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城将瓜果盘子往男人脑袋上一甩,身子向后仰倒,下了个腰桥,堪堪躲过了这一刀。
等云千城再站直身子的时候,就看到原本在楼梯上方的杏儿已经飞奔到了眼前。
杏儿将男人挤在楼梯栏杆上,右手反抓着男人握着刀的手,干净利索的将刀子插入了男人的胸口。刀子插进去后,杏儿又立马将刀子拔了出来,紧接着又是一刀插入,如此往复四五刀,鲜血喷溅,那男人已经没了气息。
云千城就站在杏儿身后,跟着杏儿那一刀又一刀,连着被血喷了四五次。
杏儿松开手后,小脸白飒飒的,嘴唇开开合合嘀咕着:“糟了,又杀人了……”
“又?”云千城瞥了杏儿一眼,可还来不及多问什么,眼角忽然扫到梦花楼大门口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她顾不得擦掉脸上的血,抬腿就朝着大门跑了过去。
耳边是梦华楼里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云千城一身的血,看起来尤为狰狞,一路跑到门口,丫鬟小厮像是躲着鬼一般躲着云千城。
梦花楼外头,几个公子哥正嘻嘻哈哈地唠着嗑,七八个脑袋就如水缸中争食的鱼头一样聚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哪个鱼头瞥见了浑身是血的云千城,忽然大叫了一声,七八个公子哥顿时瑟瑟发抖的跑到一旁,人挤人躲在柱子后头,既舍不得走,又不想上前。
云千城看着眼前并不算多热闹的街道,视线在那几个公子哥身上转了一圈,又从街头瞄到巷尾,最后落在了正对着梦花楼的茶楼房脊上。
茶楼的屋脊上,青色的瓦片上,站着个整个身子都被黑色袍子裹住的怪人。
这怪人浑身散发着寒气,脸上带着铁铸的面具,虽遮住了面容,但凭身材判断,是个魁梧的男人。
云千城看着他,他也看着云千城。
“阁下是哪位?”云千城伸手一抹脸上的血,视线方才清明了不少。刚刚血溅到她眼睛里不少,搞得她现在看什么都带着红色的影子。
屋脊上的男人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寒潭一般的视线从铁铸面具下探出来,望着云千城。可也只是望了云千城一眼,那男人便移开了视线,低下头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袖子。
云千城提了口气,准备跳到屋脊上,气儿刚提起来,头上插着金针的地方便传来一阵剧痛,刚聚起来的气儿马上就散了。
屋脊上的男人理完了衣袖子,转身跳下屋脊,只几个呼吸的功夫,便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是谁?”云千城跺了跺脚,盯着那背影消失的地方良久,方才脸色阴沉地转身回了梦花楼。
梦花楼里一片狼藉,杏儿远远地站在角落里,一脸的惊慌失措。
张妈妈正弯着身子一脸迷惑的看着从楼梯上滚落到地中央的尸体,眉头皱得紧紧的:“这不是王屠夫么?他怎么有钱逛梦花楼?”
张妈妈脸上倒是看不出害怕,只云淡风轻的对着一旁的小厮招了招手:“过来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那小厮哆哆嗦嗦地走上前来。
大堂的角落里,聘婷拿出件鹅黄色的外披,披在了云千城的身上,挡住了她一身的血迹,随后拉起云千城的手,轻手轻脚地从张妈妈身后往二楼走去:“牡丹叫你呢。”
两人路过杏儿身边,云千城看了眼杏儿。
杏儿脸色发白,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瞄着地中央的尸体,嘴唇哆嗦着,好似掉了魂儿。
云千城伸手解开自己的外披,盖在杏儿的身上,声音低低的:“别怕,先去白梅那里。”
杏儿听了这话,好似忽然活了过来,她用那件鹅黄色的外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抬腿就往楼上跑。
聘婷皱了皱眉,没说什么,拉着云千城走得更快了。
张妈妈看了眼上楼的三人背影,眉头挑了一下,随后伸手就给身边的小厮一巴掌:“支支吾吾的,重说!”
“噢……”小厮瘪着嘴儿,一脸的委屈。
梦花楼二楼,牡丹正站在屋子门口眺望着。见云千城和聘婷来了,她赶忙将俩人拉进屋中,反手就关上了门。
牡丹眼神惊恐中还带着愤怒,她让聘婷去守门,自己则翻出件素净的白色长裙递给了云千城。
“屏风后头是刚烧好的热水,我还没用过,大小姐洗个澡,换个衣服吧。”
“我不换了,一会官府的人可能会来,我就这样也好应对。”云千城站到窗口,视线落在对面茶楼,紧接着她缓缓地关上了窗户,声音中带着一丝浮躁:“我猜不到,到底是谁?为什么想杀我?”
“是不是皇上派来的人?”
“皇上杀我,不会用这种手段。白季和阿青如今都在横关,要我的命不过是……”云千城头向前垂着,额头抵着紧闭的窗扇缝隙,脸色难看的不行,“也不可能是无境和尚,只要我不离开他的控制范围,他不会对我下手。”
“那是谁?”牡丹一脸的焦灼。
云千城摇了摇头,脸已经有些发白了:“加快动作吧,梦花楼不安全了,今天晚上,就把那件儿会喘气儿的礼物送给赵文青。”
“让明王府里的眼线送么?”
“不,让白梅送。”云千城迈步往房门口走。“官差来了。”
白梅这会儿刚睡醒,正端着碗莲子羹坐在桌子边吃着,一勺一勺,一边吃还一边打哈欠。
在白梅身前不远的地方,杏儿跪在地中间,两只眼睛湿漉漉的:“姑娘,你救救我吧……”
“我哪儿有那个能耐。”白梅放下莲子羹,又打了个哈欠,眼中的困意散了些,她低下头,水一般的眸子看着杏儿:“你真杀人了?”
“嗯……”杏儿两只手搓着身前的衣摆子,“我是为了救胧月,那人要杀胧月。”
“胧月?”白梅眼睛亮了起来,“胧月死了么?”
“没……”杏儿疑惑地看着突然兴奋起来的白梅,“死的是那个拿着刀要杀胧月的男人,听张妈妈说,他是这附近一个姓王的屠夫。”
“王屠夫?”白梅撇了撇嘴巴,脸上的兴奋不见了,恢复成困倦慵懒的样子,“不认识。”
“小姐,你救救我吧,你不是跟柳公子交好么,柳公子他人脉广……”杏儿一张肉呼呼的圆脸盘子几乎要憋成了一张饼,“小姐若是能救了我,我以后给小姐做牛做马。”
白梅翻了个白眼:“你先出去吧。”
“小姐。”杏儿赖在地上不愿意动,“救我!”
白梅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了:“你才跟了我几天,就这么会粘……”
正说着话,门被推开了。
一个小厮上来召唤杏儿和云千城,说是官府的人来问话。
云千城已经下了楼。杏儿见白梅只顾着吃莲子羹不搭理自己,只好也低着头跟着小厮走了下去。
杏儿一离开白梅的屋子,聘婷就走了进来。
白梅的莲子羹还没吃完,刚盛了最后一勺在嘴里,抬眼就看到聘婷坐到了自己的对面。
聘婷的身后,还站在一个提着提着药箱、一脸惶恐的中年人。
“你不在牡丹屋里伺候,来我这做什么?”白梅放下了碗,将嘴里的莲子羹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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