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风和日丽,蓝湛湛的天空中飘荡着几朵白云,正慢悠悠的跑着。
江采端了个小板凳坐在养心殿门前,看着太阳,算着时间。
此时大概早晨六七点,按照这个时间段来算的话,国子监应该已经开课了。
如果小金鱼效率好一点的话,应当很快便会传来消息了。
江采长长的舒出口气,唤来胧月端了一碟瓜子,没心没肺的磕着。
如果宫里头的日子每天都能这么舒服,她也不至于卯足了劲儿往外面跑。
只是可惜,这样悠闲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这不,不远处小路上匆匆跑来一个穿着宫女服的小宫娥,一脸焦急的往她的院子里冲。
江采微微眯眼,将小宫娥的容貌在脑海中搜寻一遍之后,顿时警惕起来。
容湛身边的宫娥,怎么会到她这里来!
“太后娘娘,您快去国子监!”
小宫娥满脸慌张,差点连话都要说不利索,江采一听到国子监这三个字,便顿时了然。
大概是小金鱼行动了,不过这宫里不是有太医院么,黄明容与胡丹青都是人,怎的一个祭酒都要她出面?
本身这就是声东击西的法子,她若是自己跑东边去了,还怎么出宫?!
想到这里,江采打定主意要推脱了这事儿,她手撑着额,病装的说来就来。
“昨日哀家感染了风寒,身子不适,太医院里不是还有黄女医与胡太医二位么,你让他们赶过去。”
本以为这一句话便能大功告成,却没想到,小宫娥的下一句话彻底让江采手一滑,险些摔到地上去!
“皇上的事情不能耽搁,奴婢给娘娘您磕头了,请太后移驾!”
皇上?容湛?
他怎么会出事,吃了她药的,不该是国子监的那位祭酒么?
江采大脑出现片刻的当机,而知晓实情的胧月早已经苍白了一张脸,她声线颤抖,压低了声音道:“娘娘,咱们还是去吧,皇上龙体非同小可,若是被人查出……”
她的话让江采回神,连忙扔下瓜子,披上外衣便匆匆出门。
大发了,事情真是大发了!
本来只是想出宫,现在可能连脑袋都要保不住了,若是让人知道,皇上的身体是太后的药造成的,那还得了!
她错了,真的不该相信一个不到五岁孩子的行动力。
心中千回百转,一路匆忙来到国子监,不出意外,里面的人都已经被赶了出来,在见到江采时,都只是象征性的行了个礼。
现在容湛的事情要紧,江采又哪儿会在意其他人,压根不看一眼便进门。
因此,连一旁冲她一直使眼色的小金鱼也一并无视。
带她进屋,小金鱼才焦急的跺了跺脚。
当然,这一切江采并不知情,她在进屋后,李公公便急忙迎了上来:“太后您可算是来了,您快看看皇上他怎么了,怎的刚到国子监就成这样了?”
江采上前一步,容湛被平放在书桌拼成的桌子上,双眼紧闭,面色发青。
典型的中毒症状啊!
不过李公公不懂,她自然也不会说,只上前装模作样的把了脉之后,淡淡道:“没事,中暑而已。”
“中……中暑?”李公公瞠目结舌。
这刚入春天,怎可能会中暑?
但医术高超如太后总不可能诊断错误吧?于是一向秉公执法,一丝不苟的李公公开始怀疑人生。
江采并不在意他的反应,顺手开了药方递给他:“按照这方子去抓药。”
“杂家这就让人去……”
“恐怕得劳烦李公公亲自跑一趟了。”
李公公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江采打断,她语气始终平静,后者却瞬间肃然着一张老脸。
“宫里人多嘴杂,李公公应当也不愿看到不想看到的局面。”
江采沉声补充一句,李公公低着头,微微颔首:“太后说的是,杂家这就去一趟太医院。”
谁都明白,没有哪个江山能够四平八稳,就拿大宣来说,朝中异心四起,都在虎视眈眈着皇城。
正是岌岌可危的时候,若是此时传出,皇帝突然昏迷的消息,后果可想而知。
李公公也是聪明人,在这宫里活了大半辈子,就算是个单纯如纸的人,最后也会被潜移默化成人精。
江采的顾虑一下子点醒了他,靠着吃皇家粮食的他,只有容湛安好,他这颗头颅才能保得住。
看着李公公谨慎出门关门的背影,江采终于松下一直吊在半空中的一口气。
她再次将目光放到容湛身上,见他依然双眸紧闭,不由得皱眉。
还是不太对。
她给国子监祭酒做的药效顶多够他蹲在茅坑里出不来,再严重点就是拉到虚脱,怎么会让人昏迷?
难道说,容湛体质特殊,药在他这里变成了其他作用?
想到这里,江采又把了一次脉,认认真真的分析着病情。
从脉象来看,容湛的体内确实有毒,不过不是她的药物毒素,她的药顶多是起到了催化的作用。
将他体内本来的毒素给牵引出来,才导致现在的昏迷不醒。
江采恍然想到之前在马车上,容湛将她掐了个半死时说的话。
“体验过濒死的感受吗?”
当时她只是以为,相家的存在威胁到了他,但现在看来,事实远远不止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唯一死里逃生的相问渔,一定握着他身上的毒的解药!
怪不得容湛要对相问渔赶尽杀绝,怪不得他的情绪会突然间起伏甚大。
试问,一个时常与阎王爷打交道的人,心态能平稳到哪儿去?
弄清楚了这一点,江采愈发觉得自己该出宫一趟,她看着容湛,抿了抿唇,眸中光彩微微闪烁着。
其实这样的结果也不是不行,她所要的注意力被吸引已经达成,皇上的影响力比祭酒不知大上多少倍。
她若是想出宫,照样可以。
反正都一样,只是今日容湛比较倒霉,撞枪口上罢了。
“太后,这是药。”
正在心底打定主意之时,李公公适时的推门而入,顺手将一碗黑乎乎的药端到江采面前。
江采接过药,拿出针便要在容湛的喉咙上扎上去,李公公见状大呼不可。
“皇上乃万金之躯,怎能随意施针?”
李公公差点就要上去护住容湛,江采见状耸了耸肩,将针收起,改为捏着容湛的双颊,迫使他张嘴。
虽然行为还是粗鲁的不行,李公公还是看的一脸不妥,却又不能再阻止,只能当自己暂时性失明,没看见这一幕。
江采将一碗药全部灌进容湛的肚子里的同时,不忘吩咐李公公。
“外面那些人,李公公还得好好处理一番,别让人走漏了风声才是。”
经她这一提醒,李公公这才恍然回神,连忙出门。
江采微微皱眉,盯着容湛唇边溢出来的药汁,纠结了半晌后,才好心的帮他擦了擦嘴。
袖子在他唇上落下,是动作并不能称得上是温柔,他的唇被她揉的有些发红。
中毒的迹象已经缓缓退了下去,脸色也由紫变的苍白,但唯有一张唇瓣,依旧红的让人嫉妒。
“一个大男人,唇红齿白的,像个娘儿们……”
江采无意识的吐槽着,将他唇边药汁儿擦干净之后,便要撤回手。
忽的,已经撤离到半空中的手臂又被一股大力拉了回去,江采瞳孔一缩,反射性往他看去。
前一秒还在昏迷的男人,此时半撑着一双眸子,眼底像是淬了银河一般,亮的令人心惊。
蓦地,江采心头一跳,盯着那双眼睛,久久想不起来动作。
“阿采。”
容湛忽的低声唤了一声。
不是母后,不是师江采,而是阿采。
语气温柔的几乎要腻出水来,这样的容湛,江采头一回见到。
她怔怔的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轻轻放到唇边,好看的眉眼微微蹙起,带着浓浓的眷恋。
江采心脏处忽的蔓延出一丝丝疼痛,她眼皮子一跳,心中叫嚣着要收手,却像被人定住了一般,死都动弹不得。
容湛从桌子上起身,俯首深深的将她的面容看进去。
那双浅色的眸子里,倒映着的人,只有她一个。
他缓缓抬起手,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另一只手托住她的下巴。
目光落在她的唇瓣上,逐渐深邃起来。
江采心跳如雷,看着他一点一点靠近的面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从本质上来说,她该立刻唤醒他的理智。
但从心里出发,她竟然不太想这么做!
被自己想法惊到的江采正下意识要逃避,而此时,容湛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第三次被人轻薄,还都是同一个人!
但这一次,江采心中没有恍惚与惊悚,反而溢出一丝淡淡的,无法分辨的情绪。
陌生的感觉让她心慌意乱,她眼神一深,用力挣脱他的禁锢范围。
憋了一肚子的话,正准备宣泄出来,最后却都被堵在了喉咙处。
江采看着再一次昏睡的容湛,只觉得自己的肺部快要炸掉。
所以说,他刚才的行为,都只是在梦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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