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梦刚到鬼门关走了一遭,好不容易转忧为喜。结果,所诞小格格为难产所伤,出生仅三天便去了。绮梦身体本就亏得厉害,经此噩耗,又昏死过去。众太医好一番抢救,才从生死一线将她勉强抢回。
杜夕言愤而找到兰悠,“颖嫔难产,可是你害的?”
兰悠心头一慌,眉眼间也随着写满了慌张。可她仍委屈道:“您才是太医,我又不懂医,怎么害她呢?”
杜夕言又向前走了一步,咄咄逼视她:“那前些时日,你问我要那些迷药做什么用?”
“你知道,我素来有寝难安症状。我问您讨的那种迷药,若小剂量使用,有安眠功效。”兰悠委屈道。
“那你要催产药物做什么用呢?”杜夕言依旧难平愤意。
“杜太医,您不是不知盈兰有孕,这些东西,对身体又无害,提前储备些,总没甚损害。”
杜太医听了兰悠的辩词,仍将信将疑。但旋即又觉后宫嫔妃众多,龙嗣亦多,兰悠无明显动机构陷颖嫔。加之,若真要害龙胎,前三月是最好时机,也没有人傻到在别人临盆之时下手,于是,便打消了心中的猜测,不再与她争辩。
兰悠松了一口气。她没想到,杜太医的推测竟完全准确。好在他在最后一刻又放弃了对自己的穷追猛打。
绮梦忆起临产前兰悠递给她的那一块方巾,觉得一定有猫腻。可因自己产后昏迷三天,现场罪证早已被宫人清扫一空,哪里有证据呢。可是她不管,丧女之痛让她失去最后一丝理智,多次哭嚷着跑到皇上和太后寝殿,鞭挞兰悠的罪行。皇上和太后左右为难,苦于没有证据,只能敷衍让她先回去。她终于忍不了了,在一次闲聚中,失控以自己头颅撞向兰悠腹部。侍卫迅速将她拿下,她被拉出去的瞬间哈哈大笑,“原来她并没有怀孕,好啊,那个肚子,分明就是假的。”
一番疯语,并未引起大家多少注意,都只当是她神智不清的呓语。兰悠将戏做足了,蹲在地上痛苦呻吟,杜太医忙上前为其诊脉。杜太医神情忐忑,可既然上了这条贼船,也没有及时抽身的良策,只好继续将谎言扯下去,说兰嫔如今的情势并不好,自己和兰嫔的宫女一道将她搀回寝殿。
无论如何,当众袭妃总是重罪,况且还是有身孕的嫔妃。皇上当即下旨将绮梦打入冷宫,反思其谬误。
叶瑟求情,说绮梦生产完刚满半个月,况且她产时大出血,身体亏极了。可面对如此冲动的举动,皇上和太后都不欲保她,是以叶瑟的请求并未奏效。
又过了三个月,盈兰顺利生产。兰悠顺其自然地偷天换日,串通杜太医作伪,将盈兰所诞之女变为自己所出。一见是女孩,兰悠心中失落极了。可如今自己手中无一砝码,所以也不是挑挑拣拣的时候了。所以,她搜集了诸多名品,精心为盈兰补身子,以感谢她为自己的付出。兰悠一边亲自喂盈兰喝补汤,一边语重心长道:“兰儿,本宫知道你母女情深,只是身在后宫,错一步便要死。我们不能错。这孩儿,交给我,你放心。但对你而言,你只能当没生过她。”
盈兰垂泪点头,“能交给娘娘养,给她一个身份,是她的福气。奴婢自会识趣,不打扰她的生活。”兰悠欣慰地点头。
兰悠本并未见皇上有多宠这小格格,只小格格满月当天,皇上喜笑颜开来了句:“瞧这小家伙胖得,可真喜相。”皇上那一瞬的笑眼和喜悦的语气被兰悠铭记了去,从此日日为小格格加餐,常常半夜弄醒了,也给她喂下汤汤水水。如此下去,又过了一个月,小格格简直胖成了小圆球。皇上、太后,甚至后宫嫔妃都觉得她可爱极了,连一向防备甚严的暮云都忍不住笑叹:“可从来没见过这么胖的娃娃啊,兰嫔妹妹天天喂的什么给小格格哇?”
兰悠浅笑,“也没怎么喂,恐怕这孩子啊,天生浑圆,连喘口气都要胖呢。众人大笑。因这小女娃极白,加之胖到滚圆,是以可爱得无以复加。弘历宝贝得要命,每隔一两天便要来探一探这滚圆的宝贝闺女。
可小格格已满半岁,仍不会翻身。整个身体滚圆,连睡眠时的呼吸都比旁人艰难。盈兰总在夜半时分悄悄潜进小格格卧房,心疼地抱在怀里,抚来亲去,喜欢得不得了,也心疼得不得了。放下她后,又会积极地教她翻身。可无论她怎么拨拉她的身体,她就是一点劲都使不上去,仍然什么都不会。夜夜失眠,暗自垂泪,盈兰终于受不了了,跪在兰悠面前抽泣,“娘娘,奴婢从未求过您,这一生也一定只求您这一次。这么小的娃娃,真的不能喂这么胖,对孩子日后的成长贻害无穷。”
兰悠亲昵地抚摸着盈兰的发丝,眼中却有一丝不快,“盈兰,你别忘了你当初怎么答应本宫的,你保证过,就当没生过。”
“可是,可是”,盈兰嘤嘤而泣,“奴婢还是放不下。”
见硬的不行,兰悠又来软的,她捉住盈兰的手,细细抚摸,“你放心,这孩儿是你的宝贝,也是本宫的宝贝。我也只会为她好。如今都是奶胖,不作数的。待她会说话了,便不必以白白胖胖来博得皇上喜欢。本宫会培养她新的技能。总之,她一直要是最出色的那个,要是皇上的心尖尖儿。”盈兰无语应答,只好拭净泪,无奈地点了点头。
冷宫湿寒。叶瑟过过那样的苦日子,自然知晓,是以隔三差五便遣人往绮梦那里送些物资和补品。绮梦的贴身侍女青荇为怕主子月子期落下病根,是以将自己的被褥什物全匀给绮梦一人用,自己终日饥寒交迫,身体岌岌可危。
绮梦自己身子也不好,可见青荇日日奄奄一息,心中疼惜极了。是以托叶瑟传话,将青荇救出冷宫,再换一命宫女来侍奉自己。青荇抵死不从,“娘娘为奴婢好,这就够了。可是谁替进来,奴婢都不放心。”绮梦知晓,无论是再换谁进来,都不会像青荇这般忠心不二。可做人,总不能太自私,是以,她仍坚持自己的执念,将青荇换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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