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外头的尸体已被运走，只留下一地难以清洁的场地。看着那一片狼藉，红萼也能想象得到方才交手的激烈。
她不免为司马霁忧心起来，“陛下不会善罢甘休，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若要一劳永逸，唯有……
她眼前一亮:结合如今的见闻，她终于将一切都想明白了！
司马霁将她吃好的空碗收拾了，耸了耸肩，道:“是啊，等到明日，我许就没命了。”
“不，你不会死！”红萼忽然起身，凑到司马霁的耳边说道，“你刚才还说，你的秘密将会被陛下带到土里去。含象殿闹鬼、珍妃熙嫔魔怔，还有陛下受惊，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你惊心策划的。若我没有猜错，陛下活不过今晚。我说得对不对，殿下？”
“枉我还分你吃的，你怎么青口白牙地污蔑我呢？我又不是太医，我怎么知晓陛下能否活过今晚。这话，你该去问你们阿塔木师兄。”
“我在含象殿捡到了这个！”红萼掏出折扇，“殿下看它眼熟否？”
司马霁接过折扇，打开扇面，手指轻轻抚摸着锦缎上的牡丹纹案，“这的确是我贴身佩戴的折扇，不过一把折扇，证明不了什么。”
“它的确证明不了什么，但结合你的身世，不难推测出，你是最有作案动机的那个人。”说到激动处，红萼又上前一步。
司马霁微微别过头，与红萼对视，“这天下，想让皇帝死的人，多了去了，有作案动机的人，也不单单只有我一个。”
两人离得极近，再近一步，司马霁便能低头亲到红萼的唇。
“主子，人数清点过了，一个都没……”胡玖推门进来，准备回禀情况，却见着了这样一幕，“……少。”
从他的角度来看，两人此时的姿态，是在亲吻。他慌忙关上了房门，“打、打扰了，我这就走！”
红萼＆司马霁:？？？
两人再度对视，终于意识到姿势的不妥，忙后退了两步。
红萼再度发问，经这么一闹，气势荡然无存，“那一日，你就在含象殿，是你让四殿下出丑的吧？”
“不是我。这折扇，我遗失很久了。”司马霁收下折扇，“原来是不知哪一日，落在含象殿了，多谢你帮我寻回来。”
“是嘛，我本来还想好好感谢一下，那个帮我教训了四殿下的勇士，原来不是你。”红萼偷偷瞄了一眼司马霁，见他低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司马霁松口，“好吧……就是我。”
红萼得意一笑:我还治不了你。
“还有，熙嫔娘娘和你是一头的吧？那日白天，在御花园里，熙嫔她对珍妃动了手脚，这才有了后来珍妃在明仁殿魔怔的一幕。”
司马霁:“司马湛多次调戏你，我实在忍不了，便用幻术给他了一个教训。但那些什么闹鬼，什么魔怔，却都和我无关。红萼，宫里出事的时候，我还在京畿。”
“当真不是你做的？”
“不是。”他回答得斩钉截铁，“陛下今日精神极好，只怕是回光返照。故而我才猜测，他的时日不多了。”
嗯，他才没有同红萼撒谎。这些事，的确不是他做的，他不过是授意，江夕才是方案的执行者。
司马霁瞅着红萼的嘴角，拿起一块帕子，替红萼擦嘴，“顾先生先不忙着审我，还是先将你嘴边的牛奶，擦擦干净吧。”
红萼任由司马霁替她擦拭唇边的牛奶，“司马霁，不是你也好。我本来还在想着，若真是你，要怎么才能让上清宫的其他人不怀疑你。”
毕竟，她都能想到的东西，陈徇只会比她想得更长远。
她接着说道，“若没有你，我本是不知情爱是个什么滋味。若不知何为情爱，便会觉着，嫁给谁都一样。那太子许我婚后自由出入宫禁，我定会觉着是天上掉下的馅饼，砸在了我头上。可现在……
“可现在，我不这么认为了。我只想同你在一处，便是能这么看上你一眼，心里也是欢喜的。但我们不能……”红萼掏出一千两银票，“这里是一千两，你收着。就当我连本带利地将欠下的银子，还给你了。以后，你我在财务上，便两清了。”
以后，你便不再是我的“债主”了。但是感情债这个东西，却是怎么都还不清的。
“我不想要你的银子，我只想……”
他只想，要她这个人。
司马霁紧紧拥抱着红萼，神色晦暗。他看起来像要酝酿一场风暴，将红萼整个人，都卷入他的世界之中去。
但最后，他只是轻轻在她的唇上，小心翼翼地点了点。
她听得抱着他的郎君道，“红萼，我明白你的难处。白虹贯日，天命攸归。你身负天命，命途坎坷，我看着你一路艰难走来，一次次化险为夷，心里面替你捏了一把汗。
日后我会常常进宫走动，你若有什么难处，尽管向我提，我一定竭尽所能地帮你。也许现在自身难保的我，还不够资格跟你说“保护”，但有朝一日，我定要站在你的身前，为你阻挡外界的所有风雨。”
红萼摇了摇头，调侃道:“不了，就您那晕血的身板，我看……靠不住啊。”
司马霁:“……”
他刚想反驳，却有一辆马车停在了浮生斋门口，一位太监下了马车，匆匆往这儿跑来。
红萼慌忙往后院跑去，“宫里来人了，我回避一下。”
司马霁等红萼藏好身，才淡定地给敲了许久门的太监开了门。
那太监行礼都行得极为形式化，将一个重磅消息砸向司马霁与红萼——
“三殿下，陛下驾崩了！”
意料之中。
“本宫下午离宫时还好好的，怎么就……”司马霁话还没说完，泪已流下。
“殿下请节哀。”那太监拉开车帘，“还请殿下速速回宫。”
司马霁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地嘱咐道:“胡叔，你一会儿将小方送回定国公府。”
然后，他不待胡玖回话，便在太监的搀扶下，登上马车，前往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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