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裳醒来后，便听得萧煌和她说了白门回到南蛮，要夺南蛮王王位的事，怔了好一会。
而后，释然地笑了。
原本，她就知道白门不是一个甘于当江湖野老之人，有这样的选择，并不奇怪。
想来，他落入南蛮人的手中，定是受了某些刺激，让他坚定了这样的想法。
具体的细节，她没问。
与萧煌这一个多月日夜不离的相处，大致摸清了萧煌的性情。
什么样的问题问出来，他会很高兴，会不迟疑地回答；什么样的问题，不需要她问，他也会告诉她；什么样的问题，她问出来了，他会不高兴，甚至会变着法子不回答。
不过，得到她被封为太子妃，要迁入东宫去住的时候，还是让她错愕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太子妃，指的是她？
这是要提早进入那个关着金丝雀的笼子里了吗？
突然觉得好笑，曾经，她不会武艺，但凭着强健的身体，也敢目中无人地与旁人杠上一杠。
她会了武艺之后，却只想到要逃。
如今，没了武艺，被封了穴道之后，整个人都提不起力气，就是打出拳头，也如棉花一般，反倒不如学武艺之前的战斗力了。
不过，她从来不是一个会轻易认输的人。
萧煌拿走了她身上的火凤吟，她却早已经把火凤吟熟记于心。
这一个多月，她便总是趁着萧煌不注意的时候，重新修炼内力。
让她把自己的安危完全交付给别人，她做不到，尤其还是伤害过她的人。
虽然因为被封着穴道收效甚微，却已经让她感觉到了体内内力的流动。
任由木偶一般由着下人为她梳妆，换上太子妃的服饰。
第一天进宫，她是要去见东皇后的。
不对，是皇后……
如今，再无东西二后之分了。
萧煌很满意地打量了雨裳一圈，“很合身。”
面上有些得意之色。
尺寸是他给尚衣局的，他的眼光，自然是很准的。
然而，雨裳并不接他的话，淡淡的神色，好似与世无争的世外之人一般，让萧煌心口微微一窒。
但也只是一瞬。
只要雨裳一直在他身边，别的，他都可以忽略不计。
虽然知道，以雨裳的性子，不该这么温顺。
曳地的华服穿在雨裳身上，一双倦眼中波光流转，自有一番慵懒而华贵的风姿，让他移不开眼。
看她微微蹙了眉，柔声问着，“哪里不满意？”
“这套衣装头饰太重了，累。”
萧煌：“……给太子妃把头饰换成最轻的！”
“不必了。”雨裳阻止道，“头饰能换，那衣服呢？别的呢？”
萧煌握住她交在身前的手，“平日里，都不需要再穿这么繁复的衣饰，即便日后的封后大典，我也会让尚衣局给你做最轻便的。”
雨裳错愕了一下，微微扯了扯唇角，不再言语。
别人说这样的话，都是要担心被人听了去，背上图谋不轨的名声，他却是不怕的，如今，不论萧帝愿意或是不愿意，都终是要交给他的。
他一路送她到东凤宫外，“你在母后这里坐一会儿，我见过父皇便来接你。”
雨裳嘴角弯了弯，在宫人的搀扶下，向东凤宫走去。
萧煌微停了一下，快步朝帝寝走去。
……*……
雨裳走到殿外的时候，停了一停。
里面有两个人在说笑。
身边的宫人是个伶俐的，不待雨裳说话，便去打听了一下，“娘娘，里面是秦王府的云珠郡主在陪皇后娘娘解闷呢。”
西皇后的势力被连根拔起的时候，秦王府突然倒戈，以至于西皇后连反击的力量都没有便倒了，司徒家受太子牵连，举家受累。
秦云珠与太子的婚事因此作罢。
雨裳笑了笑，想也知道，这里面必是有秦云珠的缘故的。
秦云珠对独孤皇后说了许多现代的新奇事，又在处死“晋王妃”之事上不遗余力，让独孤皇后对她一点一点地改观，现在已经对她卸下了成见，相谈甚欢。
忽然间，听到宫人来报，说是太子妃来了。
秦云珠诧异了一下，前不久，不是已经把“晋王妃”给处死了吗？现在的太子是以前的晋王，那哪里来的太子妃？
独孤皇后笑容柔和起来，“你还不知道吧，之前的晋王妃，是假的，这个，才是煌儿真正的妻。”
说着，便简单地把雨裳逃婚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秦云珠拧着锦帕的指尖微微发白，心中恨恨，面上不显，见独孤皇后欢喜着让人把雨裳给迎进来，便道：“娘娘万不可表现得太过欢喜。她敢逃婚，分明就是不把太子殿下放在眼中。若是再对她太好，让她得意起来，往后，哪里还会把您，把太子殿下放在眼中呢？”
闻言，独孤皇后笑意敛了敛。
秦云珠趁热打铁，又道：“她能跑第一次，就能跑第二次，若不让她知道知道规矩，以后等她当了皇后，这后宫哪还有规矩可言呢？娘娘，云珠以前不懂事，就是被宠坏的，如今深知，太宠一个人，便是害了她。更何况，她原本就是一个不懂规矩的舞姬……”
不论是未来皇后的事，还是太子妃的身份，都不是秦云珠能置喙的，是以，她说话的时候，小心地留意着独孤皇后的神色。
能活着从西凰宫里走出来，多亏了她学会了察言观色。
见独孤皇后并没有不满意她的话的意思，秦云珠才继续道：“一个舞姬母仪天下，着实让人笑话，依臣女看，这皇后的人选，还得另选他人。让她做一个宠妃倒是不错。”
见秦云珠说得情真意切，合情合理，孤独皇后的笑容收了起来，认真地思量了一番。
她确是喜欢雨裳，因为雨裳能在那样的情况下让西皇后的人骑虎难下，不得不认栽。
更重要的是，她儿子喜欢。
因为雨裳的存在，她能经常看以她儿子的笑容，有了些人气。
可现在……
西皇后已倒，有些事情，便不再那么在意了。
一个舞姬为一国之母，母仪天下，的确不成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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