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染无奈地叹了口气。
既然众人都不欲学骑马,那就算了……
黛染妥协道:“那好吧!我们不学骑马,我们学射箭,好吗?”
凌霄冷哼一声,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黛染,你的身子是好了,但是你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不是骑马就是射箭的!难道我们就不能玩些轻松点的游戏吗?”
黛染赔着笑脸,呵呵笑着说:“你们都知道,我卧病多时。若我再不多动一下,我这堆骨头都快动不了了。”
凌霄不上当地瞪了黛染一眼,“你的借口还真多!”
黛染突然伸手拉着凌霄的衣袖,摇头晃脑地撒娇道:“我真的很想学射箭,你们就陪我一起学射箭吧!”
凌霄想要甩开黛染,却又怕大病初愈的黛染受不了她的一甩……因此,凌霄只能恶狠狠地瞪着黛染,恶狠狠地威胁黛染松手……凌霄恶狠狠地说:“我警告你,你赶紧放开我!不然我就要打你了!”
完全无视凌霄的恶狠狠,黛染继续拉着凌霄的衣袖,变本加厉地向凌霄撒娇道:“堂姐对我最好了!堂姐最疼我了!堂姐是绝对舍不得打我的!堂姐肯定会陪我一同去学射箭的!堂姐,你就陪我一同去学射箭吧!堂姐!堂姐!”
说实话。
每当凌霄听到黛染叫她堂姐,凌霄都觉得……心里异常甜蜜!
仿佛小时候单纯美好的时光再度重现……好吧!凌霄承认,凌霄对黛染的这一声声“堂姐”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只要黛染甜甜地叫凌霄一声“堂姐”,凌霄便私心里想把最好的都留给黛染。而且凌霄实在不放心黛染独自一人去学射箭……心中柔软,表面却仍强硬。凌霄装作没好气地瞪了黛染两眼,详装极度不耐烦地对黛染说:“好了好了!不要再烦我了!陪你去学射箭就是了!但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黛染激动地搂了搂凌霄,狗腿地笑着卖口乖道:“堂姐对我最好了!我最爱堂姐了!那……其他人呢?”
凌霄移目怒瞪离落,口气不善地对离落说:“我已经答应黛染,要陪她一同学射箭了,难道你敢不陪我?”
离落摇摇手中折扇,谄媚地笑着对凌霄说:“无论娘子要做什么,我都必定奉陪!”
凌霄抿嘴一笑,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待凌霄怒目转瞪其他人,其他人便都纷纷配合地说愿意与黛染一同学射箭。
宫娥将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箭靶挂在古树之上,黛染等人站在十步开外的地方,轮流拿着弓箭射向挂在古树之上的箭靶。
前面两轮,没有任何一人能将箭射在箭靶之上。
第三轮时,离落,离恋和离梵皆已能不同程度地射中箭靶。
第四轮时,离落,离梵再度射中箭靶边沿,离恋更是射中红心附近。
第五轮时,离落,离恋和离梵亦都能射中箭靶,就连凌霄都射中了箭靶边沿。
接下几轮,离落,离恋和离梵都能保持射中箭靶,运气好的时候甚至还能命中红心;凌霄居然也命中了一次红心,施蓉和婳蓉亦都开始能够射中箭靶边沿……
唯独黛染!
十几轮下来,黛染居然一次都没有射中箭靶!
这简直就是耻辱啊!
黛染一次又一次地瞄准红心,然而手中的箭一旦离弦,却又都一次又一次地飞到不对的地方!黛染不认输地射出一箭又一箭,这一箭又一箭总是不负众望地一次又一次飞到不对的地方。
其他人从兴致缺缺玩到兴致勃勃。
黛染却从不愿放弃射到心灰意冷!
想她乔杏华在学生时期可是一名体育特长生啊!现在,居然……唉!禁不住大大地叹了口气,只能说黛染这幅娇躯实在是太孱弱,太没有体育细胞了!
再到后来,众人都已经从兴致勃勃玩到兴致阑珊了,黛染却仍未能成功地射上哪怕只是一次箭靶。玩累了的众人在一旁喝茶休息,黛染不顾众人的劝慰继续练习……最后的最后……黛染仍是没能成功射中箭靶。
唉。
黛染轻叹了口气。
还是暂且算了吧。以后的日子毕竟还长,她的身子也才刚痊愈,不能一下子绷得太紧。想到这里,黛染把弓箭暂且放在一旁,和众人一同喝茶聊天去了。喝过茶后,黛染和众人一同在朝阳殿内用晚膳。用过晚膳后,黛染才在五彩宫娥的簇拥下回到和鸣殿。
日已西沉。
黛染看见和鸣殿外站满了许久不见的侍卫……看来,鸢萝太后是真的太太太心急抱孙子了。
宫娥极为快速地为黛染卸去盛装和妆容之后,便一刻不敢多作停留地退出了寝殿。待宫娥退出寝殿之后,离渊极为冷淡地扫了黛染一眼,然后便一声不吭地走到床上,径直躺下来,背过身不看黛染。
黛染不屑地瞪了两眼床上的离渊。
无论怎么说,她的身子才刚痊愈,离渊居然便这般不懂怜香惜玉地和她抢床睡!?这个离渊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黛染一边在心中骂骂咧咧地嘀咕着,一边走到黑檀木柜子旁,拿出放置其中的金绣龙凤被。走到寝殿一角,紧挨微凉的墙壁,将金绣龙凤被平铺在地板之上……已是初秋,夜里风凉,一张被子怕是无法抵御……想到这里,黛染再度走到黑檀木柜子旁,将放置其中的金丝并蒂莲绣被一并拿到角落。
坐在温软的金绣龙凤被上,背靠微凉的墙壁,搂紧温暖的金丝并蒂莲绣被……黛染从身旁拿起离落帮她找来的兵书。为免打扰黛染和离渊休息,寝殿横梁上高悬的夜明珠已被宫娥用纱巾蒙起。除却洞房花烛夜,黛染不曾在寝殿内见到过任何的蜡烛。夜色正浓,窗外朦胧的月光不足以照明兵书上的墨迹……幸而,黛染早有预备。
黛染从腰间掏出一颗指甲大小的夜明珠。
就着这颗夜明珠散发出的正好光线,黛染翻开兵书,一字一句地在心中暗念着……很快,黛染便无法自已地感到昏昏欲睡……小小地打了自己一个巴掌,黛染在心中暗骂自己:你手不能提,腿不能跑,现在不过是让你看几行字而已,你居然这么快就感到昏昏欲睡!?你这般武不得文不行的,跟废物有什么区别?
唉。
禁不住轻叹一声。
她真不知道这到底是她的错,还是这副娇贵皮囊的错!不再论谁对谁错,她强迫自己认认真真地细看兵书上的每一字每一词每一句……直至听到三更钟,她才将手中的兵书放下……放下兵书,身体才刚躺平,她便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
寝殿外响起宫娥的敲门声。
黛染猛然从角落的床铺弹起身,用最快的速度将金绣龙凤被和金丝并蹄莲绣被统统塞回黑檀木柜子。大大地打了个哈欠,随意地梳了梳凌乱的散发,瞄了一眼仍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离渊……施施然坐在凤凰玄镜前,黛染大声地回应寝殿外的宫娥道:“进来吧。”
又是一天。
先是梳妆。
再是到琴瑟殿给鸢萝太后请安。
许久未见,鸢萝太后看黛染的眼神已经有着明显的不耐烦。说句心里话,黛染对此是害怕的。幸而还有凌霄,婳蓉和施蓉在身旁插插话,壮壮胆……黛染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但是和离渊相处越久,黛染就越觉得离渊这个男人窝囊。认识离渊越久,黛染就越觉得离渊这个男人恶心。
过去黛染也曾想过,若真到了万般不得已的境地,她或许还能勉强与离渊圆房,勉强为离渊生个孩子以安抚鸢萝太后。但是,历经离渊欺骗商樱喝下红花汤药的事件之后,黛染就彻底打消了勉强给离渊生孩子的念头。因为,一个因为贪生怕死而狠心杀害自己的亲生骨肉的男人,一个因为不敢承担后果所以将罪孽嫁祸他人的男人,不配做她孩子的父亲!
离开琴瑟殿之后,黛染又拉着众人练习射箭。
历经一天的练习,黛染终于成功地……射中了一次箭靶!
众人异常夸张地为此而鼓起了掌,对此,黛染不知道她到底是该笑还是该哭。还是该笑吧!毕竟是一个进步!劳逸结合地和众人喝茶聊天用晚膳,赶在天黑之前回寝殿。在寝殿的角落里铺好床铺,伴着离渊的鼾声,背靠微凉的墙壁,坐在床铺之上拿着夜明珠捧着兵书细细研读。听到三更钟,放下兵书,闭上眼,酣睡……
闭上眼,睁开眼,又是一天……再闭眼,再睁眼,又是一天又一天。
漫天的红叶便带走了秋天,光秃的枝干带走了冬天……仿佛只是一个眨眼,濛濛细雨便为大地带来了一年的春天。
在这些飞逝的流景里,黛染仍是每天穿着最奢华的盛装,每天到琴瑟殿给鸢萝太后请安。鸢萝太后对黛染已是失望至极甚至不瞅不睬,对此,黛染已经学会了释怀。
黛染仍会每天练习射箭,陪练的众人的射箭技术已是炉火纯青,唯独黛染最多只能勉强射中箭靶。对此,黛染表示她还会继续努力的。除却射箭,黛染还偷偷地学骑了几回马,然后……黛染发现,众人说的都对!骑马实在是太累太危险了!几度差点被马蹄踩扁之后,黛染果断地放弃了骑马。幸而,历经这几次与马匹玩命般的亲密接触,她总算能够在马背上稳稳当当地小坐一会儿。
黛染仍是每夜和离渊貌离神离地异床异梦。
黛染仍在每夜睡前研读兵书,或是因为黛染的脑子确实不甚灵光,所以兵书上的许多内容黛染都无法理解。欲来个不耻下问,身旁却又无人能够赐教。于是黛染只能努力地将兵书里能记下的内容记下来……虽然她也不知道记下这些能会有什么用,但是先记了再说。
日子就是这般平淡如水。
唯有偶尔想起紫瑶宫内的轲倪,黛染的心才会稍稍泛起阵阵不平静的涟漪……但是这阵阵涟漪很快就会被她的理智抚平。除却轲倪,黛染偶尔也能从离落的口中得知一些离寒的近况。听说,离寒在边塞组建了几支不错的军队。听说,假以时日,离寒的军队一定可以与夏侯衍的军队媲美。一切仿佛都在慢慢地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唯独素馨自从去了大乾国之后就一直杳无音讯,这点始终让黛染感到担忧……
“你翻书的声音能小声一点吗?”
黛染在角落里抬头,看向床那边始终背对着她的离渊。
离渊从来都是倒头就睡的,今夜居然这么晚了都仍未睡着?难道是因为酒喝得还不够多?应该不是!因为离渊身上散发的浓郁酒味差点都要把她醺醉了!难道是因为离渊有心事?肯定不是!离渊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曼罗门贵族,他更是就算亲手杀害自己的亲生骨肉、亲手伤害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能够呼呼大睡的无情男子!像离渊这样的男人根本就没有心,既然没心,何来心事?
谁管离渊有没有心事呢!
不欲理会离渊,黛染再度低头看兵书……不料,耳边却再度响起离渊的声音:“黛染,其实……你也没有那么讨厌。”
离渊为何突然说这些?难道离渊又突然脑袋抽风地想她给他生儿子?黛染警惕地抱紧怀中的被子,警惕地问:“为何突然跟我说这个?”
离渊说:“明天便是你的生辰了。不知不觉,我们已经成亲一年。在这一年里,我对你也不算太坏吧?”
黛染更抱紧被子,“那又如何?”
沉默许久,离渊才说:“你还记得我们的交易吗?我不告诉任何人我们未曾圆房的事实,也不告诉任何人你过去夜里总偷偷地溜出和鸣殿。但是你也不能告诉别人,是我害商樱滑胎和永远无法再生育的。”
黛染问:“为何突然提起这些?”
离渊说:“我只是想问问,这些你是否都还记得?”
黛染说:“记得又如何?”
离渊说:“我只是害怕你忘记而已。”
黛染说:“我没有忘记。”
再度沉默许久,离渊才说:“睡吧。”
离渊没再说话,黛染的一颗心却被离渊这段没头没脑的话撩动得忐忑无比。
虽则黛染和离渊同住同一个寝殿,但是黛染和离渊在这段日子里都互视对方为看不见的空气……刚才离渊居然主动地和她说了那样的一番话?到底是离渊害怕黛染告诉商樱真相?还是……想了很久,黛染着实不知道离渊在想什么。
因为无明,所以不安。
三更钟如约响起,黛染放下手中的兵书,躺下,却久久无法入眠。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夜色中蔓延……明日,似乎会是不祥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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