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瑾睿回到前厅的时候,明重正在到处找他,见他回来,急忙朝他走了过去。
“公子,阿星来了。”
“安排她到春草园等我,我稍后过去。”
“公子,还有一件事……”
傅瑾睿皱眉:“何事?怎么吞吞吐吐的?”
明重面露难色:“去接颜颜的人,还没有回来……”
傅瑾睿面色一沉,他竟把这件事情给忘了,今日一早天不亮,他便派了两名月影前去神医谷接谷颜颜,眼下这个时辰,早就该回来了。
“明重,我们手下能用的人还有多少?”
“公子,盛京之中的月影暗卫我们已经无法调遣了,全部握在皇上手中。剩下的人皆不方便出面,云燕楼中眼下能出动的人不足十人。”明重面色凝重,早知如此,他就该早早地将陵安和怀州的那些暗卫调过来。
傅瑾睿默了片刻,吩咐道:“你让阿星带着云燕楼所有能出动的人去找颜颜,日落之前,务必把人找到。”
“是,公子。”
“另外,你亲自去一趟城西的玉器阁,告诉里面的老板,萧清疏要是再不来见我,我就把他的店烧了。”
明重一惊,萧清疏竟然在盛京城?
“是,属下这就去!”
傅瑾睿敛了思绪,神色如常的坐入了席间,面对来敬酒的人,皆是一脸笑意,来者不拒。
他目光淡淡地瞥了纪临寒一眼,二人四目相对,纪临寒嘴角嗜着一抹冷笑,遥遥地向他举了举杯。
傅瑾睿面不改色的移开了目光,全然像是没看见他。手指摩挲着酒杯的杯沿,看似慵懒,心底却是一片汹涌。
宾客入席前,纪临寒就曾对他说:“本王今日为了祝贺世子大婚,特地备了一份大礼,就请世子,拭目以待吧。”
纪临寒所说的大礼,傅瑾睿大约可以猜得到,但谷颜颜的失踪,却让他确定了一件事情!一件他不愿意承认的事情……
谷颜颜失踪,十有八九是个圈套,就是想要让他分散人手,将所有可用的人都派出去,让他手下无人可用。
可纪临寒是如何得知月影暗卫的调派权此时不在他手里的呢?这件事情,就连傅远柌都不知道,他向傅云天他们解释的时候,只说他是用侯府密令取得了皇上的信任,并未提及月影一事。那么纪临寒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此事,要么是皇上告诉他的,要么,就是那个人了!
从纪临寒手中的曼陀花粉,到叶浅跟踪叶笙时被绑架的那名死士用来自尽的毒药,再到纪临寒大婚那日对谷颜颜奇怪的态度,他便已经开始怀疑了。所以,他才会在两天前特地去了一趟神医谷,装作无意地提起了自己将暗卫奉给皇上事情。
然而今日,谷颜颜在来的路上就失踪了,而通往神医谷的路鲜少有人知道。
他虽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想必他的师傅,神医谷谷主谷东风,就是那个给纪临寒曼陀花粉的人。
傅瑾睿深深地叹了口气,实在是想不通,谷东风为何要与纪临寒为伍。
片刻后,傅瑾睿执了杯酒,坐到了沈从浔的身边。
沈从浔微微一笑:“现在才想起来敬我这个兄长了?”
“你何时成了我兄长?”
“怎么?阿浅唤我一声义兄,你不该跟着叫吗?”
傅瑾睿无奈,连忙转移了话题,装作漫不经心的给他倒酒,低声说道:“今日叶家怕是有变。”
沈从浔心里一惊,面上依旧一副从容:“你怎么知道?”
“说来话长,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想与你借几个人。”
“什么人?”
“你的心腹,只要信得过就行,帮忙看住那位新上任的军机大臣,一旦他要进宫,立刻拦下,不管用什么手段。”
沈从浔顿了片刻,微微点头:“好。”
傅瑾睿离开后,沈从浔对沈言吩咐道:“通知阿朔,带几个人去赵府,务必要看住赵毕,切勿让他进宫。”
“是,公子。”
此时,城西的玉器阁。
明重踹门而入,将趴在桌上打瞌睡的掌柜的吓得躲进了桌子底下。
明重一剑劈在那张桌子上,沉声开口:“烦请掌柜的转告萧阁主,我们公子请他一见。”
那掌柜的一副吓破胆的样子,装疯卖傻道:“壮士饶命!壮士饶命啊!您看上什么只管拿去!可您说的那什么阁主,小的真不知道啊!”
“哼!”明重抽回佩剑,故意提高了嗓音:“我们公子说了,倘若萧阁主再不露面,就让我把这间店铺烧了。”
那掌柜的脸色一变,方才的惊恐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大大方方地从桌子底下站了起来,嘴角挂着一丝神秘莫测的笑容。
“傅公子可真是狠心,也罢,我这就去请我们阁主出来。”
片刻后,那方才还是一脸褶子留着两撇小胡子的掌柜的,就变成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走了出来,若不是他那身衣服没有换,明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是同一个人。
萧清疏就跟在那少年的身后,一袭白衣胜雪,姿态优雅地走了出来。
“明重,好久不见。”
明重抽了抽嘴角,恨不得一剑把他头发给削了!全拜眼前这个人所赐,才在无心阁迷宫里受尽了屈辱,吃尽了苦头!
萧清疏一脸无害,笑若和风的走过来:“别这么看着我,回去告诉你家公子,让沈从浔把他的人撤了吧,赵毕早已不在府内。”
明重暗暗心惊,果然不愧是萧清疏,握得一手的最新消息。
“萧阁主还是亲自去向我家公子说吧,明重的任务就是将您带到公子面前。”
“若我此时偏不想去见他呢?”
“那属下只有依公子之命,烧了这间铺子。”
萧清疏轻笑了一声,嗓音温润:“好,那就去吧。顺便看一看,他到底娶了个什么样的女子,值得他如此大动干戈,竟愿意将月影暗卫给交出去。”
说罢,萧清疏便抬脚走了出去,明重立时紧紧的跟了出去,唯恐他再趁机溜走。
萧清疏无奈地叹了口气:“明重,你将本阁主当成什么人了?我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吗?”
“是。”
“……”
皇宫,承明殿。
赵毕已经在外面跪了半个时辰,他身子微颤,双手攥着官服的两侧,掌心的冷汗将官服浸湿了一小片来。
忽然,王公公从殿内走了出来,到他面前作了一揖:“赵大人,皇上醒了,宣您进去呢!”
“好,多谢王公公。”
“赵大人客气了,请把。”
赵毕从地上站了起来,身形不稳,险些摔倒,多亏了王公公及时拉了他一把。
进去后,赵毕的心里更加忐忑,哆哆嗦嗦地跪下,向皇上叩礼问安。
纪云桓今日染了风寒,嗓音有些沙哑:“起来吧,朕听王安说你在殿外跪了半个时辰?有何事这么着急,非要今日说呢!”
赵毕擦了把额头上的细汗,咬了咬牙,似是下定决心一般:“皇上,微臣有事启奏,事关重大,还请皇上屏退左右!”
纪云桓皱了皱眉,向王公公打了个眼色,他便带着一众宫女太监退了下去。顿时,殿内只有他们二人。
“有什么事,说吧。”
“微臣要向皇上告发镇国大将军叶霆,他与塞外勾结多时,意图与塞外里应外合,攻陷大衍!”
赵毕话音刚落,纪云桓便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放肆!赵毕!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皇上息怒啊!微臣所言句句属实!万不敢欺骗皇上啊!”
“你可知诬陷当朝重臣该当何罪!是要被株连九族的!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倘若你有半句虚言,朕定不轻饶!”
纪云桓面色阴沉,心底隐隐不安,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呼之欲出,让他恐于面对。
赵毕伏在殿上不敢抬头,身子抖如筛糠,语气却异常坚定:“回皇上,微臣乃是大将军一手提拔上来的,大将军对微臣有知遇之恩,若非是他做出这等通敌叛国之事,微臣怎么会恩将仇报呢!皇上!微臣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您面前诬蔑大将军啊!”
赵毕字字珠玑,掷地有声,让纪云桓不得不正视他所说的话。
“你口口声声说大将军通敌叛国,那你可有证据?”
赵毕闻言,慌忙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皇上看过此信便能相信微臣所说的一切,绝无虚言!”
纪云桓走到他面前,将信接过,展了开来。
信上所述,是以叶霆的口吻,对大衍各处兵力的布置,以及财力状况,朝中情势的一些分析,在信的最后,有这么一句话。
“来日攻破大衍,两位城主可不要忘了本将军的功劳。”
证据确凿,字迹亦是叶霆所写无疑。纪云桓心底一片凉意,默然不语。
赵毕微微起身,偷瞄了皇上一眼,继续说道:“大将军与塞外勾结已有多年,当年微臣在其手下任职的时候,便经常看到大将军偷偷摸摸的传信,是以这么多年一直在留心此事,直到前些日子,微臣去将军府拜访,无意中看到了大将军的信,才知道,原来大将军这么多年竟和外族勾结,实在是有负皇上对他的信任,令人心寒啊!”
“皇上,倘若再不制止此事,恐怕我大衍就要毁在他的手里了!还请皇上尽早下决断啊!”
纪云桓深深地吸了口气,良久,挥了挥手:“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皇上……”
“不必再说,朕自有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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