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胡全满头大汗,心慌意乱地赶回胡宅,已是熄灯时分。他绕道客房那边看看,黑灯瞎火,侧耳听听,并无什么动静。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这才舒了口气,精致回了后院自己的小屋,安心坐下,打算喝口茶,放松一下自己紧绷了半天的神经,然后再作打算。
却不想那蘋儿,等胡芙他们走后,前思后想,又悄悄潜入了小姐原来住的客房,穿上小姐刚才换下的那套衣服,熄了灯,放下帷帐,侧了身子躺下,听着外面的虫鸣声和偶尔的猫叫声,心里又紧张,又害怕。但一想到,自己的这条命,本已不值钱,如果能帮得了小姐,也就值了。于是裹紧了被子,继续装睡。
果不其然,行将半夜的时候,蘋儿听到了一行人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一下子心里紧张得如擂战鼓,砰砰直跳!不一会,一行人在门外站住,窃窃私语了一下,然后蘋儿只听得一人推门进来,然后房门就被人轻轻地推了开来,接着又被人从外面卡塔一声给落了锁。
蘋儿心里惊慌无限,虽然早有思想准备,可真临了,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整个身子在薄薄的被子里簌簌发抖。
赵县令摸索着进得房来,见帷帐低垂,账内隐隐一人在那抖动,以为是那药早已生效,佳人在侧,只待自己去尽情采撷,不由心花怒放,脚步愈发加快,一边脱衣,一边直冲那帷帐奔去。
掀开帷帐,立马爬上床去,隐隐见那佳人在漱漱发抖,牙齿咬得格格响,满头汗湿,因着没有灯光,也看不清脸面,只以为是美人难耐药力。一把掀开被子,肥猪似的身子就扑了上去,嘴里浪声浪气地唤着:“芙儿,美人,你可想死本老爷了!别急,别急,老爷这就来救你了……”一边就开始撕扯那人的衣裳。
蘋儿吓得恩恩呀呀,想要反抗,可被那重重的肥猪压着,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一边流着泪,一边被吃干抹净,三番五次地被折腾下来,浑身青紫,生不如死,终于昏死过去。
那赵县令慌乱中得了手,虽一路顺畅,倒也不疑有他,自是心满意足,眼看天光见露,该是离开的时候,可他贼心不死,起身掌起灯来,想再细看那美人销魂之姿。
这一看不打紧,只见那女子虽然也是乌发如云散枕上,肤若凝脂似雪莹,倒也端得一个身姿婉约,难怪如此销魂。只可惜那原本鹅蛋似的脸上,赫然十来个巴掌的印记,条条青紫,吓得那赵县令差点一跤摔下床榻,手中灯烛直接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虽然一夜销魂,可这哪里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位芙儿小姐啊!赵县令感觉自己被耍了,立马将那蘋儿拉起,喝问道:“你是谁?!你家小姐呢?哪里去了?”
蘋儿被唤醒,正痛苦不堪,闻言立马强忍着酸痛的身子,下床跪地求饶,磕头如捣蒜:“大人息怒,大人息怒。这是奴婢蘋儿自愿的,不关我家小姐之事!”
赵县令见问不出个所以然,心下已是几分了然,好一个李代桃僵,偷梁换柱的把戏!可瞧着这眼下如弱柳迎风的娇柔之躯,寻思这送上门来的便宜,他不占白不占,况且这丫头的滋味,细细尝起来,倒也颇有滋味,比起现在家里的那几房,有过之而无不及,当下便威胁道:“既然是你自愿,那可怨不得别人。赶紧穿上衣衫,跟我回府。等我找到了你家小姐,再来跟你算这笔糊弄我的账!”
说完,直接喊那守在门外的侍从开了门,一拨人押了蘋儿气冲冲地去找那胡启濛算账,另一拨人则被叫去城门探究信息,勒令今日上午封锁各处城门,暂不允许百姓外出,另外又查询了昨夜各大城门闭门之前是否有嫌疑人等出城。
且说天光蒙蒙,那胡启濛和妍姬昨夜相送赵县令入得客房而去,守了半个时辰,眼见房内一切如愿,以为婚事这下大功告成,两人这才回转房去。
那胡启濛自以为坐稳了县太爷岳丈之名,心下得意,自是搂着那妍姬一番折腾,时至三更天方才入梦。不想那黄粱美梦才做到一半,就被赵县令怒气冲冲地带着侍从,杀将进来。吓得赶紧穿衣下床,不知道又出了什么大事。
一番询问,胡启濛这才得知女儿已经出逃好几个时辰了。如今看来,这蘋儿一定知情,却不肯说,于是当堂取来家法,动了私刑,可怜蘋儿这两日连着受惊受吓受辱,怎禁得起如此毒打,三十大板下去,早就皮开肉绽,竟是就此昏死了过去,待得胡管家听闻消息赶到,那蘋儿早就一命呼呜,只得暗中替她收尸入葬。
三个时辰后,探子来报,说是昨夜北城口临闭门时,有一牛车,曾载了一名女子往北而去,形迹可疑。赵县令立马命骑手备马狂追,并号称活擒有赏。
一帮骑手十人,立马策马往北狂追而去,一路询问一路打探,到得那萍乡镇上,方探得是有这么一个坐牛车来的女子,只中午在镇上一家人家歇了会,据说下午就去了山上的尼姑庵祈福去了。
原来胡芙中午到了萍乡镇上,见胡管家女儿一家小家小户,日子清贫却其乐融融,不想打搅他们,以免万一引来祸事。于是也未把胡管家让他转交给女儿托他们好生照看自己的信拿出来,只是把两张各五十的银票交给了胡管家的女儿,说是管家托她带来转交的。用过午饭后胡芙便辞了,说是要去山上尼姑庵进香祈福。
眼见黄昏将至,那帮骑手立马往镇外五里开外的后山尼姑庵搜寻过去。到得山上,却早已是星夜庵门紧闭,万籁俱寂。这帮骑手不管不顾,直接上去一顿拍门,冲将进去。
这日夜半,胡芙本就睡不踏实,听得庵堂前院突兀的拍门声,知道大事不妙,立马起身,也顾不得取那随身包裹,只翻过床东侧的低矮窗子,径直往庵后的竹林跑去。
那些骑手进得庵内,大呼小喝,把所有客房都翻查了一遍,见到一间房内没人,东窗大开,摸了下被窝尚有余温。这些人立马绕到床前床后,又搜了一番,瞥见东墙靠竹林处窗户洞开,显然是有人从此跳窗,逃向了后山竹林,立马也讨来火把,追寻了过去。
后山不大,但山石险峻,一弯新月斜挂,星光黯淡。胡芙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看着遥遥透进竹林的火把,慌不择路,脚下被林子里的竹根一绊,砰的一声摔了出去。
这一声,在寂静的夜半空山中,传得老远,后面的骑手中马上就有人叫了出来:“在右方,就在右前方不远,大家仔细了,包抄过去!”
眼看火把越来越近,胡芙狠了狠心,直接往没有退路的悬崖那边爬去,她宁死也不要回去做那个肥猪的第七房姨太太,任人蹂躏。她手脚并用地爬上了三丈开外的悬崖边,山崖之下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风中传来隐隐的水流之声,但若有若无,听起来并不十分真切。
竹林间被火把和人声惊起的鸟雀,都呼啦啦地四处乱飞,惶恐的惊叫着。
胡芙回望了一眼离自己只有三尺之遥的火把,闭上了眼睛,狠狠地纵身跳了下去。留下一片惊叫的追兵。
崖顶上,那些火把的光越来越暗,惊呼的声音越来越远,胡芙只闻得耳边的风声呼呼,身子越来越快地往下坠去,衣襟偶尔地被横穿出崖壁的树枝竹枝的枝桠撕挂,稍稍减缓了坠势。下坠的刹那,虽只有短短的一瞬间,胡芙却已经渐渐地失去了知觉,任凭身子像一片羽毛般地往那无底深渊坠去,坠去。心里只在念着:也好,也好,就这样睡了吧,至少可以免去肢体坠地粉身碎骨的痛楚。
三分之一支香的工夫,胡芙就坠入了崖下冰冷的湖水中,溅起了一团巨大的水花,远远望去,宛如一朵盛开的芙蓉,开在这墨色的湖面上。胡芙浑然不觉,身子在水中翻转,浮沉,然后随着这夜色中的水流,向东方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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