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防范于未燃
慎王把使团接进了驿馆而不是王府,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此时,负责看管生辰纲的士兵们在门外站得笔直,个个目光炯炯。
屋顶上的黑衣人揭开一块瓦,窥探屋内的景物,她的视力出奇地好,一眼扫去,就见屋里摆着大大小小六口箱子。送给皇帝的礼物只是一些金银珠宝未免太俗,这次进献还有一样特别的礼物。
不时,一名身穿士兵服的人从屋梁上跳下来,来到箱子前,扫视的眼停在箱子上另一只约有一尺见方的金属箱子上,然后他拿出身上一把钥匙,精致的金属箱子被打开。
里面是半箱粮谷,箱子空间被均匀的五等分,五个小格里分别放着饱满又有光泽的五谷,寓意五谷丰登,也是对大盛的美好祝愿。
开箱的士兵眼里一道阴狠浮过,打开自己的随身一只小荷包。
房顶上的黑衣人眼中一惊:好毒的心!
荷包里是几只刚出生的小老鼠,身上粉红近透明,窝在一起缓缓蠕动,黑手把老鼠放进生辰礼中,可想而知皇帝生辰那天打开礼盒后,看到五谷上有一堆老鼠会有多震怒,就算之后使者留了个心眼复查,发现生辰礼在慎王的看管下出了状况,平地都能掀起一声雷的摄政王要是想趁机拿人开刀,只怕连慎王都逃不过。
放了五只老鼠后,那名士兵把盒子盖上,落了锁。
屋顶上的黑衣人抽了一口凉气,看来和她想象中差不多,果然有人来搅局了。可摄政王对付安乐王的可能不大,毕竟安乐王已降,也没什么私仇,而且大盛朝廷正对晋国用兵,不会迫不及待地又给自已树立新敌,所以背后黑手打生辰礼的主意,应该是想拉慎王下马,毕竟使团是慎王负责接待的,驿馆中的防卫也是慎王负责。
开礼盒的人连钥匙都有……可以先抛去拥有钥匙的使者的嫌疑,因为生辰纲一路和使者一起坐在马车上,他要动手的话不会等到现在,应该是有人偷偷复制了钥匙,在驿馆办事栽赃慎王,连衣服都是慎王府上兵丁的,到时要怎么编排还不是摄政王说了算。
士兵的手按在金属礼盒上,像是在享受着胜利,但是下一刻他突然仰起头,嗓子里发出一声“吼吼”的低吟,像是喉咙被划开一个洞,又像被人生生扼住,只剩下往外出的气息。
明初看得心惊肉跳,原来使者这间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她屏着气息,继续看着下面的一举一动。
一名黑衣人从黑暗中走出,来到倒下的那名士兵身边,试试他的呼吸,拔出他喉间一柄细如毛发的针,再从他身上拿走钥匙。
黑衣人的动作不紧不慢,悄然无声,他打开箱子,把里面的幼鼠一一抓了,然后把它们全部塞进士兵的嘴里,怕士兵昏迷中咽不下,他猛地把士兵的下巴一抬,帮士兵将幼鼠顺了下去。
看到这里明初简直要吐了,不知道黑衣人是哪家人手,这么损。
损得好。
确定士兵吞了所有老鼠,黑衣人才扒了士兵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之后,往明初的方向看去。
明初惊得心跳一窒:被发现了?可她已经牺牲了脸,把屋顶被她掀开的这点漏洞给补上,连吸口气都小心翼翼,他怎么会发现?
然而黑衣人的目光像定在她脸上似的一动不动。
明初心想是巧合吧,这时候更加不能挪动,她的脸一旦挪开,那么夜幕上的星光就会被他看到,不是证明了房顶上有人正在偷窥么?
黑衣人看了她约有十个数的时间,看得明初汗都快流了出来,但她只有硬顶着,坚决不动!
“哎,”黑衣人轻轻叹着气,“给你时间你不走,非得让人来抓么?”
“嗯?”明初一脸疑惑地自想:他不是在和我说话吧……
“什么声音!”屋外,负责看守生辰纲的士兵中有一人喊道,领头的队长为防出事只好权宜地暴力破门,带着一群人蜂涌进去。
听到队长破门声后明初才知道黑衣人是故意的,她飞快把揭下的那一小块瓦片盖在房上,身子一腾,在黑暗中隐去。
“驿馆有情况,所有人戒备!”一名士兵大声传讯,接着整座驿馆进入高度警备状态。抓走老鼠的那名黑衣人早就趁着士兵们涌进房间时混进了进去,他一身士兵服,自然很容易躲过士兵的眼睛。
之前在五谷礼盒中放幼鼠的那名人假士兵昏昏沉沉中醒来,惊见自已暴露并被慎王的人包围,吓得往后疾退,士兵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他想打生辰纲的主意,一定是想陷害王爷!”
士兵们听到这句话后双眼迅即蒙上了一层腥红,又不知是谁一刀捅在了那个假士兵身上,接着士兵们争先恐后地相继初刀,以表示对王爷的忠诚。
之前隐在士兵群中的那人穿着一身士兵军服,堂而皇之地退了出去。
大约子时,离开驿馆后明初脱掉身上的夜行衣,随便丢在了附近。她满脑子都是刚才驿馆里的事,那个在生辰礼上动手脚的到底是不是摄政王的人,那个将未燃之患掐灭的人又是谁?那时她从上俯视,没能看清那个人的身形,他的声音也明显经过调整,不像原声。
不对,明初停下脚步,望了望街道四周,说好的小富和小武在这儿接应她,怎么还不出来?
一轮冷月高悬,孤凉的很。
明初习惯性地抱着怀,掏掏她可能有些背的耳朵。
难道说年纪大了听力减退,她怎么到现在才听出来有人跟踪她呢,难怪小富小武不露面,是想打那人一个措手不及么……明初这么一想,抬唇笑了笑,回头说道:“有人想护送我回家,我要是拒绝了,会不会太小家子气?”
空旷的街道上,无人回应。
“小富小武,退到十丈外。”明初的话落后又过了五个数时间,才听见身后有一个脚步声慢慢向她走进,她刚要回头,身后那个人却说道:“不用看,只是有句话想提醒你。”
是驿馆里碰见的那个黑衣人。
“你被人盯上了,小心一点。”
“盯上我的不就是阁下你么。”明初打趣,能感觉到那个人身上没有一丝戾气,声音也很柔和,让她瞬间想到了某个男人,“看来我什么都没瞒过你,大方一点,说你是谁。”
他一身贴身夜行衣,衬得身材颀硕,腰背挺拔。他顿了顿,绕过明初的话,只说道:“你得罪了王家大公子,他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虽说不见得会杀你,但也绝不会让你在京城好过。”
这些话哪里用得着他提醒,王年那个人什么德兴明初早从承元给他的消息中看到的,王少安向来看不起王年,对于王年倒没有特别提醒。
“我凭什么信你的话?”明初尊重他的意思没回头看他,“就凭你把老鼠塞进了那个人的嘴里,阻止了慎王可能会到来的一场麻烦?”
黑衣人往街旁看了看,他是个很敏慎的人,跟在明初身后并提醒她已算不理智,万一身份暴露,之后他也许再没有机会了。想到这儿他淡淡地道:“我不多说了,自已回去看看。”
“你什么意思啊?”明初被他故做神秘的作风惹得一阵烦躁,倏然转身,可在她转身同时,黑衣人身子一腾落在了街边的房顶上,在月光中像一只展翼的蝶,瞬间消失。
到底是他故弄玄虚,还是说别苑确实出事了?明初立刻叫来小富小武,一起回往城西别苑,还没回到别苑,黑子就迎了上来。
他的脸色又黑又红,见到明初后一边喘着长气一边说道:“慎王派兵去别苑说要把你带走,也没说是为什么,可能是跟万花楼砸酒杯的事有关,士兵进苑后没发现你,就把苑子里所有人都带走了,大家这不还是商人么,没敢露底,幸好我跑得快,不然连我也得进去。”
“真出事了。”明初想到黑衣人的告诫,直觉得后背一股寒气袭了上来,“砸杯的事分明已经结束了,慎王府现在处在风头上,大可以揭过去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完全没必要再为这件小事动干戈,八成是王年暗地里伸小手,让王府的人找咱们不快。”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黑子一路也急得不行,万一王府的人私刑逼供,那几个属下里有人顶不住出卖了她,那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到了这一步急也没用,没事,我们去王家,”明初翻白眼来了一句:“去求咱们的主子。”
“也只能先这样了,”小富一张白净的脸愁成一团,“大公子这回好像要跟您死磕了似的。”
明初掉转方向,直接向王家那边走去,端着下巴说道:“王年那个狗东西,是要逼得我非让他消失不可么。”经过王家老爷子和王少安父亲的同意,她可以轻而易举调用王家势力,只不过她暂时还不想太张扬,一切都是由王赏安排,她则把更多精力放在了摄政王那头。
要想弄倒摄政王和他庞大的党羽,绝不是所谓的暗杀和弹劾可以做到,要动他,就必须有一个惊天动地的罪名,有一支足以和他抗衡的党系。
王家守备严密,由于王少安的爷爷是当朝太师,王家便是太师府,老太爷现领吏部大权,更曾任是先皇伴读,从小一起长大,亦臣亦友,这之后他分别做过慎王和摄政王的师傅,摄政王掌权后大血洗,王家能撑到今天,也有这一层关系在。
太师府的气氛似乎格外严谨,明初无端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力。
可能是和太师府的庄肃有关,王家百年世家,厚重的历史底蕴注定这里是一块不凡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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