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凌凤薇的哭诉，凌智整个人都呆住，过了好一会，才将这消息消化掉。
雨裳才是真正的凌家大小姐！
凌凤薇才是家伎所生的那个！
这么天大的秘密，两个当事人都知道了……
而在他消化掉这条消息的时候……
雨裳得了保证，便手起剑落，斩下了野牛的头颅。
它最后的那一下挣扎，刚好将树干弄断，树冠向崖边倒去。
凌凤薇吓得脸色煞白，以为自己死定了。
却不料，自己被一条并不粗壮的手臂拉住，树倒向崖底，伴随着碎石滚落的声音，沉沉闷闷的，似有些不满。
崖很深，看不见底。
可在凌凤薇在雨裳面前站定的那一瞬，她的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现在，四周无人，不正是除掉雨裳的最佳时刻吗？
连理由都是现成的，为了斩杀这头牛，她急功近利。
念头只在脑中闪了一瞬，她便将雨裳推下了悬崖。
雨裳看着她，面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凌智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看到雨裳的身形突然落了下去，想要救援，却已然来不及。
凌琰赶到，正看到雨裳和凌凤薇站在崖边，后者将雨裳推下山崖……
顿时间，凌琰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以为的，他善良友好的妹妹，竟是一个杀人犯！
大步向前，一个巴掌，搧在凌凤薇的面上，“杀人凶手！”
凌凤薇傻了眼，然而，她很快反应过来，辩解道：“大哥，我不是，是她自己，急功近利，想要杀掉那只牛，才会掉下去的。”
凌琰盯着凌凤薇，不知道，自己的妹妹为什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凌智走出来，“不是的。我亲眼看到雨裳救了她，她有意将雨裳推下去的。”
若还只有凌琰一个人看到也就罢了，凌凤薇还可以继续辩白下去，可还有一个人看到了，看到的是整个过程，这就让凌凤薇尴尬了。
凌家子弟们看凌凤薇的目光有些古怪了。
慕容敖煌正巧从这里经过，目光看向这里，对身边的人问道：“打听一下。”
很快便有人打探了消息回来道：“那个红衣女子是凌家大小姐，正是方才求救之人。凌家少主身边的女侍读救了她，却反被她推下了山崖。”
慕容敖煌怔了一下，想到了曾经某个被推下山坡却爬上来找他要赔偿的人，唇角带上了怀念的笑意，涩涩的。
也不知她现在在哪里……不知他这最后的一世，是否还能再见到她。
过了一会，回过神来，道：“倒是想错了那女侍读，不过，听说凌家极为疼爱此女……你等记住，凌家不可深交。”
至于那侍读的生死，慕容敖煌可惜了一阵，不以为意。
这一世一世周转下来，除了那一人，再无人的生死能被他在意。
后来，在知道了掉下去的是雨裳之后，悔之不及。
慕容家的人得了慕容敖煌的令，自是心中有数了。
先前他们的少主还只是说凌家未来堪忧一类的话，此时，却是直接否定了凌家……
他们另行一段，却见林一铭正带着林家的子弟斩杀凶兽，虽力有不足，胜在专注够狠。
慕容敖煌脚步顿了顿，“这有些意思。”
……*……
凌凤薇被凌琰打懵了，怔怔地看着凌琰：“哥哥，我是你妹妹！”
凌琰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
他的一双眼睛瞪得像要突出来，眼眶红红的，眼白里布着血丝。
凌凤薇是他的妹妹，可他与雨裳相处的时间最多。
聪慧，乖巧，天赋甚至在他之上。
他们一起学习，分明她早就学会了，为了顾及他的感受，总是假装没有学会，让先生多讲几遍。
先生总以为是她没有学会，看她那认真的模样，会耐心地再讲上一两遍。
她也不是每次都直白地说没听懂，有时是以提问的方式，有时，是以别的方式。
总之，每次都是在他都刚好听懂了的时候便不会再问下去，让先生能再讲下一个知识。
最初，他并没有发现这一点，久而久之，他和凌智都发现了这一点。
只是她没有提起，他们便假若不知。
他一直想问她，是怎么知道他有没有听明白的。
可惜……
他抬起手，又一个巴掌要打下去，却顿在了半空。
眼前这个，是他的妹妹……可他却生出了要她为雨裳偿命的想法，甚至在想，为什么死的那个，不是凌凤薇？
心中难受。
十六岁的少年，第一次真正地经历死别，
突然觉得，凌凤薇说得对，他偏心，可那又如何？人的心，本来就是偏在一边，有感情的亲疏远近之分，那才能称之为人。
收回的手放到了剑柄上，一根一根手指头缓缓握紧剑柄，杀意外露。
凌智心头猛然一惊，难道凌琰也已经知道了？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让她们换回来？
不知道的话……
正思量着，凌琰的剑刚出鞘三分，便听到了崖下一声响，一个黑色纤细的身形凌空跃起，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凌琰拔剑的手顿住，松了剑柄，大步朝雨裳走去。
雨裳踢出一个兽头，直砸向凌凤薇面门。
刚落地，便落入一个宽阔的怀抱，她怔了一下，扬起头，眉眼弯弯，“哥哥。”
凌琰的心情跌宕难平。
此时欢喜得不知用何种语言才能表达出来，只是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臂膀上，将还未到他肩头的人用力往怀里按。
凌家的子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自觉地不出声息。
这些年，他们清楚地看到了凌琰对这个女子的不同，以前一直以为仅仅是怜悯，到这一刻，才发现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是简单的怜悯两个字可以说明的。
凌智心头激起惊涛骇浪。
短短时间里，他得到的消息有些多，难以消化，呆呆地站在那里，神色复杂。
雨裳被凌琰拥得有些喘不过气来，那顶在自己额上的下巴，有些硌人。
“哥哥，疼。”
她嫌弃地皱起了眉。
凌琰一惊，松开她，“哪里受了伤？”
他太激动了，只想着雨裳还活着，忘了她从那里掉下去，再爬上来，定已经弄伤了自己。
喜欢卿定风华请大家收藏：(321553.xyz)卿定风华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