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茜如诧异地看向雨裳。
雨裳亦直直地看向她的眼睛。
两人的双目中,都倒映出对方的身影。
不过止息间,夏茜如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雨裳便勾了勾唇角,“夫人,但愿你长岁安好,愿我们后会无期。”
除了一颗渴望亲情的心和几件衣裳,她没有什么需要带走的。
毫无留恋地离开了凌家。
夏茜如趁着凌琰去稷下学宫的时候,来将她劝走,定是知道了凌琰的心思。
她心中苦笑。
不过是挂念一份亲情,不曾想,闹出这样的乌龙。
偏偏,她还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
不过,最后问夏茜如的那一个问题,断了她对这份亲情的渴望。
若实在说,在凌家还有什么不舍的,大抵就是她的弟弟凌依尘了。
可想到凌琰的改变,她想,自己还是不要再与凌家的人走得太近,以免再生出些什么误会来。
雨裳到藏书阁的时间,比以往稍晚,慕容敖煌已经等在阁外,敛着眉眼,身上透着冷峻之气,似有些不安,看到她的身影时,才如冰雪消融一般软了起来。
雨裳站在他面前,顿了顿,有些迟疑地问他,“你之前说的,可算数?”
慕容敖煌看着她的神色,定定的,好似没有反应过来。
只有他自己知道,幸福来得太突然,自己是激动得不知该有何种反应了。
雨裳以为他要反悔,抿了抿唇,又道:“我离开凌家了,如果你这里不能收留我,那我就换别的地方。不过先和告假几日去寻个住处。”
她思量了一下,夏茜如给她的银钱并不少,足够她在慕安城置下一处房产,再加上慕容敖煌这里每个月也会给她一些酬劳,倒不至于生活艰难。
慕容敖煌正乐着,乍然一听雨裳要走,忙道:“求之不得!哪有不能收留的事情!你跟我来。”
这可是他等了一百年都不敢去想的场面。
是雨裳主动来找他要留下的。
说着,便将雨裳的包袱提到手中,皱了皱眉,真轻!
雨裳被他欢喜的反应给惊了一瞬,而后不禁莞尔。
这位冷峻的慕容少主,好似也不是那么冷峻的。
见他要将她带出稷下学宫,叫住他:“我能就待在学宫里吗?”
就如同她曾经去过的一个世界一般,在工作学习的地方住着宿舍,才能将最多的时间花在工作和学习上。
期待的目光里,带着不安。
虽然离开了凌家,可若是马上便转到慕容家去……传将出去,她的哥哥和弟弟会怎么想?
她与凌琰之间都能传出那样的话来,影响到凌琰的声名,慕容家呢?
同样是世家,她不觉得慕容家会比凌家干净多少。
慕容敖煌收留她,难道她还要给他带去非议吗?
一手抚了抚自己的面颊。
这样的容貌,在天界也是出众的。可在天界的时候,大多对她都是称赞,不似如今,因着这容貌,给她招来了这么多的祸患。
此时此刻,她宁愿只有寻常的容貌……
慕容敖煌见她突然离开凌家,便知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先前的喜悦让他一时间无暇去细想。
此时再看雨裳的模样,不能联想到发生了什么,笑意敛了敛,默默在心中给凌家的人记了一笔,语气柔和,“学宫里过于简陋,我另有一处宅子,可以……暂借给你居住。毕竟是一个女子,还是独住一处的好。”
原本就是在凌家与她交谈之后,便房间为她安排的地方,只是,恐直接说送与她会遭她拒绝,才说出借给她居住之语。
一百年前的霸道与骄狂,不曾站在她的立场上为她想过。这一世,必不会如那般。
雨裳抬眼看他。
分明是冷峻的面容,眉眼间和话语中,都是较之凌琰更甚的温柔,仿佛能将其包裹,拉扯着她沉醉其中。
他的话语中,处处都透着为她着想的意思,让她语塞,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默默地颔首。
两人沉默同行。
雨裳有意地落后他半步,以免被人误解。
却不想,慕容敖煌刻意停下了步子,与她并肩,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让你突然改了主意决定离开凌家?”
他可以去查。
可他更希望雨裳愿意亲口告诉他。
雨裳垂着眸子,半晌不语。
他也不催促,也不再问第二遍,只是眼中的光亮渐渐地黯了下去。
有些失神……想到,一百年前,他以为她懂,不曾明言,而后,她与他愈行愈远,直到后来,他问不出她的心里话,只能悄悄地在她的身后,听着她对别人说……而后,悄悄地记下她的喜好。
再到后来,他不曾给过她回答的机会,便一剑刺穿了她的心……
虽然他千刀万剐了秦云珠,也不能改变那一剑是他亲手刺进去的事实。心痛与悔恨,伴随了他百年……
忽然间,听到耳边,传来雨裳犹豫的话语声:“如果……”
慕容敖煌偏脸看向她,“如果什么?”
微颤的声音里,透露出急切与欣喜。
雨裳怔了一瞬,而后道:“如果我告诉你,凌家真的是我的家,凌琰真的是我的哥哥,你信吗?”
看到她眼中流露出来的倦意,他真想拥住她,告诉她只有他们两人一起在的地方才是家……
可他不能。
压制住心中翻涌的情感,对她道:“我信。”
雨裳停下来,转身直视他,“我指的是,家主和夫人是我的父母。”
她直直地看着他的双眼,等着他的答案。
慕容敖煌看着她,瞳孔猛然一缩,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认真地道:“我信。”
雨裳的眸子动了动,“为什么?为什么信我?我说的话,没有半点依据。”
慕容敖煌笑了起来,“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雨裳怔住。看到他眼中的灼灼目光,别过脸去,不敢直视。
有了凌琰的怪异在前,她明白这样的目光代表着什么,他的目光,比凌琰的,更加灼热,更加深情……
“你就不怕,我是骗你的?”
“你是吗?”慕容敖煌的反问,让她无话可说。
而后,又听得他道:“是你的,我不会让任何人夺走。”
鱼目,怎能与珍珠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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