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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云梦山

鸾翔 容小崖 3920 2021-04-02 21:02

  十五年后

  云梦山

  灵犀兽笨重的身躯晃晃悠悠漫步在山间的小道上,两边古树参天,一条蜿蜒的小溪潺潺而动。

  钟离双手枕着头平躺在灵犀兽的背上,嘴里不停哼唱着欢快的小曲,声音清脆若百灵却又婉转柔和,甜美中透着点娇俏,一双美眸清澈见底却又透着神秘,月牙似的柳眉,鼻梁挺拔且不失秀气,白里透红的皮肤吹弹可破,眼角眉梢说不尽的笑意盈盈,一袭白衣飘然若仙,似坠落凡尘的精灵。

  当年卢神医将还是襁褓中的她送到一向神秘的云梦山清溪谷,师伯以师父玄谙之名代收她为徒,费尽心血损耗半生修为才保住她的性命,取名钟离。

  师伯说:离,坤之中女也,翼星神主之,翼宿主吉祥。

  师伯又说:她身上的毒并未清除干净,剩下的余毒浸在她骨血里,虽不会伤她性命,却也是一个隐患。

  师伯还说:练武可以强身健体,对她的身体多有助益,但是奇门遁甲、五行八卦却会思虑过重,易损心神。

  师伯最后说:只想看着她平安一世、顺遂一生。封闭云梦山,为的就是给她一份隔绝的安稳人生。

  自此后她便居住在云梦山剑秀峰,再未出过云梦山。

  在这十五年间,清溪谷宛若避世一样,层峦叠嶂的云雾覆盖了整座云梦山,那些原本慕名而来的学子们寻遍附近所有山脉,也未找到云梦山的入山之道。

  “灵犀兽,你知道吗,过分的关爱也是一种束缚!”

  “哇....!我的自由!我想要自由!”

  “啊!啊!啊!”

  悦耳的歌声骤停,她大喊着发泄刚刚再次向师伯申请下山转一圈被拒绝后的郁闷。

  灵犀兽耸立的一对三角耳从钟离开口说第一句话时抖动了几下,等她发出第一声“哇”,原本直立的耳朵立马耷拉下来,及时盖住了后面的吼叫。

  “灵犀兽,雀翎还守着帝女桑呢吧?”

  “走,拽着它找‘虫中之王’去”。

  吼叫几声心里舒畅多了,她翻身坐起,拍着灵犀兽的后角催促道。

  既然明着走不出去,就暗着来!

  云梦山能帮她偷溜出去的就只有被她戏称‘虫中之王’的小师兄王蝉,对付虫子,就得找只鸟来!

  原本慵懒的灵犀兽听到她说“雀翎”,立马变得灵敏起来,往剑秀峰飞奔而去。

  ‘咯咯咯’脆耳的笑声在山林间环绕。

  灵犀兽是师伯的坐骑,及通灵性,日行万里,越山林沟壑如履平地,山中猛兽都不敢近身。脾气因人而异,性子暴躁、高傲、爱在清溪子面前撒娇。平日里好吃懒做,最喜欢待在剑秀峰竹楼里睡觉。

  牛琼鸟雀翎与它几乎形影不离,而雀翎的最大爱好就是贪吃及---唯恐天下不乱。

  云梦山剑秀峰半山腰有一大片地势较为平缓的平地,正中间搭建了一座高近七丈开外的双层阁楼,底部用一种朱砂色混泥土夯实成阶梯状的台子,上面是由云梦山特有的沛竹垒搭而成。

  竹楼后方的一片空地,被她拿来种植了大片的药草,可能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她喜欢把这些花花草草捣鼓在一起,研究它们不同的药理反应。

  竹楼左前方生长着灵犀兽最爱吃的杻树。

  右前方耸立着一颗树干合抱起来有五十尺粗细的帝女桑,树枝交叉伸向四方,树叶方圆有一尺多,红色纹理、黄色花朵、青色花萼,待到果实成熟,树上就会挂满诱人的紫黑色桑葚。

  每到这个时候,雀翎就时时驻守在帝女桑上,轻易不许人靠近,要说贪吃护食,云梦山它绝对排第一。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灵犀兽奔进了剑秀峰的大门,停在帝女桑下昂头哼哼。

  钟离挥退过来搀扶她的侍女秋水,自己飞身跃下,仰头看着从树枝里探出头查看的雀翎。

  可能最近桑葚吃太多了,红红的尖嘴染满了黑汁,见到她站在树下,歪着头,瞪着橙色眼睛戒备地看着。

  “雀翎,你再这么吃下去胖得都飞不起来了吧?”

  看到雀翎圆滚滚的肚子,她忍不住讥笑了一句。

  “等等......”见雀翎要缩回身子隐入帝女桑中,又急忙出声阻止,雀翎昂头振动翅膀冲她啼叫两声。

  灵犀兽似感觉雀翎的不满,也朝着她喷气。

  钟离恨铁不成钢白了灵犀兽一眼,一直候在一旁的秋水噗嗤笑出声,秀气的小脸泛起淡淡的红晕,连端着茶水从竹楼里走出的秋槿也满眼带笑。

  “丢人!师伯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你可是灵犀兽,居然怕一只鸟!”

  没理会看热闹的两人,她怕雀翎听到,压低了声音在灵犀兽耳边低斥,然后一脸陪笑对着雀翎道:

  “咱俩谈个条件,你陪我去趟龙王峰。桑葚的果期还有半个月呢,我命秋竹替你看着,你知道她最是重承诺,保证不让任何人接近帝女桑。”

  见雀翎没理她,继续游说道:

  “最多半个时辰就回来,一回来我就给你一颗赤珠果做酬谢怎么样?”

  赤珠果是她在后山所种形状似兰草、却是四方形的茎干、黄色花朵的荀草所结之果,果实有拳头大小、颜色艳丽如血,果汁丰富甘甜,是雀翎的最爱。

  只是此草至今只结过两次果实,每次不多不少正好十颗,现在还剩下五颗。当钟离发现雀翎爱吃后,就被她藏匿起来,常常拿来和雀翎谈条件。

  果然,雀翎双眼闪光的盯着她,不过依然谨慎的思考着。

  钟离眼角余光刚好瞥见一脸沉静的秋竹捧着几绢生丝走过来,她忙跑过去把秋竹拉到树下对雀翎接着道:

  “秋竹就在这守着,我现在就过去取赤珠果交给她,放在她那里你总放心了吧”。

  见雀翎没反应,她拉着一旁的秋槿就往竹楼里跑,剩下秋竹和秋水对视一眼,一脸默默的立在那里。

  进了竹楼,让秋瑾打开地下密室,从近一丈长泛着阵阵寒气的方形水晶冰盒中取出一颗赤珠果后,对秋槿低声交代:

  “雀翎一出剑秀峰,你们就赶紧摘桑葚,够我酿三坛酒就行。”

  秋槿一听小姐说完,惊呼一声:“三坛?”

  “小姐,三坛太多了,雀翎一定会发现的!您这是把秋竹也舍出去了啊,这回再被发现,剑秀峰上下就再没有雀翎相信的人了!”

  秋槿看着小姐满脸无奈。

  钟离有四个贴身丫鬟,各司其职。秋槿沉稳细心负责她的全部衣食起居,秋水活泼好动负责管理养蚕纺纱事宜,秋竹内敛谨慎负责她的安全、不过她基本都是独来独往,所以秋竹常去帮秋水,秋兰温柔细腻负责照顾后山那片药田。

  帝女桑每三年结一次果,自从钟离九岁那年突发奇想要酿酒,便命人一夜之间把帝女桑所有成熟的果实全部摘下起,以此拉开了她与雀翎争夺桑葚之战,六年来钟离牺牲了三个侍女的信誉才换得了两坛帝女酒。

  “你以为我想啊,没有帝女酒,以后拿什么和‘虫中之王’谈条件!你家小姐未来能否安宁就全靠你们了!记住!一定要分散着摘!”

  帝女酒口感醇厚,酒香沁人心扉回味绵延。有了它,她就有了讨好师伯及和小师兄谈判的筹码。

  “小姐啊!三坛,这大半的桑葚都摘走了,雀翎回来发现少了这么多桑葚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定要闹起来的!”

  秋槿愁眉苦脸的道。

  钟离听后沉思片刻,当年就因为摘光了桑葚,雀翎第二天气的毛都炸起来了,灵犀兽又什么都听它的,在竹楼外整整叫唤了一天。

  她只能躲在竹楼内不出去,最后它们还搬来了师伯,罚她在竹楼内闭门思过一个月,抄写五百份道德经。

  之后整整半年雀翎和灵犀兽都不理她,无论去哪儿她都要走着去,累得半死不说,只要自己稍有异动,那只记仇的雀翎就会及时通知师伯抓个现行。

  直到荀草结出赤珠果,自己的灾难才算过去。

  要是再把雀翎惹急闹起来,就算小师兄同意了,自己也偷溜不出去!

  可是错过这次,以后再想偷桑葚就没戏了。

  “没事,大不了我再给它两颗赤珠果,反正那个东西也快失鲜了。”

  她想了一下:“别分散着摘了,挑几个果实稀松大片又有些青果的地方集中采摘,务必给雀翎留一整片果实充沛的地方”。

  雀翎看见还有大量桑葚就不会太生气,到时候再给它两个赤珠果,应该就能安抚住它。

  秋瑾听了还是有些担心,望着外面安静站在树下的秋竹皱着眉道:

  “秋竹那边怎么办?她可不像我们那么好说话,您都说了她最重承诺”。

  “承诺重要还是她家小姐重要?”钟离看秋槿无语的望着自己,她又陪笑:“我刚刚只对秋竹说让她守在那儿,又没说让她守着果实,所以不算失信”。

  见秋槿眼睛一亮,她心里也得意得很,就不信斗不过那只鸟!

  都交代完,钟离迈步刚要出去又顿住:“桑叶也多摘些备着吧?雀翎估计会有段时间不让你们接近帝女桑,别因此饿着了桑蚕。”

  “还是小姐思虑周全”。

  钟离听了秋槿的恭维,满脸得意的跑出去当着雀翎的面把赤珠果交给秋竹,雀翎才从树上飞下来落在灵犀兽的头顶,一双眼却还紧盯着钟离。

  她又一本正经的对秋竹交代:“秋竹,你就守在这里,在雀翎回来前哪都不许去,这个赤珠果等雀翎回来就喂给它吃。”

  她双眼注视着秋竹刻意在“这里”加重语气,见秋竹愣了一下慎重点头应是,她才笑眯眯的飞身跃上灵犀兽,一路飞奔赶往龙王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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