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斋重新开张。
慕名而来的人们踏烂了门槛，大方带着几位小厮正在招呼客人。
司马泽踏入浮生斋，却被大方阻在外头，“这位客官，客人实在太多，咱们今日不再接待新客了。”
“我并非客人，”司马泽掏出身份令牌，“本王来找宋霁。”
大方愣在当场，“您……您是……越王！”
那个为了张二姑娘还俗的越王，那个与自家郎君关系不睦的越王！
司马泽含笑问道，“本王现在可以进来了吗？”
大方杵在门口，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袭青衣的宋霁推开了画室的门，眉眼清浅，不染尘埃，“你让越王上来罢。”
说完，他便虚掩上画室的门。大方忙让出一条路来，请司马泽上楼。
司马泽不紧不慢地走上了楼，轻轻推开门，见到宋霁气定神闲地伏案作画。
他好似是宋霁多年的旧友一般，见到他在作画，便自顾自地坐到一旁，给自己到了杯茶，淡淡看着他挥毫泼墨。
一幅画完成。
司马泽饮了口茶，“多年未见，你的画艺，突飞猛进。”
“越王谬赞。”宋霁抬起头，缓缓笑开，眸光诡谲，“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想见我。”
“世事在变，你我在变，什么都在变，当年做下的决定，自然也变了。”司马泽嘲讽一笑，眸中一口枯井，沉寂幽深。
宋霁笑着摇头，“我本以为，当你发现真相的时候，我早已不在这个世上了。没成想，我遇到了一个变数，得以苟活于世。”
若他没有遇到红萼，早在他结果了老皇帝之后，便会自尽。当司马泽发觉他当年毒杀德妃的时候，他便不是与他像如今这样当面对质，而是只能在他坟头借酒消愁了。
“发现真相？”司马泽惨笑，“果然是你做的！宋霁，你杀了我的未婚妻，杀了我的母妃。这仇，我必须要同你好好算一算！”
宋霁淡笑，“宋霁已经死了，死在你筹谋的那一场大明宫宫宴里。站在你面前的，是沈暄。”
“不，你是宋霁！那个害我沦落如此痛苦境地的宋霁！”司马泽盯着宋霁，眼中的漩涡吞噬一切情感，“如果没有那碍事的凉王，你现在早就被我大卸八块了。你和你那个狐媚惑主的母妃一样，只会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魅惑人心！”
宋霁的语调变得诡异，“陈德妃嫉恨我的母妃，用慢性毒药摧垮了母妃的身体。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若陈德妃没有误入歧途，你我还是朋友。所以，要怨就怨你那个蛇蝎心肠的母妃吧。”
“果然……”司马泽痛苦地阖上眸子，“都是你做的。宋霁，这一回，我不会放过你！”
“不消你来告诉我，我就已领教了你的手段。”
司马泽倏地笑了，“宫宴这一次，让你侥幸逃了。可是顾红萼……不，瑾安郡主能护得了你多久呢？今日，凉王府便在为瑾安郡主选婿，而沈暄沈画师又能做什么呢？”
“有时候，我真为你不值……”司马泽饮了一口茶，得意洋洋地说道，“你与她纠葛了三年，但你得到了些什么呢？世人听说过她与萧勋定过婚，知道她差点成了大雍的皇后，可你的名字，什么时候与她出现过一起呢？”
宋霁微微眯起眼睛，“那又怎样，我……甘之如饴。”
他给司马泽续了杯茶，“我听说你与张二姑娘成婚了，恭喜。”
提起那个满腹阴谋诡计的女人，司马泽甚至有些嫉妒宋霁。
明明他们是一类人，为何宋霁能够得到救赎，而他却在泥沼之中，越陷越深？
司马泽掩去心头的不快，忍不住挖苦宋霁，“她不再是上清宫的宫主，不可能一辈子不嫁人。以瑾安郡主的身世，想要什么样的青年才俊没有？而沈画师，早有一天，你会被她遗忘。到时候……”
司马泽心道:到时候，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画师，掐死你就像掐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到时候，就不劳越王费心了。”宋霁低着头，隐下自己的表情。
他一想到红萼将许配给他人，就像千百只蚂蚁在啃噬他的心脏一般，异常痛苦。
司马泽的话奏效了。
*凉王府*
红萼坐在中间，凉王妃与嘉阳公主坐在她的一左一右，拢羽在堂里跑来跑去，拿来一卷又一卷画像。
这些都是各个世家适龄的青年才俊，红萼甚至在其中看到了陈徇的画像。
今日，她被迫坐在这里选婿。
凉王妃顾及她的感受，特意叫来了嘉阳公主，为她一道拿主意。
嘉阳公主已经有孕，因红萼的关系与陈徽冷战了好一段时间。但毕竟二人的地位今非昔比，陈家如今重新复起，她不再是那个受宠的嫡出公主，不能使小性子了，正好借着怀孕一事，与陈徽重修于好。
红萼因看见了陈徇的画像，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一直在观察女儿反应的凉王妃，见红萼的视线在一副画卷上停留的时间长了些，便让下人将画卷呈上来。
“这位是你在上清宫时的同门吧？”凉王妃问。
红萼还没反应过来凉王妃的用意，“是，他是和我同期的弟子。”
凉王妃对陈徇还是比较满意的。她手执画像，笑着点了点头，“陈家是书香世家，他家教养出来的孩子，都是极好的。陈小郎君与你有同门之谊，互相知根知底，如今又成了上清宫朱雀殿殿司，前途不可限量。”
红萼向嘉阳公主眨巴眨巴眼睛:母亲这么表扬陈徇，不会是……
嘉阳公主颔首:是，你阿娘想将你嫁给他。
红萼暗道不好:她本来只是想随意应付过去，没成想自己不过是多看了两眼陈徇的画像，凉王妃就想乱点鸳鸯谱了。
事已至此，她不如向凉王妃和盘托出。
“母亲，”红萼正色道，“红萼早就有了心上人，非他不嫁。”
“哦？”凉王妃笑问，“是哪一家儿郎啊？”
红萼抿了抿唇，“是……宋霁。”
“咚——”
凉王妃失手打翻了茶盏。
喜欢美人痴狂请大家收藏：(321553.xyz)美人痴狂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