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芫走出林子时,明玉还在树林外苦苦的寻她。
“明玉,找我有事吗?”
明玉回过头,看到夏芫正在不远处看着她,急忙解释说:“少夫人,少爷来看您了。对了,少爷人呢!刚刚明明就在这儿的,这会怎么没了踪影?”
明玉在林荫道上找了半天,也喊了半天,一直未见霍尊的身影。
“算了,先去抄经吧!”夏芫淡淡地说了句,回到需要抄写经文的院墙处。
“你怎么搞得,睡得现在才起来?藤儿呢?他不是去看你了吗,这么久还未回来?”林氏气愤地看着夏芫,语气中全是责备。
夏芫低下头,轻声地回答说:“我……我没看见他!”
“没看见?”林氏一脸诧异。
明玉想了想,赶紧讲话岔开:“临训营纪律森严,少爷说不准已经下山了!今日起了冷风,看样子大概是要变天,不如奴婢回去取些衣服上来。”
丫鬟这么一说,林氏猛然间想起给霍风的冬衣还未准备好,给夏芫交代一番后,带着明玉下了山。
夏芫看着这主仆二人的背影,蚀骨的寒意将她整个人都冻僵了。
她们知道变天要加衣服,那她自己呢?
她自己被她们带上山时,连件换洗的衣服都没带。
仅有的一辆马车被她们乘走了,那她怎么办?
这里距青龙城二十多里,路上草高林密,身无分文的她怎么回去?
逃!
即便是被人踩在脚下的野草,也有活下去的念想!
必须逃出霍家,她才能给自己找条活路!
午斋时,夏芫有意多啃了二个馒头,趁着无人注意,偷偷地溜出了法华寺。
沿着那条高高的青石台阶,她一口气跑下山,朝着东侧的一条沙石大路逃去。
不知走了多久,她发现前方被一堆大石头堵住了去路。
石头被堆成墙的摸样,但明显没有院墙那么高大宽厚,而且石头之间也没有任何粘结,就是简单的磊在一起。
夏芫艰难地翻过这些巨石,发现前方的道路上铺着厚厚的石灰。这些石灰经过风吹雨淋已经混入路中的泥沙里,四周荒草丛生,看起来像似几个月都无人走过。
“这条路为何被封住?后面的这一段为何会撒了这么多石灰?”
看着洒在路上的一层厚厚的石灰粉,她本能的警惕起来。
四周一片静寂,前面的石灰路有马车道宽,通往不远处的碎石堆里看不清去向,她朝荒草丛中看了半天,几乎没有任何活物的迹象。
内心挣扎了半天,她没给自己回头的机会,硬着头皮沿着石灰路一直往前走。
踩上那堆碎石时她脚底咯的生疼,抬脚时腿上一滑一屁股坐在碎石上。
这里本是个堵坡,坡顶被堆起的碎石覆盖着,夏芫从上面未看出来。
这一滑,跟着几十颗碎石连滚带爬一下子落到坡底。
“啊——”
一阵尖叫过后,夏芫感觉到四肢上火辣辣的疼。
掀开衣服一看,雪白的手臂和双腿已经被碎石、荆棘划破了无数道血淋淋的小口子。那些石灰粉粘在伤口上,更是火辣辣的蛰疼。
还未来及站起身子,她便发现山坡下的草丛里有些异样,吓得她迅速屏住呼吸,看着一个接一个腐烂的身体从草丛中爬起来。
“活见鬼,什么东西——丧尸?”
夏芫脑子里一僵,整个身子都软成一滩烂泥。
那几个全身溃烂的干瘦身体缓缓从草丛中站起,摇摇晃晃地朝她走来。
早已吓傻了的夏芫哆嗦着身体,紧紧的蜷缩成一团。
“有鬼!救命!救命啊!”
看着那几副血肉模糊、手脖淤青、皮肤溃烂的身体朝自己步步逼近,夏芫慌不择路的往回逃,嘴里连声呼救。
感觉那几人一直跟着她,夏芫不敢回头,拖着两条无力的双腿跌跌撞撞的沿着石灰路往回逃。
这些碎石原本就散乱的堆着,此刻心惊胆战的她脚下慌乱不稳,一步三滑越爬越爬不到那片碎石堆顶。
回头一看,那几副躯体离自己只有三步之遥,而不远处还有几个脑袋从草地上往外冒。
“救命啊!”她大喊一声,眼泪紧跟着飙了出来。
忽然,一个浅绿色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还未等她看清楚那人的面孔,对方已经拽起她一路飞奔,迅速越过碎石堆跑到了刚才那堆大石头磊起来的墙跟前。
“陆......路境衡!”
夏芫惊慌地叫了声,认真一看,陆境衡面色惨白如纸,眼底仓惶不安。
他朝夏芫看了一眼,拉着她翻过石墙,一口气逃出一里之外。
松开她的手,陆境衡长叹口气,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石头上。
“你不要命了,这种瘟疫传染性极强,一旦到了后期,身体腐烂根本无药可救。那些感染者被发现时已经没救,因此被丢在那儿自生自灭,你若是被他们碰到,感染上瘟疫恐怕也会被送过去!”陆境衡气喘吁吁地说着,一脸认真地看着夏芫。
“我......我不知道会这样!”她惊魂未定地看着对方,有气无力地解释道。
刚才垂死一阵挣扎,她几乎时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此刻脱险后整个身子都瘫了,心脏似乎时刻都能从身体里蹦出来。
她斜靠在树上,感觉到自己双唇在不停的颤抖,手脚上像似有虫子在啃食。
拉起袖子一看,她刚才划破的那些伤口此刻已经变成紫红色,小腿上也肿了一片。
“你染上瘟疫了?你这些伤口是不是那些碎石划伤的?那些石头上有瘟疫!”
夏芫惊慌失措地看着自己的脚腕,何止是腿脚,刚才划伤的那些地方全都红肿了起来。
那些碎石、荆棘都是感染了瘟疫的人所待过的地方,多少都沾着他们身上的毒血和脓疮的。
“我怎么这么愚蠢,别人躲都躲不及的地方,我竟然赶着赶着去送死。”夏芫看着自己红肿的手腕,后悔的眼泪都要落下来。
“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先回寺庙躺着,千万不要下床,这种瘟疫见不得风寒,我回城去找药!”
陆境衡抱起夏芫走回法华寺,安顿好她后,他匆匆忙忙地回了青龙城。
一路上,他心乱如麻。
昨晚,他纠结了一夜,翻来覆去都觉得必须杀了夏芫,否则他在擎天王府的所作所为,在霍家暗置眼线的事情很快就会暴露。
可刚才,他又一次陷入挣扎。
昨日,匕首已经握在手中,看到她哭的伤心欲绝,他心里也跟着痛了起来。
这一次,看着她走入疫区,他原本什么都可以不做,只需悄悄地看着她死,甚至看都不用看,等着几日后传出她身体溃烂、爆尸荒野的消息。
可惜,听到她急促的求救声,他还是忍不住心慌意乱、担忧心痛,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
“夏芫,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为什么要欺骗我?”
陆境衡坐在马背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的咯咯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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