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的二楼的一个包厢里,云轻言和顾里尘相对而坐。
“怎么,出去玩了一圈回来了?”顾里尘满是笑意的看着云轻言逗趣道。他自然是知道他们出京去了,但是具体做了什么顾里尘却没有细问,毕竟就算是好朋友也要保有一定的隐私。
“是啊,回来了,出去玩了之后才发现,还是家里好啊,果然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这古人的话啊,还真有几分道理。”云轻言感叹道。
顾里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还古人呢,我看这句话就是你胡诌出来的,怕是这京里催的急了,你们不好在外多待罢了,还找什么古人做借口,啧啧。”顾里尘毫不留情的戳穿云轻言光面堂皇的理由。
“哼,就算是我胡诌的又如何,我还真就觉得我这狗窝挺好的。”云轻言微微昂头,带着一种我说的就是对的的气势看着顾里尘。
顾里尘看着好笑,忍着笑道:“得了,你说的都对好吧,你那二王府就是你最满意的狗窝行不行?”
云轻言下意识的点点头,半天才反应过来,顾里尘这是在说她家是狗窝,微微一愣,最后却笑了出来,无奈的道:“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行了吧。”
这几年的友情让云轻言彻底明白了顾里尘虽然看着温润如玉,但是这人其实腹黑的厉害,云轻言就经常被这人带到沟里去,还偏偏找不到理由反驳。
几次下来,她都已经找到经验了,那就是当着顾里尘的面少说话!这次是因为一段日子不见了,云轻言有些大意,理所当然的又被顾里尘给坑了。
果然接下来的时间,云轻言不是必要的时候,一般都不开口。
顾里尘看着云轻言一副我说不过你,我不说话的样子,无奈的笑道:“行了行了,我不给你挖坑了好吧,你这约我出来,一声不吭的,还怎么聊天啊。”
云轻言放了个白眼,抱怨道:“还不是你一直挖坑给我跳,我要是还敢这么‘口无遮拦’还不得给你坑死?”
但是顾里尘既然说了不再坑她,云轻言也就不再憋着不说话,毕竟顾里尘还是说到做到的。
“说吧,这么急匆匆的叫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顾里尘端起桌上的茶壶,轻轻的晃了晃,又揭开壶盖,轻轻的一闻,茶香四溢,顾里尘的眼中满是满足。
“你自己看吧。”云轻言将一封信交到顾里尘的手里,接着说道:“不要问我这东西哪里来的,我只能说,这上面说的,十之八九都是真的。”
说罢,便接过顾里尘手中的茶壶,随意的往杯里倒了一杯,丝毫不顾顾里尘那嫌弃的眼神,她反正不懂什么品茶什么的,对于她来说,茶都是一个味道,除了有点香,其他啥味都没有。
顾里尘见云轻言丝毫不懂得这茶的妙处,心塞的不行,为了防止自己被她气晕,只能强行将注意力放到手中的信上来。
眼中的惊讶越来越重,眉间的也越加的隆起,“这玉国……”
“嘘——”云轻言似有所指的看着顾里尘,止住他接下来的话,“事情全在纸上,你自己放在心里就行。”
“那……这件事……知道吗?”顾里尘眼中带着几分凝重,在桌上沾水写了一个皇字。
云轻言不动声色的看在眼里,摇了摇头。
顾里尘的眉头紧皱,眼中带着一丝犹豫和沉思。
“这京城里,我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毕竟这东西现在还只有个影子罢了。”云轻言转头看着窗户外边。
客栈位于东市,此时正好是商贩出来的时间,买卖往来十分的热闹,不时有各种商贩的叫卖声和孩童的嬉闹声断断续续的传过来。
云轻言转过头,看着陷入沉思的顾里尘,低声道:“这世间,终究没有永久的安宁,那人纵使有诸多的缺点,选择继承人的眼光也十分有问题,但是……不得不说,百姓终究是无辜的,军人要以守护百姓保护和平为天职。”
不知道为何,云轻言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在她的时代,军人的天职不是为了保卫什么皇室,不是什么死保皇族,而是守卫疆土,保护百姓。
在国家生死存亡之际,百姓心里最亲近的就是一身绿装的军人,在苦难的面前,因为军人顽强的守卫,他们的国家才得以生生不息,坚强而倔强的存在这个世界,并且越来越好。
云轻言此时眼中带着深重的思念,以及一种让顾里尘都看不懂的沉甸甸的东西。
顾里尘被云轻言的话说的微微一震,他从来没有思考过军人的天职是什么。
从他出生起,周围的人都在告诉他,身为顾家的孩子,你首先要记住的就是忠君爱国,誓死守卫皇上。
顾家祠堂一百三十二个牌位背后,都是忠于皇上的象征,上边高高悬挂着的忠君二字牌匾,一代又一代的传下来。
他不知道,原来军人的天职除了保卫皇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意思。
军人要以守卫百姓和保护和平为天职,这句话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与他以前所知的忠于皇室,忠于皇上的思想完全不同,但是他却觉得云轻言说的才是对的。
云轻言给他带来的震撼深深的冲击了他刻在骨子的思想,冲击了他的灵魂,让他换若获得重生。
顾里尘看着窗外一派喜乐繁华的景象,眼中某种光越来越亮,他转过头认真的看着云轻言,哑着声音道:“玉国的事我自有打算,只希望,他日我凯旋归来之时,你们能在金台玉阶上迎我。”
金台玉阶,历代帝王迎接功臣时所站的地方。他这番话的意思无异于是站队了。这个国家根深蒂固的思想能不能改,他不知道,但是只有坐到那个位置的人是凌子邡,这个想法才有实现的可能。
云轻言看着顾里尘欲言又止,终归是叹了一口气道:“倘若真有这一天,我和阿砖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坦白说,顾里尘虽然和云轻言是好友,但是两人身份的特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顾里尘和他们的交情只限于私下,他们顾家满门忠烈,祖训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不准站队,不准结党隐私。
因此他们对于这个事情都有默契,云轻言不会在他面前提起太多朝堂上的事,顾里尘也不会去提及关于军队的事情。
但是这个默契今天被打破了,云轻言说出那番话本就有几分私心,他们的确需要将军府的势力,但是摊开来说,这也是最好的选择,至少她能保证这个国家在她和阿砖的手里会比太子做的更好。
顾里尘深深的看了云轻言一眼,直接起身走了出去,既然已经决定了,他还有很多事要准备,而且父亲那边……他还得费一番功夫去好好解释解释才是,只希望他没有看错人,云轻言和凌子邡真的能如他们所说的一般才好。
云轻言喝着杯中的茶,茶放的久了一些,已经全都冷掉了,冷了的茶带着微微的涩味,凉凉的在口中喝着并不舒服,放下茶杯,云轻言再看了一眼窗外热闹的景象,终是转身离开了。
三年过去了,所有的东西都应该有它的效果了。
三日之后,骠骑将军顾里尘请命领军前往西南边境,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西南不比其他的地方,那里潮湿而且多瘴气,自古就是凌云最贫瘠的地方之一,恶山恶水的,为官者避之不及,从来就没有人主动凑上去的。
正德帝带着一丝探究的目光看着顾里尘,顾里尘在京城这些年,除了一下小打小闹之外的战役从来没有离开过。
一方面是因为他太年轻,又是顾烈的独子,担着传宗接代的重担。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顾烈手握十万大军,他的独子留在京城也是充当质子,安皇室的心。
他这次居然请命去西南,正德帝心里犹豫不定。离开京城之后,顾里尘就彻底不在他的视线范围下,这让正德帝心里没底。
但是正德帝又想起自己案上摆着的让他头痛不已的奏折,上面写着西南不稳,急需他派人过去。
正德帝陷入两难之地,这到底是让顾里尘去呢,还是让另外的人去呢,说实话,那个地方没有人愿意去。
凌子邡看着朝堂上的情况,默不动声,这时不是他说话的时候。。他往前方看了一眼,太子正神色不定的在思考着什么。
凌子邡微微一笑,顾里尘一定会去西南的。
果不其然,那边太子似乎打定主意一般,站了出来道:“父皇,孤以为,骠骑将军不愧是顾将军之子,忠君为国,此举可行。”
既然太子都表意了,那么身后跟着的太子之党也接着站了出来。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正德帝看着朝中的情况,原本就是犹豫不定,现在有人推了一把,正德帝顿时就下了决心,道:“封顾里尘的一等护国将军,十日之后,摔两万大军前往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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