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谁将痴情深深种,何处心事茫茫空
昨夜里,风雨交加的,锦衾寒玉枕冰。有几天了吧,离若宸没有来见自己,也好。书蝶忙前忙后的,时不时,仍是见到她通红的双眼。天渐冷了起来,自己不怕冷,只是心里空落落的。
“把帘挂上吧!”不想看窗外,因为,本来就没有希望。
“王妃,今日你看起来气色好多了!”书蝶道,“皇后娘娘命人送来的补品果然很好呢!”窗挂着画帘,上面画的是寒冬梅。屋里,总有些冷意。
“我想下来走走!”灵月道,“你搁个火盆吧!”知道书蝶不会让自己贸贸然下来的,但还是想。
看着灵月一脸恳切,书蝶也不忍拂了她意,只是道:“先让书蝶把火盆挪进来!”霜华渐重,灵月这病弱身子是受不住的。
披着厚厚的狐裘衣,书蝶说,不能凉着了。苦苦一笑,身子不冷,心却凉了。让书蝶研着墨,写下几行字。
真如书蝶所说,身子还是弱了点,才写着,便累了,“你出去吧!我自己来!”
“王妃!”书蝶有些犹豫。
“没事!”灵月强笑着,“去吧!”
书蝶知道灵月的脾气,不会强要别人做什么事,说了两遍,就很少的了。说着,拨了拨火,见屋内暗了些,又点上了烛,这才掩上门出去了。
看着帘上梅,似凋零着,再看灯烛,摇摇晃晃的,心里一片凄楚。写着,困意上来,便伏在案上睡着了。青丝掩面,不见泪纷纷。
是谁叹息声起,身子被谁抱起,渐暖了些。
案上两页素纸飘下,忙去接着。
“久卧病榻懒梳妆,只听夜夜风雨狂。醉心楼中女儿香,淡看今生来世缘。残羹更添几处寒,愁事却侵满心伤。频频泪上眼朦胧,漫漫余生怎得将?”那素纸上,写着几段。
“声声杜宇空啼鸣,乱了本是凌乱心。风既狂来雨也劲,一夜瘦了堂前花。生是未知因何生,死又岂知几时死?生死本是天定数,错把痴情付春风!”男子声颤了些,抱紧着怀中女子。
“灵月,不是的!我不敢来见你啊!”喃喃着,眼里伤痛更重,“怕见你,怕自己承受不住啊!”离若宸,终是忍不住,那个女子,可还好?
可一进屋,便见着她伏在案上睡着,心里难过了起来。轻轻放她到床榻上,拥她而眠,几个晚上,怀里没有她,再无眠。
轻轻的,灵月呢喃了起来:“楼外惊天雷,摧折一树梅。不忍空对窗,故将画帘垂。回首灯影暗,睹物令人悲。情缘忽相失,顿觉事事非。”柔柔弱弱语声里,有些黯淡的痛。
“月儿!”失声唤了起来,她说“事事非”?非吗?喉中哽着,心里堵着,痛得发慌。
似有人唤着,迷蒙中睁眼,映入眼帘是那魂牵梦萦的面孔,微有一怔,然后又闭眼睡去,“总是希望,总是成空!”没有睡着,只是静静的道着。
何时,榻上暖了些?灵月缩缩身子,靠近着那温暖。这温暖有些熟悉,像他。不敢睁眼,只道:“是你吗?”不能又一次希望成空,一切一切落空的感觉,不想再承受。
没有回答,一片安静。
慢慢又冷了,原来,真是梦。嘴角梨涡苦苦,“你怎么还会来看我,你恨死我了!”离若宸,盼了那么久,得知自己把孩子弄丢了,该是如何的失望?“你再不会理我了,我又是一个人了。问书蝶,想见你,却说,你好忙,你忙啊,忙得把我丢得远远的。可我,还在一直盼着。”
脸上,似乎冰凉着,可自己没有落泪啊!又一颗跌在脸上,心一惊,眼里再见着了那人印于心上的冷清面容,只为何,他的脸上,写着不忍再看的痛楚?眼中,泪水化了他的寒冰。
慌了下,颤唇里唤着他,“宸!”想起那几日自己所期盼的,有些痛意不知从哪涌上来,推开了离若宸的手,转过头不看他,语音里强镇定着,“王爷忙完了?”
“月儿!”拥紧着她,离若宸不想失去她,怀里,不能没有这个女子。
他的怀抱仍那么暖着,却让自己有些害怕。狠起心来,掰开离若宸的手,推着离若宸,“王爷若没事,便早早睡了!明日还得忙!”在这风雨冬夜里,何尝不希望有个温暖怀抱,只是,能有多久?
离若宸不放手,她的心,在刚刚那些话里,便察觉了。在她耳后柔声道着,“痴情付了谁?何事又非了?”那一句,错把痴情付春风,还有那一句,顿觉事事非。让他念及,心疼不已。
心跌了下,又痛了起来,那一时,自己是怎么写下的?
“你看了我写的?”自己胡乱写了些东西,都没去收拾,想来,全让他见着了吧!默然了下,“你不必理我的!”自己没那么脆弱,没有他,一样可以好好的。
“不是不理你,不是的!”她瘦了好多,吃了多少苦?有些恨自己,为何扔她一人几天?从来,只在乎自己,只怕自己承受不住,却没在意过她。“我不敢见你,是我大意,让你失了孩子,不敢见啊!”
强忍泪,不能落下。转头,定定望着离若宸,许久。
原来,不是怪自己去了寒王府,不是怨自己失了孩子。原来,如此。
终于,灵月道了,“你不怪我?”试探着,轻轻问着,“你不怨我?”感受着他身上的温暖,还是他。怕自己依赖,怕自己留恋,却不知,早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不能没有他了,沦陷于对他离若宸的浓情中了。
她为何认定自己是怪她的?
“傻瓜,是怕你怪我啊!”哪能怪灵月?又哪能怨她?帘轻响着,自己握上她手,多久了?忘了手中应该握着的,满满的,是她。有些凉意,眉轻皱着,有些懊恼,“总说着不让你一个人,结果,我总伤害你!”
摇头,灵月从来就只有死心塌地跟着他,“当年,你选中我,不就是因为,我不怕被你伤害吗?”原来,当年,自己就许了他了。
她的眸子里,一如既往的坚定。只是她的话,让离若宸黯然了。从来,自己只顾着自己喜恶,什么事都去强逼着她。“下回,换你伤我!”离若宸搂着她,一字一字地道。
靠着他心口,喜欢听他心跳的声音,可是听他那话时,身子微微一僵。
灵月抬头望着他,“我不会伤你的。”怎么舍得伤你?哪怕自己受了那些,也不愿让他有丝毫痛苦的。
“宸,我们回江南好吗?”眼里盈盈盛着的,全是希冀,“不急着现在去。”当看到他似有犹豫时,便又紧着道了,“要是不好,我们就不去!”不想让他为难,他是宸王爷啊!怎么可能会为自己放弃什么的,当日江南,不是便清楚了吗?
离若宸却将她眼中由希冀到失落悉数看尽,深深吻于她眼,语声里透着些许的肯定,“好,有时间了,我们就去江南。”只能如此许她了,事到如今,已经骑虎难下了。
为何,有一种悲伤在心里漫起?环着离若宸,想了想,道,“有些冷!”其实,不是。只是想紧紧拥着他,才能确定不会走到最后什么都没有。
离若宸又如何不知她心里所想,怀里人已经在心上生了根。“王家气数尽了!”让她安心,“从此后,再也不会有事了!”卫后推出个小丫头来,算是给自己一个交待,可心里明白,此事与王苑之脱不了干系。
“莫无情算是立了大功吧!”灵月想起那个莫堡主,应该是个可信的人。“他也算是为你尽了力!”
“他不是因为我,才这样的!”离若宸替灵月撩起青丝,见灵月不语,便又道:“是沾了你的光,若不是你,他还不会这样尽心帮我!”
“别乱说!”灵月轻皱眉,“我跟他又不熟!”
摇头,苦笑着。灵月所中之毒,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解的?莫无情给她逼了毒,自己也功力大损啊!自然,这事,不会告诉灵月的。“睡吧!”让她躺在自己怀中,“好像好久没有抱着你睡了,又好像一直在着!”好像,从没有离开过她,一直在着。
小酒馆里,酒,又一坛。而面前已经东倒西歪的几个坛子摇摇晃晃着。
栏外稀稀飘进雨来,初冬夜里,有些寒凉。酒保过来收拾了,“客倌,小店该打烊了!”
使劲倒着,却没有一滴酒落下,“再来一坛!”犹带三分醉意,冲那酒保吼了起来。
酒保想说什么,却看到门外站着的人,银衣只看得人心寒,那人,望着酒馆内那男子。“无情!”眼里有些难过。
莫无情回头,看到银色时,有些轻愣,终于笑了,“王道之!”
王道之跨步过来,夺下莫无情手中的酒坛,“无情不是从来不喝酒的吗?”
莫无情不语,只瞳孔放大着,醉意上来了。
“唉!”王道之叹气,眉依旧很美,“你我为何要敌对呢?你明知水灵月中的那毒有多厉害,为何还去为她逼毒呢?几十年的功力,全毁于一旦啊!酒,帮不了你的!”扶着莫无情,扔出个金元宝给那酒保,又对那酒保道:“下去吧!”
男人之间,有些暧昧,酒保得了金子,忙走开了。
“无情,为何要骗我呢?”难得相信一个人,却被他欺骗了,“你可知道,道之这一生,从来不会去相信别人的!哪怕于我姐姐,都不敢全心去相信!”手被莫无情推开,沾上了雨丝。
莫无情似乎很厌恶,“你离我远点!”跌跌撞撞出了酒馆,冷雨扑面而来,头不再那么痛了,清醒了几分。
身后王道之追了出来,吼了起来,“你也看上水灵月了?”
水灵月?没有,只是,有些事,不是自己能定的!原本不停的步子,突然落了下来,路面不平,有些水坑,溅起了水花,“不准动她!”这是莫无情的话,“她是我要守护的人!”
“哈哈!”似有个闷雷,只是天上除了飘雨,什么都没有。
“哈哈……”王道之狂笑了起来,“那,我就让她死得很惨!”话是挤出来的,却透出了狠意。
“那,我就让她死得很惨!”
“那,我就让她死得很惨!”
“水灵月,我让你死得很惨!”
睡梦里,似有人说着什么话,可听不清。看到离若宸,却见他脸色铁青着,“滚!再不要你了!”
拽着他的衣角,“不要!”
“不要!”一惊,醒了过来,而身边,空了。“宸!”急唤着,有些恐惧涌了上来。离若宸,你在哪?
“灵月,我在!”熟悉而让自己心安的声音传来,随即落入了他怀中,“怎么了?”离若宸看着她那惊慌状,便柔声问了。
靠近着他,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你去哪了?”天大亮着,一夜过了。只那梦,有些让她害怕。
“才去早朝了!”拂去她那落在眼前的青丝,吻了吻她的额头,才道,“你睡得很香,就不忍叫醒你!”为何,还会怕着,“怎么了,又做噩梦了?”搂紧了几分,但不会弄疼她。
“没有!”梦吧,总不会是真的,灵月强笑道,“醒来没见着你,有些不习惯!”
“嗯?”离若宸却把那话误解了,“前些日子,是我不好!”话说完,看到灵月垂了眸子,脸上似有些羞红,又忙道:“今日,我在家里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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