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妃自嘲的一笑,脸部肌肉抽动,更加恐怖,“为了能够活下来,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不过,总算还活着。”
她眼眸一挑,直视林佑恭还带着惊色的眼眸,“我奉皇帝之命前来见你。皇上说,只要我见到你,不必说任何话,你便应该知道要做什么了。”
“现在,我来了,你见到了我。我的任务完成了,就此告辞吧。”
重新将面纱戴好,珍妃没有犹豫,果决的转身欲行,却被身后的林佑恭叫住,“珍妃娘娘,皇上他……可还好?”
珍妃脚步一僵,“他很好,好得不得了。”她忽然转过头去,望着林佑恭,眼中露出一丝奇异的光芒,冷声道,“你……你的女儿被他害死,你竟然还如此忠心于他?呵呵,不知林姐姐在天之灵,要做何感想!”
掩藏不住的恶意和怨恨从声音中透出,这用以换取活命的代价,实在太过高昂。
高昂到让她忍不住后悔,如今活得人不人,鬼不鬼,不如当初选择死亡!
“我虽然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也不知道你们接下来要有什么样的行动!但是,我会诅咒他,诅咒他永远失去江山,失去一切权势!”
直到珍妃离开,林佑恭仿佛还能从她的背影里看到那散逸而出的丝丝黑气,仿佛带着无尽的诅咒与怨恨,充斥满院。
他缓缓的,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只觉得浑身一丝劲道都提不起来,用除了自己再也无人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而语,“想不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曾经,惠妃被贬去神星宫充当宫女之时,皇帝莫华曾召他入宫。
这宫里宫外的所有人都以为,这一次召见,无非就是为了安抚他这位前国丈的情绪。可是,却没有人知道,在勤政殿里,皇帝的召见其实另有玄机。
他记得非常清楚,那一日踏入勤政殿,皇帝笑容满面,从龙案后走出来,拉着他一同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嘴上说着一些安抚的话语,可手上却接过庆安公公递过来的纸笔,直接写道:“朕有一事相求。”
看着这一行字,他吃惊不小,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着皇帝的安抚语言,边以眼神询问。
皇帝与臣子,在这安抚话语的掩饰之下,进行着无声的纸笔交流。
他终于明白,大夏似乎出现了某种隐秘的危机,现在还只是一个苗头,甚至皇帝也拿不准什么时候爆发。皇帝当然不希望这危机爆发,想方设法的扼杀,但却难保不会出现意外。
所以皇帝要他辞官归隐,化明为暗。要他在归隐之后,跟守备边疆的几位将军保持密切的联系,要他成为一步暗棋,算作是最后的防线。一旦接到皇帝的命令,便立刻行动,以武力保卫国家。
身为人臣,为国捐躯,尚且义不容辞,何况如此重要的使命!
他欣然领命,这重愈千斤的使命,说明皇帝对他无比信任!
得知女儿惠妃之死,他当然悲痛,却依然执行了命令,连葬礼都没有参加,毅然辞官而去。甚至,他觉得,女儿无故之死,便是那危机爆发的序章。
他的前半生,光彩照人,官至尚书,女儿为妃,可谓风光无限,可是辞官归来,却一无所有,一身孑然。
他只是耐心的等待着,等待着那一位的命令。
甚至,他永远都不希望有接到那一位的命令的时刻,一旦接到命令,那便说明,大夏,已经到了最危机的时刻。
他当然不知道这命令会以何种方式到来,但是,他对皇帝莫华有着绝对的信心,哪怕前一段时间得知皇宫政变,皇帝被刺杀,他都没有动摇,坚信莫华还活着。
直到此刻,命令,终于还是来了。
竟然是由珍妃带来的!
“来人。”
林佑恭重新站起身来,几个仆人从角落里赶出来,他一抖长袍下摆,颓败的精神焕然一新,“收拾一下,我们出发!”
“是。”
林佑恭迈开大步,意气风发,可脑中忽然清晰起来。
在皇宫之中,任何人的行为和话语,都在大神官的监察之内,只有心中所想,纸上所写,才不会被他发现。
难道……难道当初皇帝与他纸笔交流,要防的人,是大神官么!
所谓“隐患”,竟,竟然是——大神官!?
这半月来,皇宫之中异常平静,顾容止偶尔回来看她,却并不留宿,叶琼姜怀孕也快有三个月了,害喜的症状在胡御医调养之下,也明显减轻,日子难得变得安稳起来。
自从得了那张字条之后,叶琼姜为莫华担忧的那颗心,也算放下。
信他,就要坚信到底。
或许,自己安安静静的等着他来救自己,才是最佳选择吧。
何况,她有孕在身,想要折腾,也不太方便。
握在掌心的字条,墨迹都被汗水晕染,她忍不住第三百二十七次展开纸条,仔细看那字迹,一抹温暖浮上心头,就这样信任着他,等着他夺回皇权,重登宝座,等着他来拯救她吧。
“娘娘,娘娘!不好了!”
寝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股冷风夹裹着莺儿吹了进来,险些将她手心的纸条吹飞!
叶琼姜连忙将纸条握住,皱眉看着一脸慌张神色的莺儿,呵斥道:“什么事?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莺儿神色慌张的跑到叶琼姜近前,“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到底什么事?”
莺儿欲说还休,最后挠了挠头,道:“奴婢刚刚接到了消息,说是叶将军威巡边疆,连续击退了数次边陲小国的进犯,更是在陇阳关将梁国大军击溃。”
叶琼姜有些莫名的问道:“这不都是好事么?”父亲立此大功,她这个女儿也是与有荣焉,在后宫,应该更有地位才是。
莺儿神情焦躁的道:“是,这原本是件好事!可是!可是……,可是那梁国太过软弱,叶将军把他们给打怕了,便送出梁王最珍爱的一位公主,要来大夏和亲呢!叶将军还在陇阳关没有回来,这位公主却日夜兼程的送到都城来了!这会儿,这会儿,恐怕已经从后门进了皇宫了!”
“和亲?”
叶琼姜突然就笑了,“跟谁和亲?太子殿下?”
“怎么可能是太子啊!当然是要跟皇——”后字还没有出口,莺儿一怔,瞬间反应过来。
对啊,顾容止虽然是男性,这大夏也确实由他掌权,甚至很快,他就要变成新皇了。但是,他现在的身份可是“皇后”!
皇后当然不可能有什么新的妃子,这位公主和亲的对象,好像也只能是太子了。
一旦这位梁国公主与太子成婚,就算顾容止后来登基称帝,就算他贪恋这位公主的美色,也不可能抢儿子的女人的。
就算顾容止想据为己有,想要金屋藏娇,待自己登基后,再纳入后宫,可惜时间不等人。身为梁国公主,和亲而来,怎容他藏匿起来,不给梁国答复和交代?
这样一想,好像……这个和亲的公主,根本无法成为琼妃娘娘的对手啊!
“太子殿下也十一岁了,看来,这位公主来的还算恰当。”
叶琼姜微微一笑,吩咐莺儿道:“你去打听打听,这位公主是不是已经入宫了?住在哪里,多大了,样貌如何。要是适合,本宫也想去见见她。”
或许是因为怀了孩子,最近她的母性心态与日俱增,一想到顾瑀,便忍不住进入母亲的角色。
去打听梁国公主的消息的时候,莺儿终于后知后觉的想明白了。怎么说,叶将军也是琼妃娘娘的父亲,哪可能给自己女儿找不自在,在后宫弄出个竞争对手来?
所以梁国公主什么的,根本就不是威胁,自己还真是杞人忧天啊。
这么想着,走在半路上的莺儿忽然就停了下来。
既然梁国公主对娘娘构不成威胁,那她还去打探个屁呀。娘娘让她去打探之类的话,恐怕是打趣的吧?
也只有自己这么笨的人,才会当真吧?
要是她真的去打探了,琼妃娘娘肯定会对她这个大宫女失望之极吧?
莺儿一转头,直接往回走。
坚决不能再犯错误了。
回到琼露殿,还没等进门,就在门外看到了一乘小巧的歩辇。
虽然也是双杆单乘,可座椅的位置只是一个平板,四周用缠着红绫的竹竿支起,在顶部交汇,形成一个倒扣在平板上的四角锥形。外面罩上一层深色的幔帐,里面若隐若现的看不真切。
抬辇的四个太监明显与宫里其他太监的服饰也不一样,一看就不是夏国人。他们束手而立,显得十分拘谨。
莺儿疑惑的看了两眼,迈步进了院子,拉过一个宫女问道:“是谁过来了?”
小宫女答道:“是梁国公主。”
“什么?”莺儿惊讶之极,想不到自己没去打探这梁国公主的情况,她反而来了琼露殿登门拜访。“咱们娘娘呢?”
“娘娘正在前厅招待梁国公主呢。”
莺儿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进去,才到正厅门口,就觉得有些反常。这两天春意渐浓,天气回暖,因为琼妃有孕,所以生活起居方面,奴婢们都照看得十分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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