轲倪无奈地说：“我不曾说不认账……”

　　黛染轻轻一拍轲倪的脸庞，笑着说：“你认账就好！认账就是要还的！刚刚是你主动占我便宜，现在该是你将便宜还给我了！”

　　于是。

　　黛染主动吻上了轲倪的唇。

　　和轲倪的不经人事不一样。

　　她的灵魂是一个有婚史，有经验，有渴望，狼虎之年的“老”女人。作为一个狼虎之年的“三有”老女人，主动出击岂是那么轻易被摆脱和被抽离的？历经几许挣扎，几许斗争，几许沉浮，轲倪才终于从她的热情陷阱中逃出生天……他急促地喘着气，她得意地看着他……再度伸手轻拍了拍轲倪俊朗如仙的脸庞，她在轲倪的耳畔说：“不是你的定力赢了，而是我今夜暂且放过你！好了！我们不写字了，我们上四楼，你教我弹古琴！”

　　黛染跳下轲倪的大腿，伸手牵起轲倪的大掌就要往黑紫木楼梯走，而轲倪明显还没有晃过神来……黛染回头对楞坐在椅上的轲倪说：“怎么了？不想走？还想继续？”

　　轲倪赶紧站起身，抢在黛染之前，大步走向黑紫木楼梯。

　　但是……

　　轲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黛染不该这般轻易便放过他的……难道上四楼学习古琴也是一个圈套？但如果真是那种“圈套”，何须执意上四楼？黛染的心思实在太难猜了……想到这些，轲倪禁不住慢下了脚步……待黛染追上轲倪的脚步之后，轲倪才满眼疑惑地看向黛染。

　　黛染伸手挽住轲倪的手臂，边走边问轲倪：“是不是很疑惑，为什么我方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

　　“嗯。”轲倪点头。

　　“是不是很担心，上四楼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黛染循循善诱。

　　“嗯。”轲倪点头。

　　“我亲爱的萨释上师，难道你不觉得你的担忧有点多余吗？我只是一介弱质女流，无论我再怎么饥渴，也不至于能对你霸王硬上弓吧？”黛染狡黠的眼珠突然一转，“还是……你害怕你会按捺不住你心中的兽性，对我霸王硬上弓？”

　　“不是。”

　　“那也是，你何须对我霸王硬上弓？只要你愿意，我肯定会很乖很配合的！”黛染冲轲倪灿烂如花地笑着，她用双手紧握轲倪的右臂，边走边摇晃，边走边撒娇。

　　“你说话实在没有分寸。”轲倪眉头紧蹙。

　　“紫瑶宫就只有我们俩，若我对你说话也得思前想后小心谨慎，那得多没意思啊？”

　　“你对其他男子说话……亦是这般不知轻重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黛染快步踩上两级楼梯，转身挡住轲倪的前路，居高临下地板着脸对轲倪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这些话是调戏你专用的，其他男人可没有这般好的待遇！”

　　“那……离渊呢？”

　　“离渊？”黛染突然笑了，“哟，原来某人是在吃醋！”

　　“没有。”轲倪别过脸。

　　“你确实不需要吃醋。”黛染伸手掰正轲倪的脸，“上次你在喜宴大殿也该看到了！我与离渊之间哪有什么感情？于我而言，离渊不过是一个与我关在同一个寝殿的、异床异梦的、有名无实的窝囊男人罢了。”

　　“异床异梦？有名无实？”毕竟好几个月过去了，那么多干柴烈火的夜晚，黛染与离渊怎么可能还……轲倪的一双紫眸突然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疑惑。

　　“怎么了？不信吗？要不要亲身检验一下？”黛染捧着轲倪的脸，冲着轲倪诱惑地笑。

　　“不用。”

　　“你就这般相信我吗？万一我说谎了呢？”黛染用食指轻揩了揩轲倪俊朗如仙的脸庞，“如果我是你啊，我一定会好好地仔细地检查一番……”

　　“不用。”

　　“嗤！不好玩！”黛染扁着嘴，松开轲倪的脸，“你怎么都不上钩啊？我本来还想等你说‘要’的时候，狠狠地拒绝你一次呢！”

　　“你费尽心思，就是为了拒绝我？”轲倪着实无法理解。

　　“对啊！”黛染单手叉腰，单手点着轲倪高挺的鼻子，“谁让你老是拒绝我？我当然也得狠狠地拒绝你一次，好让你感受一下被人拒绝的滋味到底有多难受！”

　　“你的想法，实在奇特。”

　　“不奇特啊！很正常啊！”嘴硬过后，黛染双手环住轲倪的脖子，扁了扁嘴，嘀咕着说：“好吧，其实我也不想拒绝你，只是……我今夜实在有些不方便，不然……呵呵，就刚才在一楼，我肯定已经把你推倒了。”

　　“不方便？”轲倪再度疑惑皱眉。

　　“对！”黛染扁着嘴，点着头，“就是女人那几天！”

　　“女人哪几天？”

　　“你……”黛染挠了挠头，“你该不会不知道女人那几天是什么意思吧？月经你听说过吗？月事你知道吗？大姨妈你总该听过了吧？”

　　“你的姨母不就是鸢萝太后吗？”

　　“我的姨母自然是鸢萝太后了，但是我口中所说的大姨妈并不是指鸢萝太后……”黛染一手勾着轲倪的手臂，继续与轲倪一同走上四楼，“毕竟你不是女子，不知道这些没关系。但是有很多男女之间的事情啊，你总是该懂得的！不过你放心吧！我们的日子还长，你不懂得的那些，我都会慢慢教懂你的！”

　　“你教我？”轲倪眉头紧皱，“你从哪里得知那么多男女之事？”

　　“呃……从书上啊！”黛染不住地点头，点头点得差点连她自己都相信了。

　　“你从哪里找来的禁书？”虽则曼罗门贵族日日夜夜醉生梦死，但是曼罗门贵族从来只是沉迷歌舞饮宴，在男女之事上尚算保守。因而，描述男女之事的书籍，肯定是通过旁门左道得来的禁书。

　　“怎么了？你也想看那书啊？”黛染心虚地滚了滚眼珠。虽则黛染的栖凤殿近日多了不少书籍，但那些书籍全都是黛染拜托离落找来的兵书。若轲倪真说想看解说男女之事的“禁书”，恐怕……黛染只能自己执笔亲写了！

　　“我并不想看。”轲倪说。

　　“真的不想看吗？”黛染心中松了口气，却仍是贫嘴地想要逗一逗轲倪。

　　“不想。”

　　“嗯嗯，书有什么好看的？反正我现在就在你的身边，你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问我便是了！”黛染做戏做全套地说：“最多……如果遇到连我也不懂的问题，我回头回去翻一下书籍，查一查便是了。”

　　“那种书籍，你还是少看为妙。”轲倪说。

　　“为何？”

　　“那种书籍看多了，脑子会坏掉。”

　　“你又没有看过，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的脑子已经有坏掉的迹象。”

　　“我说啊，你不要老看那些经书才是真的。”

　　“为何？”轲倪问。

　　“经书看多了，你身体的某个部分会坏掉。”

　　“哪个部分？”

　　“你说呢？”

　　“不知道。”

　　“想一想。”

　　“仍是不知道。”

　　“就是你的……啊。”

　　“回去把那些禁书全都扔了。”

　　“好啊！”黛染冲轲倪一笑，“我把书全扔了，从今以后不再看书，直接看看你……”

　　“你真是……”轲倪又气又恼。

　　“我真是什么？真是可爱？真是美丽？真是讨人喜欢？”

　　“你真是不害臊。”

　　“你现在才知道吗？”黛染迅速伸手揩了揩轲倪的脸庞，“你放心吧！我保证只对你一个人不害臊，可以吗？”

　　轲倪无奈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走到四楼，轲倪和黛染并排坐在古琴之前。

　　轲倪专心致志地手把手教导黛染弹古琴，黛染却心不在焉地偷偷呼吸着轲倪的气息……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殿外的杏花雨不曾停歇，殿内的古琴律音相互偎依着聊慰寂寥。

　　那一场雨，延绵了很久很久。

　　那一场雨，延绵了太久太久。

　　直至下一个十日，黛染再到紫瑶宫之时，那场雨仍在延续。

　　再到下一个十日，黛染再再到紫瑶宫时，那样雨还在继续。

　　黛染倚靠在紫瑶宫大门旁，抬头看着夜空中不曾间断的雨丝……夜雨，飘飘洒洒，细密如丝，清凉如风。

　　轲倪站在黛染身后，陪着黛染一同抬头看雨……夜雨微凉，黛染后退着挤进了轲倪温暖的怀抱之中。黛染在轲倪的怀中抬头看雨……突然，黛染担忧地说：“这场雨好像不曾间断地持续了将近一个月了。”

　　“嗯，是有一月了。”轲倪轻拥着黛染。

　　“这场雨什么时候才能停？”黛染轻声问。

　　“不知道。”四季交替，风雷雨电，一切都是天命。尽管身为萨释上师，轲倪也无从左右。

　　“已经有一个月不曾见太阳了……再这样下去，我身上都要长出蘑菇了。”黛染嘀咕着说。

　　“人的身体如何能够长出蘑菇？”轲倪轻笑。

　　“谁说不可以的？”黛染转身，冲轲倪灿烂一笑，“你要看看吗？”

　　“不许这般……”

　　轲倪的话还没有说完，黛染便以吻缄口。

　　轲倪的自制力早就被黛染的多番折腾消磨得所剩无几……那一夜，只差一点，轲倪就主动失守了……最后关头，轲倪之所以能够悬崖勒马，完全是因为黛染放过轲倪。

　　并不是她不想，更不是因为她不方便，而是因为她害怕她会因此而怀上轲倪的孩子。她爱轲倪，她自然愿意为轲倪生孩子。但是世人不能容纳她与轲倪的孩子，她不能容忍打掉她与轲倪的孩子，她更不能让她的孩子认离渊做父亲。

　　唉。

　　她轻叹了口气。

　　在想到万全的避孕方式之前，只能忍了。

　　****

　　流景飞逝，不知不觉，便到了菩德满月之日。

　　长子弥月，喜宴大殿内自是一派欢歌醉梦的热闹景象。

　　身穿正红金绣凤袍的鸢萝太后高高在上地坐在高台正中，身穿明黄金绣龙袍的离渊坐在高台左侧的龙座之上，而高台右侧的凤座则暂时悬空。

　　穿着一身明黄曼罗盛装的初樱抱着菩德，坐在高台左侧的第一桌……虽则初樱未曾正式册封为正皇后，但是初樱乃菩德的生母，让初樱坐在高台之左第一桌，亦算是名正言顺。穿着一身嫣红曼罗盛装的黛染独自坐在高台之左的第二桌。穿着一身桃红曼罗盛装的商樱则坐在了高台之左的第三桌。

　　场上歌舞喧天，似是惊扰了菩德的睡梦。

　　菩德突然大哭，哭声之洪亮，差点淹没场上所有的热闹乐声。不堪被扰的曼罗门贵族于酒杯中不悦地瞥向抱着菩德的初樱，胆小的初樱被众人的目光瞥得胆战心惊瑟瑟发抖。初樱慌乱地逗着哄着襁褓中的菩德，但是初樱也不到十七，她自己也是一个小孩，一个无助的小孩如何懂得逗哄一个哭闹的小孩？

　　黛染本不欲理会初樱。

　　但菩德实在是太吵了……黛染放下手中的茶杯，转脸问初樱：“菩德为何这般哭闹？他是不是该换尿布了？”

　　初樱一脸懵地摇头，“应该不是吧？奶娘好像刚刚才为菩德换过尿布……”

　　对啊！有奶娘啊！

　　黛染问：“喜宴大殿这般吵闹，菩德被吵醒了自然是要哭闹的，你为何不把菩德交给奶娘照顾？”

　　初樱说：“奶娘不在……我让奶娘回和鸣殿取菩德的披风了。”

　　黛染疑惑，“菩德只有一名奶娘吗？”

　　初樱说：“我让三名奶娘一同回和鸣殿取披风了……”

　　黛染失笑，“什么披风那般重要？要三名奶娘一同去取？就算那披风真那般重要，你多让几名宫娥去取便是了，何须让奶娘亲自去取？现在三名奶娘都不在，你又无法让菩德停止哭闹，你说该如何是好？”

　　初樱委屈地扁了扁嘴，喃喃自语道：“若三名奶娘在，我连抱一抱菩德的机会都没有……”

　　说到这里，初樱禁不住红了眼。

　　从菩德出生到现在，菩德不是被三名奶娘严严照顾着，就是被商樱一人霸占着，身为生母的初樱想见菩德一面都难。今日难得有机会与菩德“独处”，难得有机会抱一抱菩德，初樱自是珍惜万分。谁料，菩德竟这般不配合地吵闹不休……初樱想，一定是因为她太少陪伴菩德，菩德与她疏离才会这般吵闹的……想到这里，初樱的眼更红了。

　　关于商樱霸占菩德的那些事，黛染从凌霄等人口中听说了不少。

　　黛染轻叹一口气，向初樱伸出双手，说：“给我抱一下试试吧。”

　　面对黛染伸出的双手，初樱迟疑了。

　　但抬目一看众人嫌弃菩德吵闹的目光……迫于众人的嫌弃目光，初樱终是将手中的菩德递给了黛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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