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士祺“啪”地一声，收起折扇，眯起眼睛，盯着寒烟的双瞳：“寒烟小姐，如此说来，是否意味着你是个孝顺女儿？有关你的一切大事，诸如婚姻大事之类的，皆该由萧兄安排定夺？”

　　寒烟心里一个咯噔，心想这卫士祺发什么神经，怎么扯到这事上来，但面子上还是耐下心来，缓缓回道：“在家从父，这是自然的了！”

　　“好！好！好！”卫士祺右手拿着的扇子骨，连敲了三下左掌掌心：“如此说来，虽然卫某不才，但如果卫某即日去书，向萧兄提亲谋娶寒烟小姐，如若萧兄答应下来，那寒烟小姐也是愿意下嫁卫某的咯?”

　　寒烟脸色一变，哪有如此登徒子般当面求娶的人：“卫公子这玩笑可是开大了！公子找我前来，难道只是为了这事？若如此，那寒烟恐怕只能负了公子的好意了。”说着就要起身离去。

　　卫士祺一急，也不顾男女有别，一把拽住寒烟的一只衣袖：“寒烟小姐留步！我并无轻慢之意。只是我这人素来直言，寒烟小姐可否容我慢慢禀述。”

　　寒烟拂开他拉住衣袖的手指，冷着脸，坐了下来，看在他曾是萧国公好友的份上，耐着性子且看他如何自圆其说。

　　卫士祺端正了下坐姿，放下手中折扇，端起茶杯，一口喝尽杯中茶水，正色道：“寒烟小姐对我，也许只是耳闻，并不了解。可我对你，却是仰慕已久。”

　　看寒烟冷冷瞪了她一眼，一副有话就说，马屁少来的表情，卫士祺自嘲地笑了笑：“不管你爱不爱听，这是大实话……我十年前从一个遥远的异国，初来京城，人地生疏，幸而后来结交了萧兄和慕斯闲慕世子等人，方才聊解寂寞。

　　“三年前从萧兄等人口中得知你的故事，便觉有趣，甚至一度以为你和我一样来自同一个遥远的国度，早有结交之意。但真正开始喜欢上你，却是你十七岁生日那天。那日花园中你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菲思小姐设下的尴尬，我就觉得你和一般的大家闺秀不一样，比她们有趣得多，要知道这世上，美丽的女子很多，但美丽又同时有趣的女子，却不是很多，尤其是现今这个时代，像你这种敢爱敢恨敢于表达的女子，就更少了……于是，我不免动了娶你之念。”

　　饶是寒烟有了听他叙述的心里准备，但毕竟是待字闺中的女子，怎经得起卫士祺如此当面恭维，立马红了脸，想阻止他说下去。

　　卫士祺却是不依，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阻止：“这事萧遥和慕斯闲可以作证，我当日就说了要拿易宝斋作聘礼，娶你为妻。慕斯闲还把我一阵笑话……虽然当时还谈不上爱慕，但心里想的却是，这世上，有趣的姑娘不多，能够娶上像你这样的女子，也不枉了我这无趣的一生……”

　　见寒烟又要阻止，卫士祺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寒烟小姐且莫阻我。其实，我真正喜欢上你，是你在那日午后的煎茶会上，技惊四座，我更觉得你是我该求得的女子。我从此就像被你失了咒语一般，到处打听你的事情，你的喜好，只想博得你的欢心。好几次，我悄悄地寻访你的踪迹，可你根本没把我放入眼里。”说道此处，卫士祺苦笑了一下：“我还自诩风流，阅人无数，可偏偏在你面前，却毫无用武之地。”

　　寒烟闻言，微微动容，不想这看似风流的卫士祺，居然还有如此痴情的一瞬间，她稍稍缓和了一下态度，把他面前的茶杯续上茶水：“卫公子谬赞，寒烟愧不敢当。只是寒烟早就心有所属，恐怕只能辜负公子的错爱了。”

　　“不，寒烟，我知道你心有所属，可是，你觉得你们在一起会幸福吗？”卫士祺终于脱口而出，然后怔怔地看着目瞪口呆的萧寒烟。

　　寒烟大惊，寻思着难道他已知晓自己和萧遥的事情：“寒烟不知公子言中之意，但寒烟想要告诉公子的是，此生此世，寒烟只会为他一人而活，幸福与否，只在寒烟自己的心中，不在世人的口中眼里。”

　　卫士祺听闻此言，心里也是大惊，却愈加佩服寒烟的果敢：“好！寒烟，我不强求你，我只是告诉你我的感受，我爱慕你，与你爱不爱我无关。我只是想告诉你，在这世上，不止他一人，愿意庇护你一生一世。如果有一天，可以的话，我也愿你陪你继续走下去，生生世世。”

　　看寒烟又欲出言阻止，卫士祺摆了摆手：“好了，寒烟，不要说了，人生的道路，说长很长，说短也短，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萧遥临行前，给我留书一封，他也托我照顾好你。他此去前路凶险，想必你也心中清楚。在他回来之前，记住，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不要再像今天一样莽撞逞强，不是每一次，都会有这样的好运眷顾着你。遇到困难，一定要记得找我，找慕斯闲，好歹在这京城，我们还能护得住你三分。”

　　卫士祺的话，已经挑得如此明白，寒烟也就没了装傻的必要，她郑重点头，看着卫士祺的眼睛，诚恳地说道：“好，既然萧遥把你当做兄弟，那么，从此，我也把你当做兄长一样信任。”

　　卫士祺的心，仿佛坠入了一月的溪谷，冰凉却聊胜于僵死，他自嘲地笑了笑：“好！寒烟，在他回来之前，先这样吧！可是，等他回来，我希望我们有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寒烟见解说无用，也不再多言，只干脆问道：“你有他的消息吗？”

　　卫士祺摇了摇头，坦白道：“没有，我刚才讹你过来，其实只是想找你好好聊一聊，验证一下我的想法。现在，我已经明白了一些事情，但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这就让手下的分号去探听一下，一有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告知你。我请你相信，现在，我只会做好你的兄长。”

　　寒烟想了想，多个朋友总比多个冤家好，于是爽快地点头应了，这才拉铃让门口的侍女进来添茶，自己则起身对着卫士祺微微一礼，就此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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