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腊月初六,京城各处本来施粥之地,如今竟是排上了流水席,各路乞丐流民及寒苦之人,都兴高采烈地前往赴席,不仅每人可以连着三日早晚吃饱肚皮,还能每人限领一吊铜钱,那些乞丐穷人皆大欢喜地奔走相告。
苏祁本来打算初八一早在惠仁堂前施粥的善举,只能作罢。她正好奇到底是哪个土豪如此慷慨,却收到了那尚婷婷寄来的帖子,邀请自己腊月初八这日一早,一定要来尚府为自己送嫁。苏祁正犹豫间,却又来了一个送请柬的家仆,原是那江白石竟也送来了请柬,邀请自己前往观礼。
苏祁心下这才了然,原来这背后的土豪,竟是那乐善好施的江家大少江白石。苏祁想了想,自是备了一份厚礼,让那家仆带回送去了那江家府上。自己则回了封信给尚婷婷,约定初八一早,便和那慕娉婷一起前往添妆送嫁。
初八一早,天色尚昏,苏祁就携着那丫鬟思雅,带了自己亲自研磨秘制的百花香露和那所剩不多的几粒九转回魂丹,前往那尚府而去。
尚婷婷早已洗漱完毕,正拖着那病弱的娇躯,换了那大红的喜袍,在那梳妆,厚厚的脂粉,也掩不住她那满脸的苍白,因病而愈发显大的双眼里,却是遮也遮不住的幸福笑意。她从铜镜里瞧见那苏祁进来,羞涩一笑,竟是想站起来相迎。
苏祁赶紧上前扶住了她双肩,柔声劝道:“恭喜婷婷妹妹了……祁姐姐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相送,只有这一瓶百花香霜和这几颗九转回魂丹相赠,妹妹不要嫌弃才是……”
尚婷婷转过身来,亲自接了那两个小小瓷瓶,双眼盈盈欲泣:“祁姐姐……你太客气了……这些都是千金难求的良药……尚婷婷这辈子欠姐姐的……恐怕只能来生再报了……那江郎……早已与我说了……如果不是姐姐……江郎还不知此事……我和江郎恐怕这辈子都要错过了……”
苏祁一把搂住她瘦削的双肩:“好了……大喜的日子,可不作兴流泪呢……今日入了那江府,妹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尚婷婷闻言,凄切一笑:“姐姐不知……为了今日的婚事……母亲和妹妹她……已经闹得府里鸡犬不宁了……若不是那江家后来去宫里请了赐婚的圣旨……恐怕今日,我那母亲,可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我上这花轿的了……”
苏祁笑着安慰道:“妹妹且不管它……如今这有了圣旨,谅那母女再也翻不出花样来……来,今日礼节繁琐,妹妹先服了这颗九转回魂丹,漂漂亮亮地做个美娇娘再说……以后啊,这进了江府,所有其他的事,自有那疼你爱你的夫君和怜惜你的婆婆去操心,妹妹只管养好身子,生个大胖小子才是正事……”
那尚婷婷明明知道这些话只是苏祁在安慰自己,但还是娇羞地红了双颊。苏祁亲自帮她端水服药,仔细敷了那百花露霜打底,又匀了些珍珠粉调和的胭脂腮红,画了弯弯柳眉,点了亮粉螺黛眼影,这才把她往那铜镜前一推:镜子里赫然是一位千娇百媚粉面含羞的新娘!
尚婷婷自己都看呆了,一时无语,只紧紧抓住了那苏祁的双手,感激之色,不言自喻。正推门进来的慕娉婷看了,也是一愣:“哇!婷婷姐姐好美啊……这是哪位巧娘的手艺啊……我以后做新嫁娘也要找她!”
苏祁和尚婷婷闻言都不禁一笑,苏祁笑道:“姑娘家家的,说这话也不害羞……你夫君定了没啊?定了的话,那姐姐我自然帮你留心着,下次等你出嫁,就帮你化妆好了……保证画得跟婷婷妹妹各有千秋……让你那夫君啊……移不开眼……从此就满心满眼只会疼你一人,可好?”
尚婷婷闻言也是一笑,附和道:“祁姐姐快别说,我估摸着这娉婷妹妹也是快了……只是不知到时候啊,那宫里的嬷嬷,允不允许你插手才是哦……”
“哦?这么说来……我们娉婷妹妹……呀……不会是未来的一国之母吧?婷婷你怎么不早说,好让我早些巴结一下这未来的皇后娘娘啊……”苏祁顿时开了窍,打趣那正在跺脚害羞的慕娉婷。
慕娉婷红了脸,甩着手中的帕子,轻轻打在那苏祁身上:“苏姐姐最坏了……我不睬你了……哼!我去告诉哥哥,你们一个个欺负我……”
苏祁大笑,故意逗她:“告诉你哥哥可没用,你啊……得去告诉你那未来的夫君大人,一道圣旨下来,说不定姐姐我才会怕怕哦……”
慕娉婷突然脸一红道:“哼!我先让你们高兴一会好了,尽管取笑我好了……待会去了江府,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到时候那……那个人也会去的……到时候看你们再怎么敢取笑我……”
苏祁一惊,看来这江府确实地位不一般,那皇上居然也会亲自前往。虽然自己在南珠国不是没见过那皇上的样子,但因着是南宫瑾的原因,自己似乎从来未把他当一国之君对待,如今听闻待会要见到那东丝国的国君,心下倒还真有三分害怕,当下对着那慕娉婷敛礼一拜:“娘娘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娘娘就饶了小女子吧……”
那慕娉婷也只是故意吓吓她们,见此倒是敛了笑意,愁眉道:“好了,姐姐们,其实我也是吓吓你们的……我自己每次见了他,也都很害怕,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他那么严肃,板着个脸,一点都不好玩呢……我……我其实也不知道喜不喜欢他……”
尚婷婷和苏祁俱是一惊,苏祁看着她那未曾开窍的懵懂少女心,也不忍碎了她的梦,想起那南宫瑾以前也是一张冰山脸,只好劝道:“娉婷莫要担心,这世上多的是腹黑的男人,说不定以后你俩私下在一起,他逗得你满脸菊花朵朵开,你来向我讨要雪花祛皱膏也难说哦……”
那慕娉婷闻言自是笑了起来:“不管了,不管了……今日明明是尚姐姐的大喜之日,你俩倒好,怎么说起我来了呢……来来来,我这里还有添妆银子,姐姐快收起来才是……”
三人说说笑笑,又是挑首饰,又是说了些体己话,倒也打发了时辰,那尚婷婷原本的忧心,也消淡了不少。不一会,那催礼的媒婆便进了来,催着那新娘前往正厅拜别父母,说是那新郎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前来迎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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