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顾容止说什么不干不净的公主,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种理由,还真真是让她没有想到。
她看着坐到对面的白玓儿,忍不住摇头叹息,这位梁国公主,在喜欢上顾容止的那一刻,便注定是个悲剧。
待众人坐定,顾容止举杯道:“敏王殿下远来一路辛苦了,这第一杯酒,应该敬殿下。”
敏王连忙站起,举杯笑道:“岂敢岂敢。多谢皇后娘娘厚爱,小王这次能够担任使臣,与皇后商议定夺玓儿公主与太子殿下的婚事,已是天大的荣幸。”
顾容止微微一笑,满饮酒杯。
敏王也跟着喝下,坐下之时,却笑着看向顾瑀,“太子殿下虽然年幼,但却龙章凤彩,器彩韶澈,玓儿公主是我梁国最美的明珠,虽然略略年长,但也生得姿容绝世,国色天香,说句不敬之语,比起在座的两位娘娘,那也是毫不逊色。小王瞧着,这两个孩子,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顾容止微笑点头,“玓儿公主样貌甚美,这几日在宫中也是举止有礼,进退有度,自然是极好的孩子,跟瑀儿自然是般配的。”
“小王本次过来,也是代表王兄的意思,希望我们两国能够捐弃仇怨,避战言和,使国中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不被战火侵扰。”
云妃站起身来,向顾容止微微一礼,道:“皇后娘娘,臣妾虽然没和玓儿公主有什么交往,但今日一见公主便心生欢喜,想来公主不仅容颜倾世,应该也是秉性纯良敦厚的好孩子。”
顾容止和颜悦色的点头。
莺儿听得极其不忿,小声说道:“这云妃娘娘是什么意思啊?什么一见就心生欢喜啊,根本就不知道那梁国公主的可恶之处,就这样说,也太不负责任了。”
叶琼姜听在耳中,淡淡一笑,小声回道:“云妃娘娘是想促成两国邦交罢了。”
梁国在大夏后方,虽然实力弱小,但据守险要之地,大夏目前政局不稳,确实无力征讨,虽然不惧梁国,但若总是被其骚扰,也是不胜其烦。若是能以和亲之举,暂时稳住,对双方其实都有利处。
莺儿哼了一声,仍旧不能释怀,只觉得云妃什么都不懂便信口开河。
两位娘娘的席位离着很近,莺儿虽然说的声音很低,可站在云妃身后的飞烟还是一字不漏的听在耳中,她冷冷的扫过去瞪了一眼莺儿,只觉得衣袖一紧,低头看去,正被云妃攥住。
飞烟忍不住想要说话,云妃微微转头,以眼神阻止。
这一番动作,引得叶琼姜转头,眼神正跟云妃对上,只见云妃微微一笑,礼节性的向她点点头,便又转了回去若无其事的坐直了身体。
“怎么?小王见这位娘娘脸色不太好,难道是对和亲之事有所异议吗?”
虽然叶琼姜和云妃之间动作细微,可那坐在对面的敏王却看得一清二楚,此时发文,虽然声音柔和,但那字句之中却透着不甚友好。
叶琼姜见敏王目光直视而来,透出咄咄的光芒,她缓缓一笑,从容自若,“敏王殿下说笑了,太子殿下的婚配事宜,自然有皇后娘娘定夺,本宫是否有异议并不重要。”
敏王笑道:“哦?是吗?小王刚刚可是将娘娘身边那位宫女所说的话,全部都听在耳中了,我国公主的‘可恶之处’,小王还真想请教一二。”
莺儿脸色一变,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堪堪碰到嘴唇,却猛然省起这样的行为,岂不是不打自招?可捂都捂上了,现在再拿下来,也是晚了。
莺儿慌张的神色落入叶琼姜的眼中,她没有回答敏王的话,只是轻轻转目,看向高座上的顾容止。
顾容止的声音果然适时响起,“敏王殿下,这一位是琼妃娘娘,她怀着孩子,心思敏感,可经不得高声,若有恶语也是孕中情绪不定所致,还请敏王殿下多多包涵。”
敏王一怔,仔细看了叶琼姜两眼,笑着抱拳拱手道:“原来如此,是小王唐突了,还请琼妃娘娘不要在意。”
叶琼姜眼帘低垂,略略点头,算是还礼。
顾容止道:“佳肴美酒当前,怎能没有丝竹助兴?四平。”
四平忙躬身应声,再直起身时,微微向大殿两侧早就准备好的宫乐班一摆手,顿时乐官宫女们那一双双素手拂弦而动,悦耳动听的乐曲袅袅升起,宛若雪落屋宇,花开月下,空灵美妙,仙音雅乐也不过如此。
敏王听了一阵,由衷赞道:“我梁国虽然与大夏接壤,可惜地少人稀,论到乐曲方面,还是首推大夏,这宫乐竟如此美妙,小王今日也算是一饱耳福了。”
不过他话音一转,忽然笑看着坐在身边的白玓儿,眼中露出一丝骄傲之色,“如此美妙的乐曲,必当有倾世舞者才能与之匹配。玓儿,你便给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以及在座的诸位娘娘和大人们,献上一舞吧。”
神星宫。
身着墨色长袍的男子,当窗而立,远远的眺望着山下那占地极广的重楼宫殿,千岁殿里的丝竹热闹似乎远在此处,也一样能隐隐得听到分毫。
“刚刚响过九声礼炮,想来招待梁国使臣的宴会已经开始了。”
莫华缓缓转身,看向站在丹炉之前的大神官,问道:“你不出席,没问题么?”
双手虚抚,如同驱赶着一团流动的星云,顺着丹炉的火孔缓慢的向丹炉内渗入,大神官黑色的面具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不过他露在外面的碧色双瞳却有着淡然笑意,他头也不抬,只专注的操控着丹炉,“梁国使臣遣了位公主前来和亲,陛下是知道的,神星宫一向很少参与这种俗务,别说只是跟太子殿下和亲,就算是陛下当年选妃,神卿又何曾参与过呢?”
神星宫一向静默自守,专心于占算推演,虽未达到不问世事的程度,但确实是除了重要的祭奠节日,很少出现在人前的。
双手虚托的那团流动星云涓滴不剩的流入丹炉之中,八个火孔中陡然窜出八道火龙,向着大神官扑去,大神官丝毫没有慌张,轻轻向那八条火龙吹一口气,扑到面前的火龙便如同碰到了命中克星般,猛地向后一缩,企图缩回丹炉火孔。
大神官轻笑一声,微微吸了口气,那些火龙便如同春日里融化的冰雪般化作一片火红色的雾气,被大神官缓缓的吸入了口中。
他的面孔半仰着,随着红色的雾气的吸入,碧蓝如水的双眸轻轻闭合,仿佛十分享受。
直到那红色的雾气被吸纳一空,大神官长长吐了口气,睁开眼睛,仿佛感叹般低语,“这具身体,到底是有些不行了呢。”
他转头看向莫华轻皱的眉头,笑道:“陛下不必担忧,神卿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莫华抿了唇,“神卿,你不恨我吗?”
“恨?”大神官似乎有些诧异。
莫华道:“我们的母妃身为贵人,我们是同胎的兄弟,可是却选择了你来接任神星宫,若是当初选择我,也许……你我如今便要易地而处了。你便不很吗?你本有机会,成为‘我’的。”
大神官与莫华对视的眼眸缓缓的移开,转过身去盯住那依旧冒着火气的丹炉,紫色的星云袍服帖着他的身形笔直的垂着,乌黑的头发披在肩头,这样的背影看起来从满这出尘的味道,可却又有一种压抑得喘不过气的沉重。
“陛下,或者,此时我应该叫您一声皇兄?我和你,都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你不能代替我,我也不能代替你。一切皆有缘法,每个人的命运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在冥冥之中做下了决定。就算我们是双生子,也有各自不同的轨迹和人生。”
大神官的声音异常冷静,甚至有些冷酷的味道,“现在需要陛下思虑的事情有很多,但却绝不包括这个问题。恨或者不恨,对现在的您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不管神卿有释然,或者又有多恨,到了现在这个时刻,一切,都没有办法改变。”
莫华静静的听着,终于叹息一声,“……你果然,还是有恨的吧。”
是啊,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算再恨,人生也不能重新来过。他成不了莫神卿,莫神卿也无法成为他。本来就是两条平行的人生轨迹,又如何能有变化和交集?
自己的问题,实在是太过幼稚了些吧。
大神官慢慢转过身来,重新望向莫华,“神卿所知道的陛下,一直都是杀伐果断之人,从来不似这般优柔寡断。”
“……”大神官说的确实没错,莫华自己也意识到,最近的自己与往日有所不同,想了一想,无奈苦笑,“这……大概是受了琼妃的影响吧。”
“琼妃娘娘,”大神官碧色的眼眸流转如珠,忽然说道:“陛下是否因为琼妃娘娘的事情怪罪神卿,所以,如今突然提起恨与不恨之言,是对神卿生起了怀疑之心么?”
莫华眸光微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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