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室内几个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室外虽然安静,但却气氛紧张。
诺大的吉王府,别说人声了,连狗子们的嘴巴都被捂了起来。
就在文秀做药膏的时候,宗仪已经安排完了全府的大搜查行动。
张影亲自带队搜查厨房,有了在船上的经历,他现在对厨房和井下用水都有了心理阴影,一听宗仪说到吉王这么多年都被人持续下毒,他马上就想到是否厨房和井里被人投了毒。
米大娘扎煞着手看着张影分别用几个瓶子装了水,又递给身边的侍卫交待几句什么。
厨房的人脸色都又青又白的看着张影行事,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米大丫嘴里还噙着没完全嗑完的瓜子皮,米大娘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赶紧吐出来,被张大人看着算是个什么事。
哪晓得她一紧张,“咕咚”咽了一口口水,连瓜子皮也咽了进去,不由得大声咳起来。
米大娘绝望的一闭眼睛。
张影倒被她逗得笑了起来,“米大娘,不用紧张。没什么别的事,只是瞧瞧咱们厨房用水有什么问题没有,这也是仪公公从外地学来的本事。叫做......例行检查?”
他一本正经的胡说着,一方面也是怕打草惊蛇。
在吉王府也混了这么多年,米大娘岂是那种不通透的人,闻言立马笑道:“咱们大总管真是......”
真是了半天,她也没词形容,只得咂咂嘴,复又把手拢到袖里笑了。
......
宗仪自己,则带了景明和景月,把吉王的寝殿细细翻了一遍。
景家姐妹,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宫女出身,没有经受过内宫残酷和严格的训练,但却是资深宫女春和的义女。
春和这一辈子,什么都经历过了,自然也把自已的一身本事也教给了景月景明。
只是吉王府的人事比宫内又简单了许多,是以这么多年,倒也没有什么让她们姐妹大显身手的地方。
如今出了这个事,宗仪只是含糊的跟她们提了一下。
女子特有的细致和耐心使得她们虽推断不出到底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但却能把所有可疑的物品全部都清了出来。
所以呈现在文秀面前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
一个偏殿的地上被堆得满满的。
虽然东西很多,但分门别类的放在地上,倒也一目了然。
有燃香、香炉、茶叶等等......
甚至连床纱都拆了下来放在地上等待文秀检验。
“这是什么?”文秀拿起一个状似贝壳一样的盒子,她在手里把玩了一下,发现打不开,只能作罢。
景明微笑着,一边按了一下顶部稍微凸起的纹路,将贝盒打开后说道:“这个贝盒装的是香脂,沐浴过后擦身用的。”
说罢又用手指点着,“这些东西基本都是洗澡过后用的,黑水格斯气候干燥,若是洗完澡后不及时擦上这些,身上是要干裂的。”
“哦......”文秀想起来了,她在船上蒙吉王赏赐,洗过一次澡。
当时随着胰子和瓜络一起送来的,还有一罐香脂。
而且快下船的时候,好像还听到女眷们说:“这船上呆着舒服倒是舒服了,怎的脸是越来越干,擦了油也不管用,该起皮还是照样起皮。”
看守的侍卫有一个年纪小的,也曾经告诉她们,船上海风大,加上越到北方越冷,南方来的人肯定是受不住这儿的天气。
只有不洗脸,保证脸上有一定的油分,才能好一点。
越洗的干净,反而越干燥难忍。
但是大家都以为是淡水珍贵,这侍卫故意要她们少用水才这么说的......
这样的话,皮肤完好无损的人都受不了这样的天气。
那吉王受过伤后的皮肤只会更加薄弱,那岂不是会加倍的痛苦?
所以为了缓解这种症状,以宗仪的细致,肯定会给吉王做特殊的处理。
文秀的心突然狂跳起来!
想起来了!
上午给吉王诊脉时,因为靠得太近,被吉王闻到了曼陀罗香,为了不让他受太多影响,所以打断了问诊。
当时她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却因为那一刻的尴尬气氛而闪过去了。
她犹豫了一下,又看了一眼低垂着手站在旁边的景月和景明,张嘴问道:“王爷,能不能把衣服脱了,我要看一下上身的伤疤。”
景月和景明的手同时抖了一下,连头也不敢再抬起来。
吉王身上的伤疤鲜少有人看见。
当然也不是没人看到过......
宫里当时赐下来两个美人,其中一个叫知书的,因为温柔可爱,吉王很喜欢她。
少年人并未藏着掖着,加上宗仪长久的影响,也并不觉得自己的伤疤是多大的事。
可是......
可是知书承宠那一夜,凄厉的叫声划破了王府的每个角落。
少年也被喜欢的女孩眼中的惊恐和一丝鄙夷之色打击到。
很长一段时间内,少年都郁郁寡欢,连洗澡也不再允许有人进来擦背。
知书也被愤怒的宗仪扔到冷宫,不再有人过问。
......
文秀见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有点不明所以。
见吉王面色不好,以为是自己唐突了,忙解释道:“王爷无须介怀,医家看诊,本就不应该在意男女之别。”
可少年哪会在意什么男女之别!
他满脑子都想得是,完了,她知道我身上的伤疤也就算了,现在还要直接看到。
会不会很害怕、很嫌弃?
会不会从此以后把他当成怪物,远离他?
又听文秀的解释,心情反而更差。
医家看诊......那么,她始终把自己当成病人,并未有别的想法。
宗仪见少年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忙打个哈哈说道:“少夫人,只看脸上的不行吗?”
文秀摇摇头,说道:“我有一个猜想需要证实,单看脸上伤疤看不出什么来。”
少年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摆手制止了宗仪想再说些什么的动作。
“你要看,那就看吧......你说的对,你是大夫,我只是你的病人,原本就没有什么男女有别。”
文秀被他突如其来的丧气和颓废弄得莫名其秒。
她张了张嘴,又不知道从何安慰起。
见少年坐着不动,心里想着:“贵人们的心思确实很难猜,坐着不动是要等我自己过去动手吗?”
于是慢慢的走过去,福了一礼说道:“得罪了。”
景月和景明缓缓的把头抬起来,又不敢大幅度扭头,只把眼珠子缓缓移过去。
宗仪也被她的告罪弄得有点茫然。
他心里一直想着,这位七少夫人真不是一般的迟钝啊,哪像个已婚妇人啊,就是未经人事的少女,也能看出吉王对她的好感吧!
可是下一刻......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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