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王府。
“咱们王爷也忒不上心了,明儿就要娶新王妃进门了,怎么今儿才让咱们布置呢……”
“就是就是,都要娶新娘子了也没见咱们王爷笑过……”
“王爷向来冷冰冰的,你们何曾见过他对人笑吗?”
“咳!”逸竹从这群丫鬟身后走过,警告道:“王爷的事轮得到你们在背后议论吗?快点干活,天黑之前,必须把府里该贴的喜字都贴上,该挂的红绸都挂上,知道了吗!”
“是,逸护卫。”
眼看着这群丫鬟噤了声,各自干各自的活去,逸竹才放心的往后院走去。这些话倘若让纪临寒听到,想必这些丫鬟又要遭殃了。
彼时,纪临寒正在揽月居内,指挥着下人往池塘里移栽荷花,这是正室王妃的居所,这些年一直荒着,眼下是该好好打理一番了。
走到揽月居门口,逸竹正好遇见了往回折返的慕容氏。
“属下参见侧妃。”
“平身吧。”慕容青眉一派和气,眉间隐隐有些哀伤:“从未见过王爷对这后院之事如此上心,想来,那位叶小姐一定很好吧。”
逸竹挠了挠头,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算了,总归明儿就见到了。你去吧。”慕容青眉挥了挥手,一副伤神的模样,眼中似有雾气,泫然欲泣。
逸竹终归是不忍心,说道:“侧妃不必太过忧心,您是王爷第一个带回府里的人,王爷定不会忘了您的。”
“好,多谢你了。”
“侧妃客气了,属下告退。”
逸竹走后,慕容青眉那张楚楚可怜的脸,顿时被一片冰冷和阴鸷所替代。她付出了那么多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成为纪临寒的侧妃,她绝不可以失去这一切!即便是正妃又如何?一个世家小姐,论争宠的手腕,哪里能比得上她这个曾经的盛京第一名妓呢?
纪临寒见逸竹走了过来,便遣散了身边候着的丫鬟。
“如何?我们的人都准备好了吗?”
“回王爷,一切准备妥当,大婚那日人多手杂,负责维护秩序的都是兵部的人,严侍郎那边也已打过了招呼,绝不会对我们的人下手。即便事后被发现,我们的人也能全身而退,不留一丝痕迹。”
“可那毕竟是将军府啊,两千精锐府兵,要应付他们可不容易。”
“属下已经做好安排,明日我们的人皆会乔装打扮成将军府的下人,届时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叶小姐身上,必定不会有人注意到。”
“好,务必要确保万无一失。”
“属下明白。”
纪临寒望着面前这一滩死灰复燃的池塘,就如他此刻的心境一般,表面上风光秀丽,花团锦簇,可底下的腐臭淤泥,只有他自己感受得到。
沉淀了十二年的仇恨,这一次,终于要做个了解了。
叶霆,十二年前的那场旧账,我们该算一算了。
将军府。
笙月阁。
叶笙正在试穿明日的喜服,赵氏和几个嬷嬷站在一旁,耐心的教导着她成婚的各项礼仪。
从纪临寒来迎亲,到出家门,再到亲王府,最后拜堂成亲,送入洞房,一系列的仪式,她都要记得清清楚楚,不能出半点差错。
“我家笙儿穿上这身喜服,真是太美了。”赵氏一脸慈祥的抚上叶笙的脸,忍不住红了眼眶,拿出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
“娘亲,您这是怎么了,笙儿能嫁得如意郎君,您该替笙儿高兴才是。”叶笙亲昵的挽着赵氏的胳膊,二人在塌边坐了下来。
赵氏重重的一声叹息:“笙儿长大了,要嫁人了,娘亲当然替你高兴,只是到了亲王府,不比在咱们将军府,切记要谨言慎行,小心行事。据说,亲王府还有一位侧妃,也不知是否好相处……还有那临亲王,为人乖戾,你……”
“哎呀娘!临寒他为人其实很好的,只是不善言辞而已。当初在猎场,要不是他及时出现救了女儿,女儿怕是再也见不到娘了!”叶笙安慰的说着,嘴角满是甜腻的笑容。
她想起在猎场,那头狼流着口水向她扑过来,她被吓的动弹不得,千钧一发之时,纪临寒从天而降,将她揽在怀中抱了起来,同时,左手的短弩射出一支利箭,正中那头狼的眉心……
在那一刻,她便认定了他,此生非他不嫁。
“老爷,您来了!”
叶霆走了进来,叶笙回过神,唤了声:“父亲。”
“嗯,你们先出去吧,我与笙儿有些话要说。”
“是。”
待赵氏连同那几个嬷嬷离开后,叶霆才走到桌边坐了下来,目光复杂的看向叶笙。
“笙儿……你……这身喜服,很漂亮。”
“谢父亲夸奖。父亲找笙儿是有什么事?”
叶霆低了低头,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如鲠在喉,说不出口。
明日是她大喜的日子,她此刻满腔的欢喜,作为父亲,如何忍心当头向她浇下一盆冷水,将她的那些欢喜和期许全都浇灭呢?
罢了,还是日后再找机会说吧,至少,让她明日能够开开心心的嫁过去。
顿了片刻,叶霆从袖中拿出了一枚琥珀色的玉扣。
“这枚平安扣,是为父第一次上战场时就带在身上的,二十多年来,征战沙场,出生入死,为父一直将它带在身上,从未离过身。如今,为父把它送给你,希望它能保你平安,护你周全。”
叶笙小心翼翼的接过,握在掌心,触感温热。
“女儿多谢父亲,父亲放心,女儿从今往后就是亲王妃了,我们将军府与亲王府就是一家人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临寒在,我们将军府必能保百年荣耀。”
叶笙的话,字字珠玑,落在叶霆的心上,宛如一柄利刃,抽插两难。
“笙儿,为父有句话说与你听,你一定要切记,万不可疏忽。”
“父亲请说。”
“到了亲王府,任何人都不可以相信,哪怕是对纪临寒,你也需时时存有提防之心,切不可懈怠。你要记住,任何时候,将军府都站在你的背后。笙儿,不要问为什么,你只需牢牢记住这些话便可,听明白了吗?”
叶笙顿住,困惑的看着叶霆,满腹疑问,却又不得不一一咽下去。
“女儿明白了。”
为什么父亲要说这些话呢?是在暗示什么吗?可是纪临寒……他是自己的丈夫啊……难道连他也要提防吗?
不,不会的,一定是父亲太过担心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是。
暮色低垂,月上西头。
叶浅一袭竹青色薄裙,跟着洛云燕来到了云燕楼的后院。
此处正好坐落在西街最西侧的一隅,颇为安静。院子里栽了棵木槿,枝桠越出了墙外。院中置了张石桌和几个石墩作凳子,桌上放着酒壶和酒樽,皆是琉璃所制,流光溢彩。一看这,便知定是傅瑾睿的手笔。
“叶姑娘稍等片刻,我们公子一会儿就来。”
“好,洛姑娘不一起吗?”
“还是算了,我可不想看到那个麻烦精!”
洛云燕摆了摆手,一脸嫌弃,匆忙沿着来时的路离开了。
叶浅皱了皱眉,谁是麻烦精?在说傅远柌吗?
忽然,一阵怪异的风吹过,粉色的木槿花散落了一地,枝头颤颤。
叶浅心中一凛,微微抬头,只见墙头上坐着一玄衣男子,手指间捻了一朵木槿,凑到鼻间嗅了嗅,然后眼眸一转,微微侧过头来,用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上下审视着她,眼中满是不屑。
“啧啧,实在是差。”玄衣男子扔掉手中的木槿,不满的摇着头。
叶浅警惕的盯着他,这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这儿,可见功夫极高,看他穿着,应该是江湖中人,此番他出现在这儿有何目的?是针对她,还是傅瑾睿?还有,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何人?”叶浅冷声问道,心里默默计算着,倘若这人忽然对她出手,她有多大的胜算能跑到前厅?
大抵……连一分的胜算也没有……
“我?我是来找你的。”玄衣男子戏谑的勾了勾唇,从墙头上跳了下来,直直逼向叶浅。
他的速度快的惊人,让叶浅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只来得及后退了一步。
而就是这一步,让她撞入了一个人的怀里,只觉得眼前一晃,再定神时,那玄衣男子已然站在了离自己二十步开外的地方。
嗯?不,不对,那玄衣男子并没有后退,他就站在自己方才所站的位置。真正退开了二十步的人,是她,和身后的……傅瑾睿……
刹那间,他竟然能带着她退开这么远的距离,比那个玄衣男子的速度还要快!
“傅瑾睿,你……”
“应无痕,闹够了么?”
傅瑾睿松开叶浅,眸光晦暗的望着应无痕,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应无痕哼了一声,避开他的目光,顺势坐到了石墩上,翘着二郎腿,心有不甘的回道:“傅瑾睿,你的品味实在太差了,就这样的,连我们云燕都比不上。”
前厅里,正在打算盘的洛云燕,霎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连带着莫名奇妙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叶浅诧异的看向那人,傅瑾睿方才叫他什么?应无痕?那不是……
“你……你是勾月楼楼主应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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