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夜,无论绯烟如何绞尽脑汁,严防死守,各种暗卫陷阱严阵以待,巴尔都能轻而易举地突破层层防守,抓住绯烟。
而绯烟被他抓住后,无论如何拼命抵抗,最后也还是被他拖到床榻上“整服”了事。
今儿也不例外。
当绯烟再一次看见巴尔的时候,她甚至破罐子破摔地把衣服一件件地剥开,扔掉,冷脸看着巴尔,倔犟地说道:“来啊,你不是就喜欢这样吗?都随你的意!”
虽是春天,天气还是微寒。
她遍布星点红痕的娇躯,在清凉的空气中轻轻战栗着,可脸上却依旧不屈不愿。
巴尔微微抬头,黯淡的眼睛一扫她脚边叠乱成团的衣服,轻步走过去,却没有动她。
他弯腰,拾起她的外衣披风,搭在她的双肩上,裹住她的身体。
绯烟用力一扭,披风应声落地。
巴尔再捡,再披,绯烟继续顽强地反抗着,直到巴尔动了真怒,一把将披风当头往她脑袋上一罩,抱着她往榻上一摔!
绯烟被他扔到榻上后,也不再动,就那般木挺挺地僵躺在上头,两眼却紧紧地闭住。
床榻靠近边缘的一侧塌陷下去。
绯烟等了好一会儿,则没等来巴尔的进一步动作。
她悄悄睁开一只眼睛,飞速地一扫榻边那个孤独沉默的高大背影,却惊讶地发现,巴尔一直呆坐着,没有回头。
又过了许久,直到绯烟冻得受不了,直往床榻里拱身之时,巴尔才终于开口,声音低落:“我要走了,回草原了。”
绯烟拱动的动作一顿,随即满不在乎地说道:“走就走呗,谁拦着你了。”
“我的意思是,我走了,回胡狄大草原,不会再回来了。”
巴尔终于回头,平静的双眼里看不出一丝情绪。
绯烟不期然撞上他这般木然的眼神,清灵的瞳孔一缩,人突然就从榻上一跃而起,发疯似地推搡巴尔,尖声大叫:“你走,你走!你永远别出现在我的面前!”
巴尔没想到绯烟的反应会如此激烈,一时间没有防备,竟是被她连推后好几步,离开了床榻。
而绯烟似乎是彻底爆发,人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两胳膊一下就把巴尔往门口推出好远,鬓发散乱,疯狂地冲他大吼道:“你滚!你滚啊!”
巴尔很快就被绯烟强行推出门外。
他有些焦躁,似乎是想解释什么,腿一迈,想要继续进门。
但绯烟却用尽全身力气,将门当着他的面用力一扇——
“嘭!”
大门关上了。
绯烟披头散发,粗喘着大气死盯着这扇门,寒锐的目光如一把利剑,都能将这门板凿穿了去。
但她看着看着,却心里泛苦,不知不觉鼻头发酸,蹲到地上,双手抱头默默地啜泣起来。
她越哭越冷,颤抖着将自己柔弱的身体蜷缩成一个小小的团,背靠在冰冷的门板上,还在哭。
她只觉得自己的身心全都空了,比之前活过的十多年,最屈辱黑暗的时刻,都要更冷,更空,更痛。
她除了哭泣,除了绝望,似乎什么都办不到。
但绯烟却在自己越来越响亮的哭声中,听见巴尔一声急促的呐喊:“绯烟!等我从草原回来,我回带上草原最好最隆重的彩礼,娶你过门的!”
“滚!谁让你娶我的!”
绯烟两手一抹眼泪,一下子又有了力气,站起身对着门怒吼。
话音落下,门外头似乎真的再没有一丁点声音了。
绯烟脸上的怒容顿时消散,反而有些慌张地伸手,一下推开了门。
门被粗鲁地推开,但外头空无一物。
绯烟吊起的那颗心彻底跌进深渊。
她两眼的光芒完全散去,腮边的泪痕还未擦干,又迎来新的泪水。
慢慢的,失魂落魄地转过身。
绯烟头低着,泪落着,一步一步龟速向前。
但没走几步,她模糊不清的视线中,却陡然出现了一对巨大的黑靴。
绯烟一怔,脑袋“嗡”地一声炸裂。
她眼眸闪了闪,猛地一抬头,就见巴尔坏笑着咧嘴看着自己,露出那两排亮洁的大白牙:“我就知道你这个妞历来口是心非,这下看你怎么跑出我的手心!”
他一气说完,两臂一提,就把始料不及的绯烟又扛肩头上了。
“你……你放开!”绯烟回过神,又开始挣扎。
“放开?”巴尔一巴掌拍在绯烟的腿根,发出一声羞耻的脆响:“我明儿一大早就得出发,今夜春宵一刻值千金,哪儿能放开?”
“你这个不要脸的臭混蛋!”绯烟怒火中烧,嘶吼着骂他:“你竟然还敢骗我?!”
“行了,要叫一会儿有的你叫的,你现在给老子老实点……”
当天才蒙蒙亮,身处在太和殿主卧的夜惊鸿,还裹在温暖的被窝里睡回笼觉呢,门外便响起一声轻轻的呼唤:“娘娘……”
夜惊鸿缓缓睁开睡意惺忪的眼,声音哑哑地问:“何时?”
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
蜜香脚步轻盈地迅速进来,走到龙榻边,看着夜惊鸿精神不济的渴睡模样,有些为难地笑笑:“不该这么早打扰娘娘的,但……长公主殿下一大早便坐在外头等,奴婢也只能冒昧进来请示您了。”
“绯烟?她过来找我了?”夜惊鸿揉揉眼睛,清醒不少。
“是的。奴婢已奉上茶点,请公主她稍等片刻。”
夜惊鸿蹙眉想了想,还是扶着酸胀的腰咬牙坐起,叹息道:“我还是起来吧,指不定是什么大事呢。”
待装扮齐整的夜惊鸿走到主殿时,百里绯烟已呆坐在椅子上很久很久。
她案几前的茶和点心一口没动,人亦萎靡地蜷缩在大大的黄花梨木阔椅上,眼圈深黑,神情萧索。
夜惊鸿微垂眼帘,直接走到她的面前,担忧道:“绯烟,身体不适吗?”
绯烟听见她这一声轻柔的呼唤,这才抬起疲惫的眼睛,看向夜惊鸿。
“他走了。”她眸中黯然,声音低邃。
夜惊鸿立即意识到,她说的是巴尔。
沉吟片刻后,夜惊鸿眉头轻扬,笑得动容:“想他呀。”
“本宫才没有!”绯烟死鸭子嘴硬,到现在还是不肯承认自己的心意:“谁会去想这个不要脸的混蛋!”
但她脾气发完,脸上的怒容还未全消,眼中的泪花却已在不住地翻滚涌动。
“……他说他会娶我。”绯烟突然小声道,伸手抹去腮边的泪珠,声音凄凉无助:“可我……心里没底,他真的会回来吗?”
绯烟慢慢扭头,又是期盼又是忧心地眨眼,定定地看着夜惊鸿,颤抖着问她:“你说……他会回来吧?”
“他会回来的吧?”她又自言自语地重复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几滴泪迅速滑过她瘦削的下巴,浸润她的衣襟。
夜惊鸿见她如此难过,情根深重而浑然不自知,心中亦感同身受,眼角微酸。
“绯烟,你要相信他,你要学着相信他。”
夜惊鸿轻轻地蹲下,与绯烟平视,伸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紧了紧,再次认真地重复:“你要相信他。”
绯烟看着夜惊鸿如此坚定不移的神色,脑海里灵光一闪,突然就明白为何百里沉疴,会对她如此的情深义重。
信任……
是对对方毫无保留的信任!
绯烟眼中的犹豫和畏缩渐渐消去,一丝坚决浮上眸中。
“嗯。”她重重点头,松开夜惊鸿的手,掏出袖里的帕子低头拭脸。
也就在此时,江墨流从殿门外快步走来,向夜惊鸿跪地启禀道:“娘娘,西昭使节已到,陛下让属下带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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