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朝云施施然地坐回座位上,并不在乎傅锦云到底是如何的表现了。
那书生早已经愣在一旁,不知该作何辩解。此刻他早已没了一开始的咄咄逼人,只有懊悔和恐惧。
魏紫怎肯替傅锦云背黑锅,立马便站出来说道:“老爷容禀,是二小姐嫉妒大小姐,所以才让奴婢去找人诬陷的。”
那书生仿佛失了神一般,听见魏紫这么说,连忙又挣扎着起身喊道:“都是你这个贱婢害我!”一边说着便要过去打她。
身后站着的家丁连忙上前按住,傅海容这才吩咐道:“将他送去京兆尹府。”
一句话便是定了这书生的命运,污蔑朝廷命官,陷害良家少女,少不得要被剥夺功名。
傅锦云吓得直接瘫坐在地上,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只是拽着傅海容的衣袖一直喃喃地念道:“父亲,女儿没有……”
可是事已至此,她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证明自己了。更何况此事本来就是她指使的,她心虚。
傅朝云冷冷一笑,似乎是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棋差一着,傅锦云最大的错便是没有拉拢好魏紫。
这府里的奴才少说也有几百,若是逼得他们起了背主的心思,那到最后只会落得个众叛亲离。
而王氏和傅锦云却看不明白,平日里时不时责打丫鬟也就算了,出了事便先把丫鬟推出去。
傅海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傅锦云,其实他的耐心也算是到头了。
谢氏坐在一旁没有发表意见,只要是和傅朝云没关系,对她来说就足够了。
刘氏纹丝不动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观鼻鼻观心,权当是看了一场好戏。
只有王氏战战兢兢的,不知道傅海容会怎么处置傅锦云。
直到傅锦云的声音逐渐弱下去,傅海容才一把挣脱衣袖,冷声吩咐道:“把二小姐带回芳草阁,明日一早送到京外的庄子上去休养一段时间。”
京外的庄子,傅锦云险些要晕过去。那都是给犯了错的下人去的,谁知道这一去还能不能回来。
王氏一听傅海容丝毫不留情面,连忙跪下去膝行到他面前,哭着说道:“求老爷网开一面,锦儿还这么小啊!她怎么能过得了庄子上的那种日子。”
傅海容看在王氏身怀有孕的份上,并没有用力挣开,只是吩咐莲香把她带回去休息。
至于魏紫,傅海容倒是多看了两眼。一般背主的丫鬟都是要拉去发卖的。
可魏紫同常棣她们一样,都是家生子。若是拉出去发卖了,反倒伤了底下奴才的心。
再者说,她也算是小心翼翼地伺候了傅锦云许久。连这次惹出来的祸端也是因为听了傅锦云的吩咐。
傅海容有些无奈地长叹了一声,装作没有看到一般转身往饭桌前走去。
谢氏自然是最清楚傅海容的想法,于是也当做不知道一般吩咐道:“传膳。”
刘氏自然不敢多嘴,一声不吭地站起身来就往饭桌前走。
傅锦云和王氏早已被带了下去,此刻大概还在说着最后的知心话。
一顿晚膳自然又是用得气氛沉默,各怀心事。
傅朝云早早回了采薇院,进了书房便看见魏紫早已等候多时。
虽说这风口浪尖上,魏紫过来并不是个好时机,随时可能会被人抓住把柄。
不过傅朝云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她曾承诺魏紫,事成之后把她换到迎风阁去。若是做不到的话,她岂不是也成了傅锦云。
如此想着她也没有客气,直接坐到书桌前说道:“迎风阁虽然好进,但是刘姨娘的信任却不是那么容易取得,姑娘想好怎么做了吗?”
魏紫咬了咬唇,然后说道:“奴婢觉得眼下只有用上一招苦肉计,才能取得刘姨娘的信任。”
傅朝云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苦肉计的确是个好办法,只是姑娘还是应当谨慎防范好刘姨娘,她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顿了顿又说道:“还有王姨娘母女,姑娘既然背叛了她们,就没有回头路了。”
这句话便是在暗示魏紫,先下手为强,若是等到王氏下手,必然没有她的活路。
她相信,以魏紫的聪慧,必然是能懂的。
果然,魏紫只是垂下头去,并没有直接答应,但是也没有再说什么。
傅朝云笑了笑,似乎并不介意,只是吩咐常棣赏了她一些银子,然后把她送走了。
魏紫也知道,眼下自己在采薇院逗留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于是趁着夜色从最偏僻的角门出去了。
常棣送完魏紫才回来问道:“小姐为什么不直接拉拢她,然后再让她去迎风阁做眼线呢?”
傅朝云看着手中的书,翻过一页才淡声说道:“明明能不招惹的事,我们为何非要沾上呢?”
常棣这才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的确,拉拢魏紫似乎看起来更为可靠一些。可若是事情败露,傅朝云就逃不了干系。
这样不动声色反而是最好的利器,魏紫若受不了王氏的欺压,必然会利用刘氏的信任。到时候迎风阁和临波苑自然会斗得最凶,傅朝云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等到常棣退了下去,傅朝云才又翻过一页书。她早就有心利用傅锦云挑拨王氏和刘氏之间的关系。这便是打瞌睡送枕头,机会来得正好。
此刻芳草阁的灯还亮着,王氏和傅锦云母女两人,正在泪眼汪汪地叙话。
王氏一边责骂傅锦云糊涂,一边又忍不住“啪嗒啪嗒”地掉眼泪。傅锦云一心不想去庄子上,只能哭着求王氏,让她去替自己求情。
王氏一边抹泪一边说道:“你做出这样的事,我怎么去替你求情。你父亲现在还在气头上,若是我过去,必是少不了一顿责骂。”
傅锦云可不管这些,在她心里一味觉得,王氏就是没用。若她是家里的主母,她何必做这个庶女,受人欺凌。
这样想着,她不禁便有些怨恨王氏。想着她是不是因为要有儿子了,所以自己也不是她唯一的依仗了。
这么想着,她猛地一惊。对啊!王氏要有儿子了,怎么会全心全意地再为她做打算呢?她能倚靠的只有自己。
王氏此刻全然不知道傅锦云心里是如何想的。只是一味担心她去了庄子上被人欺负。毕竟傅锦云这些年虽是庶出,傅家也没有亏待过她。
若是去了庄子上,少不得上上下下都要打点一番,要不然那些人还不知道要怎么作贱她呢!
想到此处,她不由得又鼻头一酸,忍不住想哭出来。
王氏虽平日里嚣张跋扈,作威作福,但却是真心待傅锦云的。毕竟傅锦云可是她的心头肉,怎么能忍心送到庄子上去受苦。
一边忍不住抱着傅锦云哭起来,一边又说道:“锦儿你放心,等你弟弟生下来了,我便去求你父亲把你放回来。”
傅锦云一愣,王氏的孩子离生下来还有七个多月,那便是她要在庄子上待半年。
想到此处,她完全不记得王氏要给她求情,心里只有对王氏的怨恨。
她觉得王氏不肯救她,只是因为王氏胆小怕事,怕在这个节骨眼上傅海容会生她的气。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自己在府里的地位,还有肚子里的那块肉。
傅锦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今天这样怨恨王氏,但她偏偏还要指望着王氏给她求情,不然她就真的只能一辈子待在庄子上了。
想到此处,她不由得垂了眼说道:“母亲不必担心了,眼下先保全自己最要紧。等父亲消了气,我自然也就能回来了。”
王氏愣了一瞬间,似乎是没想到傅锦云如此懂事,这种时候还能体贴她的处境。
于是便又拉了傅锦云的手一边落泪一边说道:“锦儿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会跟你父亲求情,让你早回来。”
傅锦云心里冷笑着,却又抽了怀里的帕子给王氏擦眼泪,然后又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说道:“母亲快别哭了,您还怀着小弟弟呢,哭伤了身子可不好。”
王氏听她如此说,便慢慢抽泣着止了眼泪。
傅锦云心里又是一声冷笑,果然,一说她肚子里怀的那块肉,她便顾不上自己了。想到这里,她又为自己觉得可悲。
此时的王氏还不知道,祸根早已种下。只是满心欢喜着,傅锦云总算懂事了些。
母女两人又说了一番话,眼见着要到亥时末了,王氏才依依不舍地从芳草阁离开。
第二日一早,傅锦云便从后门被送走了。青蓬的小马车,看着格外寒酸。傅锦云只背了个小布包袱,随身带了些打点用的银子便上了马车。
送她的人就只有王氏,连跟着她一起去的贴身丫鬟都没有。
傅锦云抬头望了一眼傅家大宅,心里暗自发誓,等她下次回来,必然要成为这府里的人上人。
傅朝云此刻还在看书,听了涉江的回禀,只是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然后淡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在她看来,傅锦云有这样的下场不足为奇。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傅锦云如今落得的一切下场,都是因为她先起了那份不该有心思。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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