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已经开春,御花园里百花齐放,好一副争妍斗艳的美景。
放眼天下,能比美景更美的,自然是人。
更巧的是,今日得以大饱眼福,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御花园里,恰好就聚集了这么几位。
先有风姿卓越,容颜如山间胧月般凌上一切的容湛,再有如清雅淡竹般,不染风俗的师洵。
就算是见过了妖孽如相问渔一般,一眼惊艳的男人,江采在见到对面徐徐走来的男子时,还是出神了会儿。
难以用一句话形容这一眼的感觉,不像个凡人。
是的,不像个凡人。
浑身的气质清澈的仿若山间清泉,精致的眉眼徐徐,目光不骄不躁,对视的瞬间,让人有一种与神明对视的错觉。
此人气度不凡,想来就是国师无疑了。
很快的,江采的猜测得到证实,那边李公公的嗓子尖细:“国师大人到!”
有了这一声,国师的身份才算是尘埃落定。
只见国师缓缓踏上台阶,而台阶上摆放着三个火盆,火光将视线模糊。
国师走到火盆跟前停住,随后一旁有宫人端着盆走到跟前。
就在江采疑惑那里面装的是什么的时候,宫人已经将盆里的东西往火盆里撒去。
霎时间空气中传来滋啦一声,一盆黑狗血将火光扑灭的彻底。
江采惊呆了,这什么规矩,竟然这么渗人!
待火灭了之后,国师这才踏过火盆,往这边走来。
整个过程,江采如同乡下来的土包子,在第一次见到高楼大厦时的那般,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简直太刷新世界观。
江采收回惊讶的目光,一回头,蓦地对上容湛的视线,琥珀色的眸子里,夹杂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避免再次惹祸上身,江采别过脸,不再看他,改为眼观鼻鼻观心的一副老神在在的入定姿态。
那边,国师已经走到皇帝面前,他双手作揖,微微俯身,与其他官员完全不一样的礼拜方式。
“吾皇安康。”
容湛挥了挥袖子,正好制止了同样要行李的师洵。
“国师不必多礼。”
国师拱了拱手,李公公领着两人入座。
都距离江采并不太远的距离,一个抬眼便能够看清对方眉目的程度。
“国师一路舟车劳顿,想来很累了,带到洗尘宴结束后,便在宫里安顿下来罢。”
容湛随意的说着,仿佛这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当然,江采也并未觉得有哪儿不对劲,不过看在场其他人的脸色来看,国师似乎并不适合待在宫里。
果不其然,容湛这边话音刚落地,那边师洵便出声道:“皇上,国师住在宫里,恐怕有所不妥。”
容湛哦了一声,尾音上扬,神情愈发莫测起来:“为何?”
师洵正色道:“自古国师只占卜,不问国事,若是住在宫中,恐会引来猜忌。”
江采闻言下意识看了眼国师,后者面色始终淡淡,似乎根本不在乎两人在为了他而争执。
事实上,争执这东西是不存在的,作为下臣,永远只有‘劝告’与‘建议’,而真正做决定的人,还是皇帝。
随随便便的一句话,便已经确定了事宜。
“是这样啊,但是最近朕总觉得睡眠不好,恐怕多有些不好的事情,想请国师住几日帮忙清理一番,这也不妥?”
十足的昏君模样,不论语气与姿态,都毫无破绽。
怪不得师将军那样的人都被容湛给骗了去,准备起义,但若是真的进攻,江采敢保证,最后师放定然要落败而归。
始终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零点的江采静静的观察着他们,只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从不插口。
“既然皇上要请国师作法,那臣定然无二话,不知太后娘娘,您觉得如何?”
师洵突然将话题转到江采身上,莫名其妙被点名的她一愣,缓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无所谓的回答:“哀家没有意见。”
不知道是不是江采的错觉,在她这句话说完后,坐在高位上的容湛忽的轻笑出声,很短促,让她有种自己发生了幻听的错觉。
师洵深深的看她一眼,随后温声道:“既然如此,臣无话可说。”
江采正觉得疑惑,忽的国师将目光放到自己身上,声线毫无起伏:“那就麻烦太后帮吾安排住处了。”
啥啥啥?
江采怀疑自己瞬间耳聋,什么叫她帮他安排住处?这种事情不是内务总管的活儿吗?
她不死心的看向众人,除了师洵一脸爱莫能助之外,国师始终寡淡如佛,容湛则永远笑吟吟的模样。
“是这样的,因为国师不参与国事,因此此事如果由皇上来办,定然会落人口实,而太后您是后宫最公正的人,所以,人选由您来当最为合适。”
见江采满脸疑惑,坐在她身侧的师文衣轻声细语的解释一句。
江采抿唇,再次对上师洵的视线,后者似乎在说,他之前给她台阶下,她自己不下,现在吃亏了吧。
所以她为什么要来参加这劳什子洗尘宴,好好在养心殿窝在炕上当个宅太后不好吗!
莫名其妙又给自己揽了个差事,江采很是憋屈,对容湛的怨念更加深刻起来。
这男人是不是一天不坑自己就会死?
“母后若是有难处,可以随时来找朕。”
容湛这时候开始装好人,江采并不打算理会他。
人生哲言,防火防盗防容湛。
“对了,国师可否现在为朕卜上一卦?”
容湛的话题跳跃性很大,完全在众人预料之外,唯一没有反射弧的,便属国师了。
他微微点头:“皇上请说。”
“昨夜京城相府一夜间被灭门,朕想知道,那究竟是谁人所为。”
天知道当容湛问出这问题的时候,江采整个人都要惊呆了。
卧槽,这样也行?
那按照他这么做的话,那之前那些个什么尚书府藏尸案啊,夜半婴啼案啊,岂不是只需要国师一场占卜便能知晓?那她还费这么大功夫做什么?
江采的世界观受到了挑战,在她的认识里,卜卦之类的都是些江湖骗人伎俩,谁信谁是傻瓜。
但说出这话的人是谁?那是将她江采玩弄在鼓掌之中,耍的团团转的男人,竟然会相信这种没凭没据的东西?
出于本能,江采认为,容湛是另有预谋。
然而事实证明,这回容湛还真的只是虚心求教。
国师也在他话后,万年不变的面上出现一丝复杂,他低声道:“此事并非表面简单,吾恐怕难以给个准确答案,最多做到找到眼安搜查方向。”
听他这话,就连一向不信这些东西的江采也开始有了些期待。
容湛自然是分外有兴趣,他抬了抬手,示意国师继续。
国师见状从袖子里掏出一副骨牌,看起来有些类似现代的塔罗牌,不同的是,材质看起来像是白玉制成,很薄的一片,光泽却极好。
江采看了眼,饶有兴趣。
就在国师准备开始的时候,一盘的师洵缓缓出声:“皇上,占卜需要耗费极大的精神力,国师一路劳累,应当早些歇息才是。”
人群中,只有师洵一人出声,这就很突兀了。
江采心中一咯噔,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便想到之前师家要策反的事情,不由得心中一颤。
相家的事情不会和师家有关吧?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大发了。
试问一下,当场被指认为相府一门灭门惨案的凶手,那她江采作为师家人该有多尴尬?
不,这已经不是尴尬不尴尬的问题了,性质已然提升到危及性命。
想到这一层,江采毫不犹豫的开口:“哀家也认为,还是让国师好好歇息一番的好,占卜的事他日再说也不迟。”
“母后都这么说了,那朕若是不答应,岂不是太不近人情。”
容湛这话说的很是到位,即将他的大度显示出来,同时又让人觉得这是在故作大方,恰好符合昏庸皇帝故作精明的特点。
这演技,拿到现代吊打一众流量小花。
江采不得不服气,与此同时,心中也送了口气。
虽然不知容湛究竟在打什么主意,重要的是,今日师洵的反应着实不对劲,幸好皇帝没有刨根问底。
也算是,躲过一劫了。
洗尘宴散了之后,江采劫后余生的拍了拍胸口,她余光中,容湛与国师正在交谈着些什么,而师洵与一众贵妃已经退下。
至于为什么她要留下来,还不是该死的容湛说要她给国师安排住处!
江采心中正愤愤不平着,耳边忽的传来一句:“走了。”
这一声离的极近,仿佛就在耳边,江采一回头,对上一张放大的俊脸,顿时心跳一滞。
她急忙后退一步,让两人之间拉开安全的距离,她条件反射的问:“去哪儿?”
容湛眉梢一扬:“该回哪儿就去哪儿。”
“可是你不是让我给国师安排住处?”江采愈发搞不懂皇帝的想法。
而容湛闻言则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过去,江采狐疑着转头,当见到国师身旁的人时,整个人愣愣的,不知作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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