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骑着灵犀兽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龙王峰,与剑秀峰竹楼四面环溪中心无水不同,龙王峰的怡竹楼依山旁水,溪水蜿蜒曲折横穿而过汇集一滩池水,池水之上搭建了条竹桥直通不远处的八角凉亭。
往昔人声鼎沸的学堂已经空空荡荡,只有几名侍从穿梭其中,见她过来,远远的垂手行礼。
到了竹桥边,她从灵犀兽背上跃下,看着凉亭里王蝉一袭白色束腰锦袍,整个身子倚在桌边站着,乌黑浓密的头发随意用一根白色锦带束起,如雕刻般精致的五官异常俊美,剑眉下一双桀骜不驯的双眼正揶揄望着她,一条腿踩着竹凳,右手还拿着根三尺长翠玉色竹节晃动着。
钟离满脸含笑走过去,“虫中之王....”刚说了一句话,就被竹节敲在头上打断了接下来的话。
“叫师兄!”王蝉收回竹节瞥着她。
“小师兄!”她吐吐舌头,拉着王蝉的手臂撒娇。
内心却腹黑着,明明师伯说的:蝉、寓意复活及永生,王蝉则愿他能成为蝉中之王、生生不息。
欺负她没常识啊,蝉不就是虫子吗,那不就是虫中之王。
望着钟离一脸谄媚的笑脸,王蝉哼笑一声:“说吧,这回又求我什么事?”
瞄着王蝉的神情,她试探着开口:“小师兄,常常听你和大师兄讲外面的世界,我也很好奇,就想出去看一眼”。
“不行!”王蝉想都没想,直接一口回绝。
瞪着王蝉完全没得商量的表情她急道:
“灵犀兽奔驰的速度极快,当天回来师伯根本发现不了”。
王蝉还是充耳不闻。
钟离观察着他一脸不为所动的神态,灵动的眼瞳轻转:“我把雀翎带来了”。
王蝉一愣,抬头望向门口的方向,果然见雀翎正立在灵犀兽的头顶张望。
“哟!小师妹,你又用了什么坏主意,能让雀翎在这个季节出帝女桑。”
“那你别管,一坛帝女酒换我出云梦山一天,怎么样?”
王蝉手里摇晃着竹节打量着她,又扫了一眼灵犀兽和雀翎,思量着:“我要是还不同意你打算如何?”
她朝着王蝉绽放了一个绝美的笑容,眨着眼娇啧道:
“小师兄一向疼离儿,怎会让离儿伤心呢!离儿此番花了血本把雀翎带来,就是让它知道我们兄妹情深,小师兄爱喝帝女酒,离儿无论如何也要帮小师兄达成所愿的”。
王蝉斜着钟离一脸得意的笑脸,磨着牙狞笑道:
“哈!可真是情深啊!我说怎么把雀翎带到我这儿来了!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我要是不答应,你桑葚必定已经偷完了,到时赖到我头上,替你背黑锅分担雀翎这个麻烦!好!很好!”
“成交!等着啊!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会找回来的”。
大门口已经等得不耐烦的雀灵,望着笑得狰狞的两人,烦躁的叽喳两声,灵犀兽也反应迅速的附和哼叫。
“好好想想怎么安抚那只呱躁的雀翎吧,若无事,三日后带你出去。”王蝉狠狠瞪钟离一眼,见她满脸喜色,拾起竹节敲她的头。
“记得带件侍女的外衣,好遮住这身显眼的白衣。对了,把你的葸竹弓箭也带着”。
看钟离抱头娇啧,王蝉也跟着笑了。随后整理衣襟,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飘然走出凉亭。
钟离朝着王蝉的背影做了个鬼脸,骑着灵犀兽返回剑秀峰,还未到山门口,就见秋槿翘首以盼等着她。
雀翎扭着褐色的小脑袋回头看了她一眼,就展开翅膀飞了进去。
“怎么样了?”
“小姐放心,这回雀翎一定发现不了的”。
看着秋槿眉目含笑,她催促着灵犀兽进了大门,果然没有任何喧闹的声音,雀翎正站在树枝上开心的啄食赤珠果,密密匝匝的桑葚挂满了枝头,散发着诱人的果香。
站在树下看了半天,她不由满脸疑惑:“怎么感觉比之前还多了?”
秋槿赶忙把钟离请进竹楼,自怀中掏出一个黄色瓷瓶递给她。
“奴婢们摘了三坛后发现,树上基本没多少成熟的果子了。正发着愁,秋兰正好过来,她仔细查看那些未熟的桑葚,然后就让我们把这瓶里的药粉撒在热水里熏蒸,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所有的青果都熟了”。
“胡闹!雀翎发怒恼我,若我不能安抚,后果自是我该受的。怎么能用药粉熏蒸果实和帝女桑?万一雀翎吃完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办?”
她听了秋槿的汇报冷下脸来,语气中不自觉带了怒气,担心雀翎吃了会出问题,转身就要往外跑。
“小姐息怒,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让雀翎和帝女桑损伤半点啊。”
秋槿见小姐生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切的解释:“您不信奴婢也该信秋兰啊,她的医术传承自卢神医,奴婢使用前一再和她确认过。”
“秋兰说帝女桑的果期即将结束,剩下的果子基本已经长成,只是营养的供给不够,她所用的药粉只是补进果实必须的营养,没有一点副作用”。
钟离停住脚步,平复着刚刚突然泛起的焦虑,走到秋槿跟前将她拉起,接过瓷瓶打开闻闻气味,又倒在指尖用舌头轻舔,松口气。
“是我多虑错怪你们了,你们我是信得过的。我知道你们一心只为我考虑,只是这药以后断不可再用,任何违背自然规律的东西我们都不知道它可能带来的隐患”。
“是,奴婢记下了,日后再也不敢了。”
她瞧着秋瑾自责的神情,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开始留心着雀翎,观察了两日,它还是如常的坚守着帝女桑,欢快的吃着多汁桑葚,便彻底的放下心来。
到了和王蝉约定的日子,天刚蒙蒙亮,钟离如往常一样与王蝉陪师伯用过早膳,又若无其事般在谷内转了一圈,就一路飞奔回了剑秀峰。
雀翎不知又隐匿在帝女桑的哪个角落里了,灵犀兽刚吃完杻树细长的绿叶,正慢悠悠走进竹楼打算睡觉。
她急忙拦住它,费了好大劲才哄骗灵犀兽驮着他们偷溜出了云梦山。
一路上万木争荣,郁郁葱葱,两人骑着灵犀兽赏着过往的景色,不到半个时辰,就出了云梦山,
又跑了两百多里,远处依稀可看见些零散的村落。
钟离探出头好奇的四处张望,她从来没出过云梦山,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内心雀跃不已,不停拍打着王蝉的肩膀。
“再拍下去,我的胳膊都被你拍断了!”话虽如此,王蝉满眼含笑放慢灵犀兽的速度,方便钟离看得更清楚些。
突然,灵犀兽加快速度往一片沼泽地奔去,等到上面坐着的两人反应过来,就见一只白色幼犀陷在泥潭里,正哀鸣的不断挣扎着,可是越挣扎陷入的越快。
灵犀兽的两个前蹄马上就要踏入进去,吓得王蝉赶紧不停拍着它鼻上的长角才险险止住了它的步伐。
两人从灵犀兽的背上跃下,钟离来到泥潭前,想要试探着往前走走,被王蝉一把拉了回来:“不要靠近,这种沼泽地看着和平常地面差不多,一不小心就会被吞噬。”
王蝉看向身躯已经没下去一半的白色幼犀,对钟离道:
“得赶快找些藤条把它缠住,让灵犀兽把它拉出了”。
最后两人费了一番功夫才把这只幼犀救上来,
钟离看着受了惊吓的幼犀无语了,总不能带回去养吧?突然冒出一头幼犀,如何交代?灵犀兽生的?可惜灵犀兽是公的,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师伯她偷溜下山了。
又不可能扔下它不管,幼犀若是没有母犀在身边保护是活不下来的。
最后她又与王蝉沟通了半天,又牺牲了一大堆的利益,才说服他同意帮幼犀回到母犀身旁。
王蝉背靠着灵犀兽席地而坐,左手支着额头,右手拄着龙纹长剑,嘴角含笑瞅着钟离在一边安抚幼犀。
等幼犀安静下来后,钟离见王蝉一直望着自己,便朝他粲然一笑。
王蝉淡笑着走过去用手指弹了一下钟离的额头,两个人骑着灵犀兽,牵着幼犀开始漫长的寻母之路。
好在白犀之间都会有自己特有的气味,幼犀一般也不会离开母犀太远,又有灵犀兽在,他们穿过了几个公犀牛的领域,都没有受到攻击,费了些时辰还算顺利的找到了那只四处徘徊寻找的落单母犀。
幼犀刚见到母犀的身影,便飞跑过去用长鼻亲昵触碰着母犀,母犀也用鼻前的长角碰触着幼犀,发出呼哧呼哧似责备又似担心的声音。
钟离张着嘴怔怔站在那里看着它们重逢的场景,她不由恍惚起来,舐犊情深就该是如此吧。
她自幼未见过父母,但是每隔一年他们都会托阳城的尹哥哥过来探望她,他们对她是否也如此想念呢?
王蝉看钟离神情中萦绕着淡淡的落寞,心理也不舒服起来,沉下眼默默把钟离拉走。
折腾了大半天,时候也不早了,她经过刚刚的场景少了继续游逛的心情,便与王蝉骑上灵犀兽准备往回走。
此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两人同时抬头望去,就见一匹白色骏马疾驰而来,马背上坐着两个人,偏西的阳光刚好照射在为首之人紫色锦袍襄着金丝的玄云襟袖上,似把他笼罩在紫色光晕中,晃得她眯起双眼。
紧随其后的则是一群以银灰色头狼为首的狼群,倏然,一头灰狼整个跃起,直奔马背上的两人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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