快逼近明初所在的牢房，明初再一抬眼，便见卫琛一脸阴森地站在牢外。

　　她一点都不意外，没人比卫琛对此事更加急迫，先前他在李芙蓉面前因为“错怪了女儿”而失去面子，因此他的两位夫人惨遭杖责，对他自尊心的打击可想而知。

　　明初直视卫琛的怒容，面不改色：“有话就问吧，这回我不会再跟你耍心眼，我们都坦白一点，让这件事尽快结束吧。”

　　他抬唇冷笑，并没应声，而是抬起左手，缓缓落下。

　　明初的心，也随着他的动作慢慢揪起。

　　等卫琛的手一落，明初就见他身后有两名侍卫在向这边靠近，他们的手上拖着一个昏睡的人。

　　“卫琛！”明初还没见到那个人的脸，就已扑到栅栏上，恨不得要将身体直接冲过栅栏狭窄的间隙，撕碎自己也在所不惜，“有事冲我来，他只是个古道热肠的老人家，你身为一国之君，居然无能到要为难一个老人了么！”

　　两名侍卫停在牢门前，将他们手上拖行的人往前一送，直接送到明初面前。

　　不出明初猜测，是韩生，他浑身是血早已昏迷，身上、手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在皮肤，难以想象他受过怎样惨无人道的酷刑，这对一个普通人来说，简直是发指的折磨！

　　明初见到他的惨状心如刀割，身上的力气霎时被抽空，颓然地跪在地上：“爹对不起，是我没用，我没能保护好你，爹你醒醒……”

　　“明初。”卫琛笑容森冷，像一把锋利而冷酷的刀，“你到底是谁？”

　　他喊她的名字，可见韩生都说了，即便韩生不说，她也不会眼见他受苦，而再执意硬扛。

　　“你把他折磨成这样，只是为了让我坦白？”明初不忍再看韩生的凄惨模样，恨意透过她含泪的眼四下溅开：“让他活，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韩生说你四年前才到永丰镇，他见到你的时候，你身受重伤，但这个又傻又好心的男人并没问你太多，可能也是他无子的原因吧，此后他便收留你，把你当女儿。”卫琛朝韩生身上眈看一眼，轻蔑笑道：“真是个白痴一样的人，什么样的人都可以当女儿么？终会落得害人害己。”

　　明初懒得跟他废话，韩生伤成这样急需就医，“让晴王妃来接他去长生殿，我对你坦白一切，”他的眼眶一热，眼泪再次充满她凄凉的眼底，“否则，反正他活不了，你这辈子也休想知道答案，还有，你亲生女儿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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