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裳的眸光沉了下去，虽知道小杏和小晴留在这里照顾她们是迫不得已，却没有想到，她们不满到了这种地步。
不论她以后会如何，都不能让小杏一直留在君恋身边，否则，还不知道可爱的君恋要怎么被心思大的小杏欺负。
想到这里，她就捏紧了手中的笔。
唇微微抿了抿。
外面还在说，小晴阻止小杏说下去的声音，小杏越说越起劲的声音。
雨裳想听她还会再说些什么。
身边的君恋已然气红了脸，哒哒哒地跑了出去。
雨裳拉她不及，忙放下手中的纸笔追了出去。
朱笔在众多名字上画下一笔。
君恋重重地拉开门。
惊得门外的人闭了嘴，看向她。
雨裳跟在后面，清楚地看到了小杏来不及收起的喜色染上惊吓而后转为惊讶再然后转为鄙视和挑衅……
那神色好似在说：一个舞姬，离了歌舞坊也是舞姬，听到了就听到了，还能拿她怎么样？
忽然间，雨裳就不想拦君恋了。
不用再听她说什么，便知那张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来。
反观小晴，一副坦荡的神色，压根就不担心自己说的话被人听去的样子。
让雨裳看了她一眼之后，便不再注意她。
君恋抄起门边的一根竹竿，就朝小杏打了过去。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君恋会动手。
一竹竿打到了小杏的身上，小杏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敢打我？！”
君恋眼一横，“我当然敢！”
一竿又一竿地打了下去，“我们自家的奴才，还不敢打，那不是笑话么？”
雨裳第一次看到炸毛的君恋，饶有兴致地倚门立着。
她能看到院中所有的情况，却只有小晴能看到她所在的位置。
小晴看了她一眼，在她的示意下，安静地立在一旁。
不时地瞥一眼雨裳，又瞥一眼小杏和君恋。
小杏不及防地挨了两下，又痛又气，一面跑，一面回头道：“我又不是你的奴才！你没资格打我！”
君恋冷笑，“那你是谁家的奴才，回你的主家去。忽悠谁呢？一个奴才，哪怕你就是进了宫里，也还是奴才！哪里会天天有鲍鱼燕窝熊掌鱼翅给你吃的？真要吃的那么好，你随便带出个一两件，卖出去了，就够你离了主子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小杏被君恋揭了短戳了痛处，一时间，倒是没有回嘴，也惊讶地站在那里由君恋打。
君恋又继续道：“可即便如此，你也是奴籍！我们这些做舞姬的，再怎么是麻雀，也是良籍！你？比麻雀更不如的……”
她一竹竿打在院中的梧桐树上，“梧桐树上的一只臭虫！”
小晴没忍住，笑了出来。
看了一眼绷着脸的雨裳，她又把笑给憋了回去。
小杏被人揭了短，又听到小晴的笑声，转而向小晴道：“你笑什么？她骂我，不一样是骂你？”
她恼羞成怒，“奴籍又如何？以前你们叫我们还不是要舔着脸叫一声姑娘或是姐姐的？就你？现在连舞姬也不是了，就是一个瘸了腿的废物！”
也不知是不是被她最后骂出的这句话给惊住了，君恋有了一瞬的愣神，手中的竹竿就被她拉住，拖了去。
君恋就算成为舞姬，也不曾做过粗活，再加上腿上少了一块肉，哪里抵得过小杏的力气，顿时就被竹竿拉得站不稳，身子往前倾。
小晴被吓得惊呼出声。
雨裳眸光冷了一冷，快步上前扶住君恋，一脚踢到小杏腋下。
那里是人的弱处，小杏手一软，竹竿就脱手了。
站稳的君恋回过神来，眼中湿湿地，抬起竹竿来就要再打小杏。
雨裳按住她，“腿抽筋了吧？我来。”
君恋的腿伤是好了，可留下了一个时不时会抽筋的毛病。
御医说，要细细地调养一段时间才能少了这毛病。
把君恋交给小晴，雨裳才冷眼看向小杏。
小杏原本气到头上，不管不顾了，反正她有力气，真正的主子，也不在，心中还有些得意，想借着这机会，让这个二小姐畏惧她。
一个有郡主头衔也就罢了，以后回王府还得靠她。另一个，什么都不是，凭什么当她的主子？！
不曾想，雨裳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刚才那一脚，让她清醒了几分。
原来，雨裳一直都在看着她。
对上雨裳凛然的神色，小杏一个激灵，之前的伶牙俐齿，这一瞬荡然无存。
只觉得，眼前不是一个寻常的女子，而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可以随时把她捏死的人。
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女子，正是之前被自己在嘲笑着麻雀想变凤凰的雨裳。
雨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委屈？”
小杏看了一眼小晴。
见她只是乖巧地伺候着君恋到一旁坐下，又给她捏腿，完全没有要帮她说话的意思，心头生出不好的感觉来。
悄悄地抬眼看向雨裳，正对上她那双似笑非笑的，似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忙垂眸摇头。
“奴婢不敢。”
雨裳“呵”了一声，“我看你是挺敢的。都敢对主子动手了，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她并不喜欢用高人一等的语气和目光去和人交流，但此时，她意识到，有些人生而卑贱，不是因为出身，而是因为思维。
小杏竟把为人妾侍当成是一飞冲天的好事！
小杏眼睛转了转，也不知雨裳是什么时候来的，都听到了些什么，看她来的那么晚，应该是只看到了后面的那些，道：“她算我哪门子主子？我是大小姐的奴婢，又不是她的。”
说完，她还自认为说得极好，垂着眸等着雨裳来夸赞她。
小晴给君恋捏腿的手猛地一抖。
无奈地微微摇头。
小杏自己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她无能为力了。
君恋眼角微红，“你刚才在背后骂雨裳的话，我都听到了，别想狡辩。”
小杏无所谓地扫了她一眼，鄙夷。
君恋听到了又怎么样？只要雨裳没听到，她大可以一口咬死不承认，雨裳不过一个舞姬出生的人，还能拿她怎么样？
“大小姐，我是看不惯她打着你的名头来我们这些下人面前来耍威风的。”
“哦？”雨裳扬了扬声，“那你能看得惯下人到主子面前耍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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