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苦，原来也抵不过心里苦。

　　“无心说，王妃身子还没有伤着，养些日子就可以下床了！只惊不得风，碰不得水！”书蝶又服侍着灵月睡下，“王爷忙完了这阵子，就会过来看王妃的！”

　　随他去吧！心里叹气，当日听了离若宸的话，不去寒王府，也许就不会小产了，他也不会失望。闭上眼，能想像得到离若宸伤痛的样子，不来看也好，彼此见了，只会徒添伤。倒不如两人都不见，各自去治愈各自的伤口。

　　书蝶收拾好了，却听到灵月轻叹息了。眼中，泪先滚落，“王妃……”回头，看到灵月紧紧抱着自己，如婴儿般蜷缩着。“书蝶端火盆进来！”书蝶忙道。

　　却见那人缓缓摇首，“你出去吧，我一人就好！”伤痛，不曾有，只是有些茫茫的无助。

　　自己把手移到腹上，听说，那里曾有过一个孩子，在今天之前，在自己身体里慢慢长大。只是，现在，他可能不想了吧。也好，不强求。“孩子，人间如此苦，不来这遭也罢！连我，都不知道这一世为何而来！”喃喃着，眼角，似有冰凉滑出，没有感觉。

　　“再不会让你一个人了，再不要背着我流泪了！”泪，终一人独流。离若宸，原来，如此……

　　寒王府，今日突然闹了起来。寒王爷一向是温和的，今日回府时，却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没有下毒！”灵玉嘶喊着，“二姐有没有孩子，我哪知道！我干嘛要对她下药！”青丝全泻于冰凉的地上，娇柔的身子微微颤着。

　　“那为何，你一颗青梅都没有吃？还全推给灵月了？你故意在她们来的时候，让浅清端上青梅来，是在炫耀本王对你有多好吗？”扼住灵玉下颔，本来有些圆润的，现在却让他心里生起了厌恶，自己不过是见她害喜严重，便送了些青梅过来，谁知她会这般。

　　“你还跟我说，你再也不吃青梅了，你是不会吃了，你利用青梅害了你姐姐，你还会敢吃吗？你不是心里有鬼吗？”离若寒见她可怜楚楚的，心有些软了，手上力道松了些，眼里却更痛了。

　　才对上离若寒那满是憎恨的眸子，便不敢看离若寒，眼里泪全洒落，“灵玉真没有，你要相信我啊！”

　　“你要我如何信你？下药，对于你而言，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啊！”离若寒摇头，“灵月中毒，你有什么好处？”离若寒一把推开灵玉。

　　“二姐喜欢吃了青梅，灵玉就不敢再学她了。”灵玉哭着，学灵月讨他喜欢，但并不表示她事事都想跟她一样。今日见了灵月喜欢吃青梅，便不再吃。“灵玉是灵玉啊！”

　　“便是我不与你计较了，还有四哥不会放过你的！”说着便往外走。灵玉的话，他一句也不想听了。

　　“王爷！”见离若寒出了屋子，浅清赶紧着快几步，跪下在离若寒面前，“王妃没有下毒啊！”

　　“浅清，不是她？难道是你？”纵是皇后的人又如何？离若寒只想护那一个人。

　　浅清摇头，“浅清有下毒的理由吗？宸王妃与浅清无怨无仇的！”

　　冷笑，浅清，有些意思。“你没有，可她有！”她，指的自然是灵玉。离若寒盯着浅清，居然有几分波澜不惊。

　　“王妃更没有。”浅清见离若寒能听自己的话，便又道，“王妃虽有些小聪明，但宸王妃毕竟是她的亲姐姐，就凭着这一点，王爷也不该急急认定是王妃下手啊！”

　　微怔了下，灵玉，其实明白她的，她不是那种坏心眼的人。“你说呢？”问浅清，相信自己母后，不会把一个心术不正的人放在自己身边。

　　浅清望着院中那兰，“浅清斗胆，说句不知轻重的话，还请王爷恕罪！”兰，似在摆动着，只，似无风。其实，看着风平浪静，却波涛越加汹涌。

　　似乎，浅清话里有话，点头，“说吧！”

　　“浅清只是猜测，下毒之人，或许不是要害宸王妃。”浅清自幼在皇后身边长大，看了多少宫中手段，“敢问王爷，毒，是不是只对有身孕的人有用？”

　　风，带着些刺骨的痛，钻入离若寒心里。不是要害灵月，要害的是灵玉！原来，如此！人心本就叵测，只怪自己太大意。

　　“来人！”离若寒突然道，“送王妃去冷苑！让她好好闭门思过！没本王命令，谁也不得去见她！”隐隐着，这事，与灵玉何干？而灵月，更是无辜。

　　浅清点头，“王爷放心！也请王爷能早日还王妃一个公道！”

　　望着浅清远去，浅蓝色宫女装，终于明白，为何母后会让她来照料灵玉了。以灵玉那性子，迟早会闯祸。

　　浅清进屋，见灵玉仍跪在地上，轻微的抽泣声零零碎碎的。走过去，轻声道：“王妃，起来吧！”扶起灵玉，“王爷说，让您去冷苑住些日子！”有些话，还是说出来。

　　惊恐望着浅清，“不会的！不会的！”这代表着什么？是失宠了？从没有宠过，哪来的失？冷苑，听着，便心伤的。“王爷说过，要跟我好好过一生的，不会这样对我的！”揪着浅清衣裳，“二姐的事，我真的不知道啊！”

　　“浅清知道，知道王妃没有做！”浅清安慰着，“现在，王爷在气头上，王妃还是别去惹他的好！”扶着灵玉去冷苑，路上认真耐心地对灵玉说着。

　　灵玉回望那个屋子，依依不舍着。

　　那一夜，红绡帐里，纵然他千回百转唤的是那人的名字，但仍不自觉被他深情所动了。

　　他自江南回来后，自己学二姐淡然着，居然看到他眼中那一抹亮色，能得他那般柔情待自己，便放不下了，哪怕是学着自己二姐都好。

　　“浅清，母后不是说，好好学二姐，他便会把心放到我身上来的吗？怎么还会这样？”询问着浅清，“为什么，我都如他意了，他还会这样对我？难道说……”难道说，连自己怀了他的孩子，都没办法得到他一丝一毫的心吗？

　　“今日王妃，是不该拿青梅去炫耀的！”浅清柔声着，“王爷不喜欢这样的！”灵玉想借着这冬日难得的青梅来，向灵月灵心宣扬自己有多得离若寒的宠，本来就是虚荣心在作祟。

　　离若寒一人在院中站着，今日的事反复在脑中呈现着，画面突然就停留在灵月那一句“五哥，好痛！”时的情景。她现在可还好？离若宸会好好安慰她吗？

　　苦苦一笑，自言着，“灵月，此事，连累了你！”正如浅清所言，灵月是代灵玉受了罪。

　　墙上似乎有双眼在望着自己，回头，看到墙上女子，有些笑，但是牵强着的，“还来查什么？”

　　“你就那么相信她？”女子身着白衣，在这冷清而孤寂的夜里，有些骇人，而她的脸，更有些似笑非笑。

　　“莫无心，不信她，难道还信你？”离若寒飞身起，跃到莫无心面前。

　　盯着离若寒看，有那么些时候了，终于说道：“水灵月应该喜欢你的！”

　　“呵呵！”笑起来，离若寒点头，“你说得有些道理！只是，现在来跟我说这句话，是又一次揭了我的伤！”

　　“其实，你也是在保护水灵玉！可惜，那小丫头小聪明有，遇事就慌张！”莫无心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

　　“她怎么样？”离若寒所说的她，自然指的是宸王府那个王妃。

　　“死不了！你就放心吧！”莫无心拍拍手，“出来！”说着，便见着一个弱小的身影自墙后转出来。

　　“是你！”是离若寒惊讶的声音。

　　“王爷！”小丫头嗫喃着，“画桃不是的，画桃没有啊！”画桃是灵玉的陪嫁丫头，一向在寒王府里不太管事，灵玉有了身孕后，皇后让浅清来照料，所以，画桃就没那么引人注目了。

　　“什么意思？”离若寒反问莫无心，“是她？”

　　莫无心却摇头，“寒王爷，你为何不看看她手中拿的是什么？”说着，手一扬，一条铁鞭挥出，打向了画桃。

　　画桃手一躲，却掉落一个玉色锦盒来。

　　离若寒捡起，用怀疑眼看着画桃，“这是什么？”

　　“画桃不知道啊！”画桃连连后退着，“是王妃让画桃送去的！”又补上一句。

　　“就是这药！”莫无心冷冷的道，“若不是刚刚见你这丫头鬼鬼祟祟的，哪里会知道有这么层厉害！”

　　离若寒冷了脸，转身朝冷苑走去。

　　冷苑里，以为离若寒不会来，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灵玉欢喜地道：“王爷，你是来放灵玉出去的吗？你相信不是灵玉下的了吗？”

　　可摔在她面前的却是那个锦盒，神情一变，“王爷！”抬头望着离若寒，怎么他的眼中会有那些像离若宸才会有的东西？

　　“这是你的！”离若寒话里有些决然。

　　“是灵玉的！”灵玉点头，捡起那锦盒，“可里面的不是我的！”胭脂盒，何时装上了这些叫不出名的粉末？“王爷，这些，这些……”把那些粉末都倒了出来，“不是灵玉的！”

　　“浅清呢？”来冷苑居然没有看到浅清，“她去哪了？”

　　摇头，灵玉除了摇头，什么都不会了，“灵玉不知道啊！”指沾上那粉末，逃也似的缩回手，不笨，知道这是什么药。

　　“你不知道？你究竟想干什么？”想相信她，却再一次让自己无从相信。

　　“寒儿！”是卫后的声音。

　　浅清扶着卫后进来，卫后见灵玉那般，便忙让人扶着灵玉，再看离若寒，已经失了平常温和。

　　“母后！”淡淡叫了一声，只在一旁看着浅清，这丫头，居然会去宫里搬救兵。看来，想把事情闹大的，不止一个。

　　卫后坐下，“怎么？这是要闹了？”眼里没有多少生气，全是平平淡淡。

　　灵玉哭着扑倒在卫后面前，“母后，灵玉没有要害二姐！王爷他不信我，还说把灵玉送到宸王府去，让宸王爷来处置灵玉！灵玉真的没有啊！”现在，只有卫后能保着自己了。

　　“哭有用吗？”卫后不冷不热的道，“才去了宸王府，看了灵月，她掉了孩子，都没哭，你就不能学着点？她要也跟着哭，现在宸王就该来要你命了！”

　　世上的墙，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宸王妃小产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惊动那后宫之主！急急去宸王府，见到那个女子，原想着，她会有多难过，却只是淡淡的道：“劳皇后娘娘亲来了！本来也不知道有孩子的，意外有，又意外失了，却也扯平了！”

　　再看看眼前这个，不由叹气，“灵玉，你别再哭了，这件事，灵月也说了不再追究了！”又看着离若寒，“灵玉好歹还怀着你的孩子，你想把她怎么样？有些事，该过去就得让它过去！”

　　“二姐真不追究了？”灵玉犹带着哭音问，“可灵玉真的没有害二姐啊！”仍想着为自己辩白。

　　“你还觉得委屈了？”离若寒恼了。想想灵月，她不追究了，又能如何？离若宸不会不追究的，而他离若寒也不会就这么放手，毕竟，一切不是那么简单。

　　“画桃？”卫后看了看那个小丫头，突然喝道：“来人，把这个心怀不轨，图谋害主的贱婢送到宸王府去，交由宸王爷处置！就说本宫说了，是生是死全由宸王！”

　　画桃腿一软，“皇后娘娘！”却再也喊不出什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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