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鸢取了火折子，将灶台上的油灯点亮。许世鸣负手而立，将这小厨房打量了一个彻底。厨房不大，设有两口锅灶，还有一只木架子，上面搁着锅碗瓢盆碗筷。还有一旁的小灶里，尚且冒着火星子，那是刚才医女用来煎药的。

　　“今日娘娘都吃了些什么？”许世鸣问道。

　　长鸢从腰间取出碗柜的钥匙，将柜门打开，一边把剩菜剩饭端了出来，一边说道：“就是这些了，娘娘近日胃口不好，小厨房炖了乳鸽汤，娘娘还比较爱喝，就贪饮了一盅。”

　　因为天气寒冷，这些膳食早已凝结在一起，特别是那一大碗鸽子汤。许世鸣没有办法，只好拿木勺把剩菜都舀了部分来，除了佳肴的香味，却没有半分其他的味道。

　　“怎么样，查出什么了么？”长鸢见他眉头微拧，问道。

　　许世鸣微微摇头，叹了一口气，将木勺搁下：“看来并不是膳食的问题，或许是从别的渠道。我之前一替娘娘诊脉，就查出娘娘是因为过量饮了藏红花才这样的。可如今，膳食正常，那又怎么会？”

　　“这，要不先把负责照顾娘娘饮食的厨娘们唤来，挨个审问？”长鸢试探着问，“毕竟这膳食是她们在负责，奴婢们每日也只是负责布膳。”

　　“恐怕会打草惊蛇。”许世鸣说道，“对了，娘娘近日还吃过什么吗？”

　　长鸢仔细想了想，随后惊叫出声：“啊，还有安胎药！”不过，随后却又低下声来，“可安胎药是许御医您亲自开的，而且每日都有，这似乎也不太可能呀。哦，对了，这汤药的残渣还在药罐子里，奴婢去取来。”

　　说罢，她打开一侧的柜子，将一只药罐子取了出来。那药罐因为常年在火上炙烤，底部已经烧黑了，只能依稀辨别出是一只描绘着几何图形的砂罐子。

　　她伸手进去，从里面掏出了一只纱布。将其搁在一张绢子上，小心翼翼把湿透了药汁的纱布轻轻揭开，递给了许世鸣。而后者就借着微弱的灯光，拿着筷子时不时的挑开药材，又拿到鼻子下轻嗅。

　　“不。”许世鸣眉头紧拧，“这绝对不是我让太医院熬的，里面有曼陀罗与川乌、草乌。这些都是能让人昏睡不醒的草药，而且如此重的剂量，若不是娘娘流产腹痛难忍，恐怕会昏睡到明日午时也未必会醒！”

　　长鸢惊得满身大汗，她轻轻捂嘴：“啊，怪不得娘娘用过午膳不久，就说身子困乏至极。当时奴婢们请示娘娘，去请您来把脉，可娘娘固执的只是说身子乏极了。如若当时就去请您来，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世事难料，叫娘娘节哀吧。”许世鸣搁下了沾满药渣的筷子，“今夜算是过去了，可不知道皇上那边，知道了又该是怎样的大发雷霆。”

　　“到时还请许御医如实向皇上禀报，娘娘如今元气大伤，也劳烦许御医您好生为娘娘调养身子了。”长鸢叹了一口气，手上动作不断，将那团包裹着药渣的纱布又塞回了药罐子里，“许御医，如今夜深了，奴婢叫人送您回太医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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