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这个人最大的优点,便是说到做到。
即便是被迫承诺,也不会草草的敷衍了事。
这是一种人生态度,无关其他。
因此,次日她便开始如火如荼的投入了调查半夜婴啼的进展当中。
因为传说中的事发地点是在靠近冷宫的地段,而萦妃的住处,又恰好与其十分接近。
故而,江采在调查事件的同时,兼顾着萦妃的身体状况。
“娘娘,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好了。”
江采正在按照现在的身体情况给她开药方,此时从外面回来的黄明容这么说了一句。
江采点了点头,并没有接话。
之所以让黄明容插手此事,是抱着有人用不用白不用的心态。
反正黄明容是皇帝的人,上次黄明容就千方百计的想让自己介入,被她给逃掉。
既然现在还是自己管,那放着这么个现成的得力助手不用,岂不是傻子?
“娘娘,这是您让小公子去找的药方。”
正当江采坏心眼的想着该怎么多给黄明容找些事儿做的时候,胧月带着小金鱼从外面进来。
并且递给她一沓药方,她顺手接过。
正所谓除病不除根,后患无穷。
为了避免萦妃之后的身体出现副作用,江采打算从源头上查她的病因。
事实上,之所以管萦妃的事,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身体有一部分原因是自己造成的,更因为她的病况很特殊。
懂医的人大概明白这种感觉,当遇到一个棘手的案子时,除却翻倍的责任感,更多的是浓厚的兴趣。
治好一个其他人从未接触过的病,会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这和理科生喜欢解题是一个道理。
“喂,你还没说你要这些药方,到底要干什么?”
小金鱼见江采看得认真,不由得问了一句。
江采闻言抬头看向他:“你姨姨没有教过你,对长辈说话的时候要加敬语?”
“……”
江采答非所问,小金鱼却被她的话问住。
敬语?
这个现在还真没教过他,因为身份的特殊,他从出生起就没有被几个人知道。
接触不到人的他,又怎么会被萦妃如此要求呢?
“娘娘恕罪,小金鱼平日里见不到人,臣妾并没有教过他这些。”
见小金鱼被这话问住,萦妃及时的出面替他回答。
听她这么说,江采才恍然发觉,自己无意中戳到了小金鱼的软肋。
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想要他如今的生活,更何况他还是个五六岁大的孩子,怎么能不向往和其他人一样,也有朋友呢?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像唤你姨姨一样唤我吧。”
短暂的沉默之后,江采这么说道。
她的话音刚落,萦妃便首个不赞同:“那怎么行,您是太后……”
“所以,哀家的话你们是不是只有听着的份儿?”
江采淡淡的接了一句,萦妃顿时哑口无言。
相比起大人之间的拘束,小金鱼倒是显得自在许多。
在萦妃面前的他,要比平日乖巧许多,听得江采这么说,爽快的应了下来:“太后姨姨。”
江采听到每一句,不由得笑弯了眉眼。
这孩子要是听话起来,也还是蛮可爱的。
“太后姨姨,你要药方到底是要做什么?”
话题结束,小金鱼又将焦点引到原点。
江采这才看了眼自己手中的药方,回着:“从根本上找原因,为了给你姨姨治病。”
“太后您不必如此费心,臣妾这是老毛病了,不碍事……”
萦妃闻听江采此言,顿觉不妥,正准备推辞,小金鱼打断她的话:“姨姨您别逞强,每月你都得咳血好几次,这样下去,身子怎么能受得了?”
“姨姨没事,你看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吗?”
萦妃说着爱怜的揉了揉小金鱼的发心,面色温柔。
江采看着小金鱼与萦妃的互动,一丝艳羡在眼中形成,她不客气的打断此刻的温情画面。
“这药方有些问题,有哪些是林大学士送来的?”
她说着将药方在桌面上摊开,意思是让萦妃将林大学士送来的药方给挑出来,但却久久不见对方动作。
正疑惑着的时候,萦妃抿了抿唇,低声道:“这些都是父亲送来的。”
江采听得心中一咯噔,萦妃不懂医理,她自然不晓得这些药对身体有什么作用,但是她是个实实在在的内行人啊。
事实上,这些药对身体的伤害可不只是一星半点。
如果说,林大学士是因为古代的医学不完善,从而配方上出现了些许的偏差,这也可以理解。
但是,会涉及到性命的偏差,相信就算古代的医术再怎么差,也不会差到如此离谱的地步。
一个不成熟的构想在脑海中形成,江采顿时打了个寒战,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萦妃可是记清楚了?”
她确认一般的问道,竭力的给自己寻找一丝希望。
然而,希望再次落空。
萦妃坚定的摇头:“臣妾不会记错的,这些年来,除了父亲就再没其他人过问臣妾了。”
听见她这么一说,江采更是不敢将自己的猜想告诉她。
试想一下,一个自己信任了许多年的父亲,突然有一天,被告知想要夺其性命。
怎么能不崩溃?
所以江采选择在证据没有确凿之前,将此事隐瞒住。
然而,她还是算漏了一点,萦妃从来不是笨人,相反的,她一直很聪明。
即便江采没有说,她也能够猜到,这么多年的后宫生活并不是白过的。
短暂的怔忪之后,她神色如常,轻声道:“太后要说的话,臣妾明白了,此事是臣妾的家事。”
萦妃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江采也不是好事之人,既然人家不想让她插手,她当然不会主动将事情揽下来。
“你的家事哀家自然不会多问,但哀家也希望你能明白,如果你的病情再拖下去的话,可能不容乐观。”
江采将自己医生的本职做得十分到位,嘱咐完毕,也便再没她什么事了。
事情本该到此为止的,但就在江采准备着手调查半夜婴啼之事时,小金鱼追了上来。
“太后姨姨。”
他唤了一声,‘太后姨姨’这称呼信口拈来,毫不费力。
江采回头看向他:“怎么了?”
“姨姨的病你不管了吗?”
小金鱼一脸焦急,这让江采生出一种莫名的负罪感,她挑了挑眉:“你方才又不是没有听到,你姨姨不愿意让别人插手。”
“可是,姨姨会死的!”小金鱼一针见血。
江采顿了顿,理智告诉她,此事不该插手,她抱歉的对小金鱼道。
“小金鱼你要懂得,作为大夫,职责确实是救死扶伤,但,也是在双方自愿的情况下,才能成立。”
江采试图同他讲道理,但她到底还是高估了小孩的思想。
就算小金鱼再怎么早熟,从本质上来说,他不过就是个四五岁的小孩,这些大人的道理,又怎么会懂得?
因此,江采很难得的见到了小金鱼在自己面前耍小孩子脾气的模样。
“我不管,你一定要救我姨姨!不然我就一直缠着你,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缠到你看到我就想吐!”
瞧瞧这一番威胁的话,说的可真是底气十足。
江采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拒绝了他,下一秒开始,她的身边便会多上一条小尾巴。
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无奈的点点头:“我只管治好你姨姨的病,其他的我不插手,所以,有些事情还等你来办。”
萦妃的病情很特殊,就算是有了药方,江采也不明白这毒性的药理。
因此想要彻底的将这颗毒瘤拔掉,就得知根知底的了解它。
从它的成型到发挥作用,这期间,一个过程都不能落下。
见她答应下来,小金鱼顿时欣喜起来,当即便应下。
江采看着他兴奋的模样,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听清楚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
“太后姨姨,你是好人。”
莫名其妙的,小孩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江采意外的扬眉,从这孩子嘴里听到好话,可真是难啊,瞧她为此付出了多少代价。
就连一直以来奉承的理念也被推翻,说好的不多管闲事,不节外生枝,总是要破例,只为了得到这一句赞赏。
江采叹了口气,照着小金鱼的头便是一顿乱揉:“好了,太后姨姨要去办正事儿了,你赶快回去照顾你姨姨。”
小金鱼应声离开,江采这才收起笑容。
胧月习惯性的问了句:“娘娘,咱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守株待兔。”
江采回了四个字,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回,听得发蒙的,可不只是胧月一人,就连一向精明的黄明容也为之一愣。
她忽的想到什么般,眸光闪烁:“莫非,娘娘方才让我做的那些,就是为了……”
剩下的话,黄明容没有说出,江采点了点头,这是合作久了之后自然的默契。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能和自己配合如此契合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黄明容拥有和她磁场相合的性格,但是很可惜,她是皇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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