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饭的时候,雨裳神色如常,只是一双倦眼里,不时地闪过一丝倦意。
八个人分两桌吃饭,雨裳和白门是最淡定的,袁帅是最活跃的。
了解了雨裳和白门性子的袁帅便总是逗着君恋说话。
白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有逗逗在的地方,总是不会冷清。
再看坐在自己左手边的雨裳,好似局外人一般,只自己吃自己的饭,根本就没有在意周围的人在说什么在做什么。
红花和紫莺累了一天,吃饭事情最大,埋头扒饭扫菜,筷子碰得碗响的声音,坐在隔壁桌的雨裳四人听得清清楚楚。
小杏却是不安地每隔一会抬眼偷看一下隔壁桌的雨裳。
雨裳的余光看到了她不时在看自己,却并没有把这当成一回事。
下午的时候,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小杏,小杏便双~腿发颤地退了出去,而她在她离开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可以是你,也可以是别人。”
她相信小杏听进去了所以才会有现在的不安。
先前以为自己很快就会成为郡主成为晋王妃的小杏,突然发现自己的以为的必然还有那么多的不确定。
雨裳离开了几天,她便忘记了自己一直都是被她拿捏在掌心的,得意得忘了形……
而雨裳看她的目光,那么可怕,比梁大人看她的目光还可怕得多……
雨裳心中却在反复绕着小杏说的为萧煌去学舞的事。
她从来都是敏~感的。
但愿,只是她多想了。
然而,回屋之后,她便看到了不请自来的素锦。
素锦看她的目光,似乎比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还要冷。
不过,高高在上的素锦,就算是看着秦王,也不曾表现得太过热情。
雨裳笑了笑,给她倒了一杯茶,“素锦姑娘是稀客。来找我,可是想好需要我为你做什么了?”
素锦打量着她,“许久不见,武艺上可有进步?”
雨裳浅笑着答道:“舞艺之事,必要日日练习,才能保持原本的水平,一日不练,便会退步,我已经有许多天不曾练过了。”
这些天因着出城一事,不曾练习过任何,不过,她也是故意将素锦口里的武艺理解成舞艺的。
从看到素锦的那一瞬起,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素锦的手抚着自己修长的指甲,好像在抚摸着某件珍宝。
“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雨裳神色不变,“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我就做。”
“什么样的事是伤天害理的?”长绫绕到了雨裳的脖子,“比如这样?”
雨裳清楚地看到了素锦眼中流露出来的杀意。
可这一次,她并不慌张。
“姑娘不会杀我。”
绕在她脖颈上的长绫越收越紧。
她的目光依旧平静。
“你凭什么说我不会杀你?就算你现在成了郡主,也还是是我素锦歌舞坊出去的舞姬!”
“我知道。”
素锦:“……”分明是不知道!
“为什么不反抗?”
“姑娘来此,是为何?”
素锦怔了一下。
看向雨裳的目光越发地深邃起来。
她本就是因为雨裳的沉稳淡定再加上她舞中的灵气而挑中了她,现在却因为她的沉稳淡定而险些忘了来此的目的。
心中恼怒。
竟然被自己调~教出来的人牵动了情绪,失态了起来。
“我问你,为什么不反抗?”
“我会的招式,是姑娘所授,反抗不会有任何的作用,我何必徒劳。况且,素锦姑娘不是会无缘无故杀人的人。”
绕在她脖子上的长绫松了些,几瞬之后,回到了素锦手中。
“我来带走小杏。”
“这就是雨裳姑娘让我做的那件事?好。”
素锦没有明说,不过,聪明的人之间谈话,不需要说得那么明白。雨裳自然知道,她要带走小杏是为了什么。
倒没有想到,自己出去不过几天的工夫,自己还在摇摆不定的时候,又一定已经有人替她做出了决定,又一定她被放在了不需要被顾及的位置上。
素锦不是来问她的意见,而是来给她一个通知。
不论她是否同意,她都会带走小杏,说明她已经对雨裳失去了信任。至于为什么,暂时无暇去想。
既是如此,雨裳何不趁此就将那一件事给了了呢?
素锦冷哼一声,便带着小杏离去了。
雨裳还是第一次听到素锦的冷哼声。
那气势,倒挺像她曾经的女教官的。
不过,她的教官是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屋外传来短促的欢呼声,而后归于平静。一如桌上那杯无人问津的茶水微微荡漾之后又归于平静。
沐浴过后,仿佛刚才发生过的事情只是幻觉。
推开窗,看着窗外的一轮新月。
到了冬月了。
若不是有这桩案子,再过三十八天,她就要成为萧煌的新娘了。
不对,不论有没有,都不会再是她。
起风了,吹动着院中的树上最后的枯叶,风很凉,湿湿的发尾上的凉意透过衣料直到肌肤,搓了搓肩,却不愿加衣,也不愿关窗。
看着这样的夜色,有些茫然。
不明白自己到这个世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司命天君说她是为了敖煌,也就是现在的萧煌。
可她分明找不到她必须和他在一起的理由。
她知道有人要对他不利,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疑惑素锦突然就对她有了提防,难道是因为她和萧煌出去了这么些天,难道,一路有人跟踪她?
可她为什么什么也没有发现?
况且,不是她离萧煌越近,素锦便会越高兴吗?
她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让素锦对她的态度突然改变,她只知道,现在萧煌的处境似乎更加危险了。
神思有些恍惚,面前似乎出现了萧煌的面容,冷峻如常,刚毅的面容上带着冬的凉意。
他问她为何站在窗前。
她未答,却朝他伸出手去,触碰到那张面容,有些真实的感觉。
她听他说:“那个村子里的人已经全部被抓,芙蓉庄也被抄了。”
她低低地应了一声,却并不在意。
突然间,她明白了,她的不愉快,只是因为他的不信任。
恍惚间,似乎听到他在问她,为什么不上药……
又似乎听到他说,西皇后是她的义母,太子未醒,他们的婚期不得不推迟,直到太子醒来……
她笑了,想不到在梦里,他们还得讨论推迟婚期的事,可在梦里,她是那么不愿意推迟。
仿佛间,她似乎将他拉近了些,在他耳边对他说:“你若永无二意,你若相信我,我便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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