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国公府。
午后,沈朔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直奔沈从浔所在的书房。
昨晚,他奉命去将军府护送李眷和李月筝前往旧都陵安,趁着户部尚书沈周在府内清点家产之时,将人悄悄带了出来,连夜送去了陵安。一早,他便又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复命。
推门进去,沈朔站在火炉旁烤了烤手,才向里走去。
“公子,我回来了。”
“如何?”
“属下已将两位夫人安顿在了我们陵安的一处别苑里,位置很不起眼,但环境清幽,一应物品皆全,属下也已挑了七八名可靠的下人过去伺候,公子尽管放心。”
“嗯,我知道了。”沈从浔微微颔首,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阿朔,你再去一趟永安侯府,将此事告知阿浅,也好叫她放心。”
“啊?又是我?”沈朔瞥了一眼正在研磨的沈言,表示不满,怎么这轻松安逸的活儿都是他的,出去跑腿的活儿都是自己的呢!
沈言抬眸觑向沈朔,挑了挑眉:“不如你来研磨,我去传信?”
“这个好!阿言你真是太有良心了,不愧是我亲弟弟!”说着,沈朔便卷了衣袖,做好准备过去研磨。
“嗯,研好磨顺便再将旁边这两本账本对一下,快到年底了,须得抓紧整理好账目。”沈言不慌不忙地说道。
沈朔顿时停下,脸色垮了下来。
“算了,我还是送信儿去吧!”说罢,沈朔一脸生无可恋地走了出去。
永安侯府。
傅瑾睿昨日一夜未归,今儿一大早便悻悻地回来,呆在春草园里浇了大半日的水。晌午在归春苑与叶浅谷颜颜一同用了膳,眼下正捧着一本书在院中翻看。
他看得极快,修长的手指翻着书,动作翩然如蝶。
叶浅交叉着双腿靠在台阶的柱子上歪着头看他,从前在流火寨,李勋也时不时地会抱着一本书看,摇头晃脑,装腔作势,连书拿反了都不晓得。
此刻看着傅瑾睿,再想想李勋,简直觉得不堪入目……
谷颜颜和阿绿去厨房拿点心回来,进门便调侃道:“浅姐姐,你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哟!”
叶浅回过神,觑了谷颜颜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摆在眼前的美色,不看白不看。”
“有道理!”谷颜颜表示赞同,索性也坐了过去,一边吃点心,一边欣赏美色。
傅瑾睿在听到叶浅的那句不看白不看时,正要翻书的指尖微微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谷颜颜递给叶浅一块儿马蹄糕,含糊不清地说道:“浅姐姐,你尝尝这个!没想到睿哥哥家的厨子做的糕点还蛮好吃的!不过,就是没有你想吃的冰糖葫芦和桂花糖!”
“谢谢。”叶浅接过尝了尝,确实不错。这两日来,永安侯府的好吃的,都快被她们吃遍了。
傅瑾睿不动声色的看着书,心中却默然道:原来她喜欢吃冰糖葫芦和桂花糖么……
“对了,睿哥哥,你可有回过神医谷?有没有告诉我爹我住在你这儿,我怕他担心我……”
“嗯,我尚未来得及去,不过已经派人将你住在这里的事传信过去了。”
那日,本来说好了要和萧清疏一起回神医谷的,可却因叶笙进宫认罪,皇上下旨处死叶霆一事给耽搁了下来,这几日又忙于暗中部署,自然没时间去。还是等叶霆的事情过去后,再和萧清疏一同去吧。
忽然,傅均自苑外走了进来。
“世子,门外有一名自称是沈国公府护卫的人求见,说是要见世子夫人,是否要请进来?”
傅瑾睿微微蹙眉,沈国公府的人?来找叶浅?
“请进来吧。”
“是。”
不多时,沈朔便被请了进来,谷颜颜见此,便寻了个由头识趣地回房间去了,阿绿也跟着离开了。
院中,只剩他们三人。
“沈国公府沈朔参见睿世子,世子夫人。”
“起来吧。”傅瑾睿淡淡地应了一声,便继续低头看书,明知沈朔此番来是找叶浅的,却也不说回避,连虚让一下都不肯。
不过嘛,叶浅本也没打算让他回避。
“沈朔,你说找我,可是为了昨日之事?”
“正是。公子要我转告夫人,事情已经办妥,请夫人放心。另外,这是沈家在陵安的一处别苑,夫人去了,按着上面的地址去寻便可。”
说罢,沈朔将一张写有地址的字条递给了叶浅。
叶浅接过,微微颔首:“多谢。”
“夫人客气了,信已送到,沈朔告退。”
“好。”
沈朔走后,傅瑾睿才缓缓合上了书,神色不自然地觑了叶浅一眼。
叶浅挑了挑眉,在他面前坐下,故意询问:“你难道不想问我,我到底让沈从浔帮了我什么忙吗?”
傅瑾睿故作淡然,语气中带着一丝赌气的意味:“你和你义兄的事情,我并不想知道。”
“好吧,本来还想告诉你的,既然你不想听,那就罢了!”说着,叶浅佯装起身。
“等等。”傅瑾睿拦住她,一派理直气壮地说道:“为夫现在又想听了,说吧。”
“嘁!”叶浅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字条展了开来,推到了他的面前。
“户部尚书沈周,是沈家的人。我去找沈从浔,是希望他能在沈周抄家时,趁机将我娘和眷姑姑送出去。我怕纪临寒不满皇上的处置,而暗中对叶家下手,以防不测,我只能先将她们送走。”
傅瑾睿听罢,略微一愣,看向叶浅:“就这些?你去找沈从浔,只是为了这件事?”
“不然呢?难不成我要求他帮我劫狱吗?”
“这件事情我也能做。”
“我知道,我知道就算你与沈周没有交情,你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我娘和眷姑姑从将军府中带出,可是万一呢?万一出了意外,不仅是你,整个傅家都会被牵连。”
傅瑾睿顿住,深深地看着她:“叶浅,你认为我会怕被你牵连吗?”
“是,我知道你不怕,可是傅侯爷怕,傅家怕,永安侯府怕。”
叶浅同样深深地看着他,眸子里清澈无比:“傅瑾睿,我没有不信你,从来都没有。我只是觉得,欠你的太多。”
“呵……”傅瑾睿微微低头,发出一声仿佛自嘲轻笑。
忽然,他从凳子上站起来,只留下两个字便匆匆地跑了出去。
“等我。”
叶浅抽了抽嘴角,他这是发什么疯?说得好好的跑什么跑?还要等他,等多久?
叶浅无奈,索性继续叉着腿等他。
没想到,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居然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和一块儿桂花糖。
“傅瑾睿,你这是……”
“浅浅,我错了,这是给你的赔礼。”
“……”
看来,她是注定要被人拿冰糖葫芦和桂花糖来哄了……以前是李勋,现在又是傅瑾睿……早知道,她就该说她喜欢金子……这样以后傅瑾睿再惹了她,岂不是就会拿金子来哄了?
唔,这个办法不错,可行!
亲王府。
夏荷神色慌张地一路跑进揽月居,进门便扑倒在地,“不好了小姐!将军府被抄家了!”
叶笙手上的发钗顿时掉落在地:“你说什么?抄家?什么时候的事!”
“回小姐,是昨儿的事儿,奴婢方才出去,听门房的几个小厮说的!”
“那父亲呢?父亲怎么样了?”
“大将军……大将军将于后日,在亓烽台问斩……”
叶笙浑身一震,血液像是凝固了一般,寒意从心底泛到指尖,宛如坠入冰窟。
“王爷……王爷可在府内?”
她嗓音颤抖,声音像是飘荡在远处。
夏荷也没有好到哪里,哽咽着答道:“在,王爷在书房。”
叶笙闻言,顾不得没有梳发,便提着裙角慌张地向书房奔去。
彼时,纪临寒正在与逸竹做最后的部署,房门蓦然被推开,叶笙趔趄着走了进来,面色惨白的望着他们。
纪临寒目光骤沉,挥了挥手,示意逸竹出去。
待逸竹关好房门之后,纪临寒才缓缓走到了叶笙身边,抬手替她拢了拢发。
“怎么这样就跑出来了,也不多加一件外衣。”
“临寒!”叶笙抓着纪临寒的手,“父亲后日就要被问斩了!将军府也被抄家了!我娘还在府里,怎么办!”
这两日,纪临寒刻意封锁了消息,不准任何人向叶笙透露,没想到,还是被她知道了。
“阿笙,你别急。此事我故意瞒着你,就是怕你担心。”纪临寒握住叶笙的手,缓缓说道:“你放心,你娘那边我暗中安排了人过去照顾,将军府虽被抄家,但皇上网开一面,并没有对他们做什么,只是派禁军监禁着。至于你父亲,我已做好一切部署,在他被押往亓烽台的路上,我会将他暗中调包,并让逸竹立即护送他出城。”
“这样可以吗?万一被发现的话,岂不是……”
“阿笙,你相信我吗?”
“我……”叶笙看向纪临寒,她若是不信他,又怎会听他的去向皇上承认谋逆的罪名呢?
事到如今,她已将她的一颗心和一生都交付与他……除了相信他,她别无选择……
“临寒,我信你。”
只是希望你千万,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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