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自然是不服气的,但父亲这一巴掌让她狠下了心。
既然已经做到这个地步,回头是不可能的。
等到真相大白那一天,你们自然会求着我回去的。
她发着狠想到。
因为她之前在春水居听那个丫鬟说过。
宫里传出来的消息,现在已经没有丽嫔这个人了。
秋淼几乎要笑破肚皮。
她为什么要状告刘美金杀了钱氏?
当然是要用这个来引出卫文秀。
刘美金照看钱氏,固然是林氏的意思。
但当时可是卫文秀给开的药,卫文秀为了减少钱氏的痛苦,还给刘美金拿了福寿膏,以期让她没有痛苦的走。
“哈哈哈哈哈。”秋淼坐在京城最好的一间客栈上房里大笑起来。
只要上了堂,她自然会作证说出给刘美金药的是卫文秀。
到时候再有宫里丽嫔的死,以及当年自己哥哥中的毒做为印证。
卫文秀,这次,我看你怎么死!
世子坐在秋淼对面,看到她大笑的样子。
不由得微微笑了。
“要提前恭喜梅小姐得偿所愿了,还有一件事,想必梅小姐听了会更加高兴。”
“我已经找到当年伺候你七哥的小厮,还有卫氏的丫鬟白芷。”
“令伯母和他俩都同意作证,当年在你七哥院里见过毒药。”
秋淼浑然没有注意到,世子说的是恭喜她得偿所愿。
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激动状态中。
“哦?我大伯母也愿意出来作证?不知世子用了什么办法?”
世子微微笑道:“不过是瞧不上你这嫂子不守妇道罢了。”
“你这七哥,当年出事也的确古怪,说不定那小厮和丫鬟真的见过你嫂子使毒呢?”
秋淼将发梢卷起来往眼前看了看。
“如此,可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东风自然是要自己创造的。
文秀坐在房里苦苦思索,上午园子转角处两个小丫头的对话似乎在她耳边响起。
“就是那个梅家的刘氏呀……”一个清脆的声音:“听说已经下狱了呢!”
“呀,这样大户人家的官眷也要下狱的吗?”另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
“听说是谋害了自己的大嫂呢!”
“这种后宅的事不都是暗地里查明了赐死吗?为什么会闹到公堂上去,也不怕丢脸的呀!”
“谁知道呢,有人用这个做筏子吧。兄弟争产?”
“梅老爷子可还在世呢……”
“那就不知道了,要我说呀,这事告到公堂上,那刘氏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啦……”
当时文秀很快就离开了,并没有把下面的对话听完。
——没有必要听完,这个时间,待在她每天下午必然会来的小花园里这样大声地说话。要不是专程来说给她听的那才是奇怪了呢。
不过,虽然如此,但刘美金被羁押这件事,十有**是真的……
但尽管如此,文秀暂时依然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果然第二天,那聊天的人又来了。
刘美金要被问斩?!
这审案进程未免也进展的太迅速了些吧!
文秀蹙眉,这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刘美金不过是受了连累。
还真是一招围魏救赵的好计策。自己在梅家那边的身份已经是个死人了——谁都不可能来找死人的麻烦。
但背后的人显然对梅家前几个月的经历了如指掌,竟然知道在钱氏生命中的最后几天,是刘美金给她用了可以减少痛苦但却致命的秘药……
自己若是要出面给刘美金作证,就必然要认领回之前在梅家的身份。
那么……
一只白羽黑斑点的大鸟无声地停在了窗前。
是乌苏啊。
文秀拂过它光滑的背羽,又从它的腿上取下了一根细细的竹筒,展开了里面写着字的白绢。
……
“你是说,你是先前梅家四房的七少夫人卫氏?”古侍郎脸上流露出些许恰到好处的惊讶。
公堂上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两侧作为摆设来陪审的官员们,原本是半眯着眼睛做老僧入定状——本来这个明摆着是大有内情的三堂会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水很深,大家都不想参与,能来这里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所以之前的几场,这几位陪审的官员都很好地扮演里泥塑木雕和应声虫的角色。
但现在这个八卦嘛……
承恩候新收的义女竟然是梅家四房的七少夫人卫氏?
大理寺丞吴春庭转了转眼珠子,目光从卖力演戏的古侍郎身上滑过去,在堂下的卫文秀身上转了一圈,又看向了坐在他对面的都察院佥都御使李格物。
后者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看戏。
刘税使早就跟他们打过招呼了——即使刘税使不跟他们打招呼,凭着多年在官场打滚的经验。这两人心里也清楚的很,这梅家的什么孙媳刘氏根本不是这个案子的关键人物。
正主现在才登场呢!
“一派胡言!”古侍郎一拍惊堂木:“梅家四房的七少夫人卫氏早就死于归途,认识不能复生,休要冒用他人身份!”
“禀大人,民妇当时是从山崖摔下,摔坏了脑子,过去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文秀正要配合古侍郎的演出。
“大人!这人确实是我的七嫂!”秋淼的声音急急地响了起来:“家里的下人俱可以作证的!”
“……”按照流程,堂下新带来一个人,审案之人事先需得耍耍官威,将来人的声势压下去,最好能让他战战兢兢,这才好开始审案。
“休得咆哮公堂!”古侍郎对秋淼打断了他的演出十分不满,同时又有了几分疑虑。
他们接这件案子,本就是为了下梅家的脸面,才想着在不踏破底线的前提下,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但这承恩候的义女……这个名头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啊。
古侍郎消息灵通的很,只是前阵子京城里鸡飞狗跳的事情太多,实在没有时间关心这些泥腿子新贵的动向。
古侍郎不清楚的事,吴春庭可是清楚的很。
这不就是赐婚给吉王的那位吗?古侍郎竟然连这样的大事都没听过,可见古侍郎最近真的很忙啊……
他在忙什么呢?真的很可疑啊!吴春庭眯了眯眼睛。
吴春庭又看了一眼李格物,后者还是一副八风不动声色不显的样子。但吴春庭知道他手里参人的本子大约已经在蠢蠢欲动了。
说来也是奇怪,古侍郎他们这一波人,脑子不算蠢,年纪也不算大。就算不跟着掺和,一时半会的被皇上闲置了,以后也多少能得到重用。
也不知道非要跟着严次辅那老棺材瓤子一起上蹿下跳个什么劲。
“既然她没有死,那梅家为何要上报此人已死呢?”古侍郎眼中闪烁着恶意,问向秋淼:“难道中间另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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