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裳还是没有住进晋王府。
与君恋一行人住进了萧煌的在京中的一处私宅，将这里重新建过之后，索性全部改成了布坊。
布坊重新开始染布的时候，红花的脸也已经完全治好，不算清秀可人，却也有中等容貌。
平日里，都由她和紫莺来处理布坊里的事情，小晴总管布坊里的事情，又请了一些人负责布坊里的工作，君恋和雨裳去的时候，总是有白门等人跟着，雨裳需换成男儿装。
雨裳知道暗处还有人在护着，她的实力也在一点一点变强，觉得萧煌有些小题大做，却并没有阻止。
这一天到君之裳布坊的时候，意外地看到了院中在布间立着的月白色的身影。
君恋拉着雨裳激动地道：“是月情！雨裳，月情来了！”
说着就松了雨裳，朝月情跑了过去。
雨裳笑着摇了摇头。
对于君恋来说，月情就是大哥哥般的存在。
只在舞上严肃，平日里，对他们却是极好的。
月情不知在想些什么，直愣愣地看着前方飘动的布条，直到君恋到了他面前，才反应过来，茫然落寞的面容上，有了别的神色，缓缓变得如常。
笑了笑，唇角带上了一丝涩意，“你们来了。”
雨裳也走了过去。
还是那个一眼看过去雌雄莫辨的人，只是眼中的愁绪比以往更多了。
“你们这里的事，我都听说了，幸好你们无事。”月情看向雨裳，神色凝了凝，“你又换回了男儿装”
雨裳扬唇，“这样更方便。你定不会是听到我们有事所以来找我们的。”
月情颔首，“你所猜不错，我是到了这里，才知道你们出了事。确切地说，我是来找你的。”
君恋嘟了嘴，“月情，明明我跟你的时间更长，为什么你都不想我，只想雨裳？”
月情诧异了一下，笑了笑，“新排了一支舞，你们看看？”
月情的舞技从来都是不可挑剔的，君恋很快就忘了月情不想她的事情，拉着雨裳道：“你有没有觉得，月情看我们的时候，像是在看别的什么人？”
雨裳道：“看舞吧，当心月情一会考你。”
君恋：“……”
雨裳亦觉得月情看她们的时候像透过她们在看别的人，大约，是曾经的素锦和流年吧。
不过，雨裳觉得，她与君恋之间，一定不会如素锦和流年一般的情景。
袁帅抱着瓜子嗑了一路，这会还在嗑，因着这里是布坊，他收敛了一些，没有把瓜子壳都丢地上，而是另拿了个纸包装壳，看到月情的舞，整个人都惊呆了。
“大门门，他是男人还是女人？”
白门却看着月情，一双眼睛眯了起来。
雨裳看着，脑中闪过了什么，想要捕捉，却怎么也想不确切了。
没有注意到君恋“咦”了一下，走去了旁边。
一舞终了，月情看向雨裳，“你觉得缺了什么？”
雨裳却将眉头蹙紧，没有答他。
月情向她走了几步，心中忐忑，难道很差劲？
君恋推了推她，“雨裳，你怎么了？月情在问你呢。”
她竟不知，月情是来向雨裳请教的。
这样的了解，颠覆了她过往的认知。
“啊？”雨裳回过神来，茫然地看了一眼君恋，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月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本是在做什么的，“缺了舞服。”
雨裳不加思索便说了出来。
这支舞，月情已经舞得极好了。
除了舞技之外，还开始有了他独特的灵韵，唯一的缺陷，就是他的衣裳是纯月白色的。
“要什么样的舞服？”
雨裳想了想，“百花齐放，百鸟争鸣，素净则太淡，华丽则太花，倒不如用扎染布做成舞服。”
扎染？！
月情疑惑，他不曾听说过。
看向君恋。
君恋亦不知地摇了摇头，“我也从未听说过这种布料。”
她的眼中放出光来，雨裳一直说她不懂布料，原来是她太谦虚了啊！
雨裳在前世有空的时候，喜欢去那些手工作坊里转一转。
执行任务时是紧张的，这让她尤为享受手工作坊里的慢时光。
有一段时间，她就看了那里面扎染布的制作过程。她将这过程对君恋详细地说了一遍，“我只看过别人的做法，自己不曾做过，君恋，能不能做成功，就要看你的了。”
君恋眼中光芒更甚。
她一直想要做出最独特的布来，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次突破。
“已经是冬月了，这批布做好，再做成成衣，在年节之前能完成吗？”
年节的时候，他们得进宫献舞。
君恋道：“先要把布染出来，再晾干……时间是有些长，可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办法了……除了我们这里，别的地方不可能有这种布的。”
“还要再找人将它们制成舞衣。”
“我们这里也可以做。”君恋整个人都亢奋了起来。
天下独一无二的布料，第一件，一定要是她亲手做出来的。
月情吸了一口气，“明白了，那我过些日子再来。”
月情走了，君恋迫不及待地就去调染料。
忽又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雨裳，月情走了吗？刚才捡到的东西，忘记还给他了！”
雨裳接过东西，神色一变，叮嘱道：“这件事，你不要再对任何人说起，就当你从未见过它。”
转向白门和袁帅，“我出去一趟，你们不用等我。”
手中抓着这东西，飞快地跑到晋王府的后门，敲了几下之后，便有人带她进去。
萧煌不在，她便在长留殿里等着。
长留殿里如她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陈设简单却整洁。
不同的是，她第一次来的时候，是夜间，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梁丘抓来的，无心打量这殿里的一切。
而现在，她转悠着，看到书案上有一本书册，封面上没有名字，却是放在旧案正中，边角已经起了毛边。
拿起来翻了翻。脑中原本无法捕捉到的那些东西轰然入脑。
每一页，都画的是穿着同一套衣服的女子，摆出的是不同的舞姿，却没有脸。翻到最后一页，她惊讶地发现，最后一个女子已经画上了脸，还有清晰的五官。
她笑了，在封面上写下了四个字，“天舞霓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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