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雪研墨的时候,夕沫已拿着纸折了两个信封,闻着满室的墨香,心里,是说不出的烦躁,燕墨让她随他入宫,可她知道她若是真的去了,一定没什么好事,说不定,又是他变着法的折磨她的一种方式。
可她,又不能不去。
在这逍遥王府,就是燕墨才说了算。
他让她去东,她就不能去西。
明面上,他就是她的天她的地,是她一生都要仰仗的那个男人。
“小主子,墨研好了,纸也铺好了,你要写什么?”
“哦,我随便写几个字给相公子,一会儿我放在信封里你帮我送过去。”
“行,没问题。”清雪一口应承了下来。
夕沫将信封放在了桌子上,提笔蘸墨,浓黑的墨汁蘸满了笔尖,娟秀的小楷落下时,她才发现她有好久没有蓦过字了,可只写了几个字,她便住了笔,将那写了字的纸张撕成了一条,再放进已经折好的信封里,封了蜡,再在信封口签了一个‘沫’字,这般,如果真的被别人撕开了信,相锦臣绝对会发现,转身,她递给了清雪,“清雪,你现在悄悄的离开清心小筑,将这个信封亲手交给相公子,还有这个空的信封,你要等他一下,等他回给我的字条塞进这个空的信封里再拿回来,可记得了吗?”
“小主子,这是……”
夕沫轻轻一笑,道:“我想保命,我想保住我的孩子,所以,少不得就要麻烦你一次了,不过,这事除了你、我和相公子以外,我不希望再有第四个人知道,即使是王爷也不许。”
夕沫说得谨慎而郑重,清雪一听就明白了,“小主子,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这就去了,小主子先睡下吧,不然,才好了的身体又要乏了。”
“好,我这就躺下,要是睡着那便睡了,要是你回来我还没睡,那东西便交还给我。”她是不可能睡的,她一定要等到信封被拿回来,见不到相锦臣,她也只好以书信往来了。
“行,我去了。”清雪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眼看着清雪就要走到门前了,夕沫突地一唤。
“小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清雪,你告诉我,上午你去取药的时候,是在哪里遇到相公子的?”一直没问清雪,便是要等到现在问了才不至于让她起了狐疑,总是燕墨的人,她不能不防。
“在清心小筑的大门前呀。”清雪毫不迟疑的说道。
“哦,我知道了,那你去吧。”又确定了一次,夕沫不想出什么纰露,虽然药里有毒的事情清雪已经报上去了,可是已整整一天了,也不见王府里有什么动静,而燕墨也没有任何的举措,这府里,有一个人就在暗处一心要害她,人家在暗她在明,她就算再藏再躲也没有用,这就是被人盯上的后果,除非是挖出了那个人再毁了,否则,她随时都处在危险之中。
静静的躺在床上,她的心里很乱很乱,为着药毒的事,更为着要入宫的事,淑太妃是不可能宣她入宫的,可她怎么也堪不透燕墨的心思,那男人的心,深不可测,让她根本无从探知。
合上眼睛,听着窗外的蛙鸣声,心,忽而静了,什么也不想,那种感觉真的很美很惬意。
闭目间,忽觉床前一缕檀香至,虽然淡淡的,可她还是感觉到了。
燕墨,他来了。
可是,清雪还没有回来。
鼻尖痒痒的,有纸张蹭到了她的鼻尖上,轻轻的,却让她真切的感觉到了。
是什么?
是相锦臣回给她的信吗?
可怎么会到燕墨的手中呢,她不敢接了,就静静的躺在床上,让自己好象已睡沉了一样。
“沫儿,醒醒。”耳边响起了燕墨磁性而悦耳的男声,让她心口突的一跳,无人的时候,这是他少有的温存,却让她不敢离他太近,那便,继续假睡。
那信纸被拿了开来,夕沫恍然听到了身前有撒裂的声音,天,如果真的是相锦臣回给她的信,她不知道当不当让燕墨看到呢?
她不怕她写的东西被人看到,可是相锦臣的,她却怕。
因为,她不是相锦臣,她也无从知道别人的心里在想着什么。
“阿墨,给我。”眼睛忽而睁开,她的手递向燕墨,那封信她想先于他看到,这样,才能安心。
“你早就知道是我?”男子的声音悠然传来,竟是有些不可置信的意味。
“清雪是你的人,我连猜都不必猜就知道了,只是早先没想到你会知道的这么快,我想,你至少要明天才会知道。”她轻轻笑语,语气里有些揶揄,“不知道王爷此刻关心的是我腹中的胎儿还是那个欲要加害我的人呢?”心里,隐隐的就是这样猜了,夕沫毫不掩饰的说出来,却不想燕墨却无声了。
“怎么,被我猜中了吗?”
“蓝夕沫,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多了,不过,就算是你查到那个人是易了容又怎么样?你还是抓不到他。”
“可是,以后再与人交谈或者吃什么用什么的时候,我会小心的做一个个的记号,这样,那个人总有一天会被我逮到的,东西,给我吧。”她向燕墨讨要相锦臣还回给她的信封。
“喏,给你,不过,你看完了本王也要过目一下。”
夕沫伸手接过,这才发现信封果然没有被拆封过,蜡印还在,而相锦臣龙飞凤舞写在信封封口上的那一个‘臣’字也在,如此,她放心了。
燕墨,还算君子吧。
她一边撕着信封一边笑道:“你才撕得是什么?”
“废纸罢了,喏,在这儿。”燕墨挥挥手,手中果然是一张被撕扯了一半的纸张,“若不是这样,你还不是继续装睡?”
这次,换夕沫无声了,原来,燕墨是如此的狡黠,害她以为他刚刚真的是在撕她的信呢。
信封撕开了一个口子,相锦臣写给她的条字已拿在手中,她看到他回了三个字:榕树下。
答案与清雪的并不一样。
心里一怔,终于还是被她猜到了。
“沫儿,猜对了吗?”燕墨借着床前淡弱的烛光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夕沫轻轻点头,“阿墨,王府里有一个会易容的高手,他扮成了清雪的样子从相公子手中取了药,再扮成相公子的样子把药给了清雪。”
如此,她碗中的药有毒的事也就可以解释了,如果当时不是清雪习惯性的放下那银针试药,此时,她腹中的胎儿已早已不保。
“那又怎么样,你还是抓不到他。”
燕墨没有诧异,相反的,倒象是早就知道一样的习惯了她的这个猜测,“早些睡吧,那些,自有人会去查,你小心你的身子,保住胎儿才是你的责任。”
“阿墨你真的想要这个孩子吗?”她轻声问,心里,竟是期待着。
“是的。”
是呀,不然,他也不会让她的东西只假手清雪与相锦臣两个人了,可是再细心也总有疏漏的时候,因为,那个人一直都在,让人防不胜防。
他说完,便甩手拂熄了蜡烛然后轻轻侧卧在她的身边,那熟悉的气息那么的浓,却浓的让夕沫的心口无比的痛,那一瞬间,她终于明白了,也终于知道了他因何而要保着她的孩子,也知道他因何而小心翼翼了。
原来,他的心从没有真正的想要过这个孩子,原来,这孩子,不过是个饵罢了。
这道饵,一直在诱着那个人的出现。
可当那个人被抓住的时候,她孩子的使命也便终结了。
她的手忽的抓住了燕墨的手,“阿墨,无论如何,把这孩子给我,好不好?”
她的全身已都是冷汗,想到孩子最终还是不能生下来的时候,她吓坏了。
“睡吧。”男子的声音淡淡的,那一夜,他守在她的身旁再也没有离开。
可她,却一直都是无眠,再也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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