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极其认真的工作,仔细的分辨着眼前这具尸体,与正常人的尸体有什么变化。
在五脏六腑露出来之前,她没有发现太大的不同,顶多是皮肉组织有些萎缩,像个老人一般。
但当她胳膊那一层阻碍,看到胸腔里的一幕时,彻底震惊。
心脏兀自跳动,各项功能稳定进行中。
事实上,除了血液不再流动之外,其他的器官,仍然像还活着,顽强不息。
江采看着那些鲜活的器官,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相问渔上前一步,轻声道:“现在你能猜出‘拜生’是有什么效果了么?”
一个答案在喉咙口,呼之欲出。
江采想回答,却发现自己失了声,她再三深呼吸,终于冷静下来。
“是长生。”
没错,能够让药达到人死了,器官都还运作的效果,只能是长生。
江采丝毫不怀疑,如果她此时将尸体的脑袋部位切下来一块,显微镜下,脑组织一定还是在活跃着的。
换一句话,也就是说,摆在自己面前的尸体上升为了活死人。
由此可以推断出,相问渔想要的最终效果,是使人长生。
但这种只存在于小人书里的说法,终究不可能实现。
相问渔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没错,是长生,所以你觉得,你能达到我的要求?”
相问渔淡淡的问上一句,语气让人分辨不出喜怒。
江采几乎是条件反射:“不可能。”
她胸口起伏着,这种脱离了人类基本准则的药跟本不允许存在,在发展迅速的二十一世纪,科技如此发达,尚且不能研制出这种药,更何况是医学落后到不行的朝代。
这是不可能的事,基本上想都不用想的。
江采神情坚定,相问渔却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她好心提醒:“你自己下的赌注,你忘了?”
“……”
江采一噎,确实是她说过的话,但是她之前并不知道相问渔要的是根本不可能的东西啊!
“我说话算话,你要的要求我达不到,要杀要剐,随你便。”
江采心一横,赴死的悲壮。
相问渔忽的轻笑出声,江采不悦的看过去。
两人隔得近,她这才发现,相问渔竟高出自己许多,一个正常女子的身高是她这般,虽然不算高挑,但一米六五也不算矮,但相问渔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冒点尖儿。
这么算下来,她有一米八几?
这身材要是放到现代,妥妥的模特啊!
江采的思绪跑偏,相问渔倒是分外欣赏她走神的模样,从袖子里摸出一颗药,送到她手中。
“这是我新研制的千里香,按照我的预想,吃下它,不论你在什么地方,我都能找到你,但是一直没人给我做实验,那就你好了。”
江采狐疑的看着手中的药,相问渔这么好心?
见她犹豫,相问渔凑近,低声道:“你要是不想,我这里还有另外一种药,吃下它,就会离不开我,你要不要试试?”
江采面色一白,毫不犹疑的吞下手中的药,咕噜一声,毫不拖沓。
“真乖。”
随着相问渔这一句,江采已经被她拉着出了密室。
密室外阳光正浓,江采不适应的微微眯眼,她忽的想起什么道:“里面那些人……”
“你并没有赢得这场赌,所以,里面的人,一个都走不掉,江采,人要懂得知足。”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相问渔打断。
她声线始终慵懒,看似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又什么都看的明白。
江采冷不丁打了个寒颤,阳光下,相问渔的侧脸显得分外清晰,轮廓分明到雌雄莫辩,美的不真实。
这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就像容湛一般。
在江采第一眼见到他们的时候,本能的剖析着自己与他们之间的差距。
在相问渔身上,江采感受到了如同面对容湛一般的无力感。
一直由他们支配,根本翻不了身。
江采低着头,心中烦躁不已,容湛怎么还不给她指示,这种似友非友的感觉真的分外折磨人。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江采内心活动正活跃着,相问渔忽的语气轻快的道。
这一句,差点没把江采的三魂七魄给吓飞,她知道她在想什么,莫非她会读心术不成?!
见识过太多无法用科学来证实的例子,她现在已经什么都信了。
就算此刻相问渔对她说,她会读心术,江采想,她也不会吃惊。
“他暂时不会来找你,所以,你不用时刻想着他,这样我会不开心的。”
相问渔并没有说出让江采世界观崩塌的话,但她话里的意思依然没让江采放心到哪儿去。、
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容湛?
相问渔知道了这一切都是他们的计划?
太多的问题在江采脑海中闪现,将本来就混乱不已的思绪扰的更加繁乱。
而相问渔没心没肺,对她丢了颗炸弹之后,又兴致勃勃的拉着她:“我们去临江如何?”
江采还没回答,她便拖着自己上了马车。
目的地,临江。
“……”
江采发现,她的能言善辩,她的巧舌如簧,在相问渔面前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不同于容湛,那厮总是给人距离感,也给她说话的空间,即便是她每次说话都只是个屁,放了就没了,但好歹她心里不憋屈。
然而在相问渔这里,她连说话的机会都少有,同样的掌控她的命运,却又摆上一副无害又粘人的姿态,让人抗拒不了。
人生两大克星,一个狐狸成精乃容湛,一个道高一筹相问渔。
江采无比扪心自问,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自告奋勇接下这件事。
一路怀疑人生,直到到了目的地,江采也没想出个眉目,下车后,才发现街上空无一人。
相问渔在她其后下车,她自然的拉着她的手,带着她走在空旷的街道上。
“临江从一个月前开始爆发瘟疫,因为是一种传播性很快的病毒,所以很快的,临江成了一座危城,朝廷里有人说要放弃临江,这样可以保证瘟疫不扩散,还有一部分人主张振济救灾,你猜怎么着,最后那笔官梁都被那些人中饱私囊了。”
相问渔像在讲述着毫不相干的话,语气并无起伏,只是说到最后一句,微微讽刺的笑出声。
江采从来不关心朝政,但听相问渔这么一说,这大宣的内政可真是腐烂不堪。
“临江的县长是个好官,他在瘟疫爆发之后,找到了我,求我给他们治病。”
相问渔又这么说道。
江采闻言这才想起,她似乎一直没告诉自己,她也会医术。
“你是相府千金,来这里治病,丞相就没拦着你?”她状似随意的问。
相问渔看了她一眼,看穿一切的眸子让江采目光微微飘忽。
“你不必试探我,我确实是相府千金,相问渔的名号在帝京应当不算小,你回头一问便知晓。”
轻轻松松拆穿她的意图,江采面子有些挂不住。
其实也怪不得她怀疑,毕竟哪家的千金会像她这样,做人体实验,滥杀无辜,还研制各种稀奇古怪的药。
江采撇撇嘴,相问渔忽的指着一处道:“瘟疫爆发之后,县长让人分成两部分,没被感染的人仍住在自家,感染的人则都被集中在营里,方便治疗管理,那里,就是病患集中营。”
江采顺势看过去,视野中跳出了个一个个蒙古包一般的帐篷,有全副武装的人在里面照顾着。
县长倒是个聪明的,理智做出行动,大大减少人员伤亡。
但治标不治本,瘟疫一天不解,危机仍在。
“来,吃了它。”
相问渔唤回她的注意力,洁白如玉的掌心,平躺着一颗红棕色药丸。
“这是什么?”江采问。
“防止你被传染瘟疫的药。”
“既然你有这种药,为什么不给他们服下?”
相问渔无奈的耸耸肩:“我的药只能防御,无法治疗。”
完美的回答,成功说服了她。
江采毫不犹豫的吃下药,爽快的态度令相问渔讶然,她问:“你就不怕我给你的药是毒药?”
“你要是想要我的命,大可不必留我到现在。”
江采随口回了句,便领先走进瘟疫难民营。
她与容湛来临江的目的就是为了治疗瘟疫,至于身边跟着的人是谁,没那么重要。
江采的目的性很明确,她仔细的给瘟疫患者做检查。
不远处,相问渔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泛着淡淡橘绿的眸子微微弯起,笑意盎然。
“除了身体发热,还有其他症状吗?”
江采蹲在一个患者面前,询问着。
患者喘息片刻:“还有咳嗽,但是早我三天的柱子哥已经开始呕血了,我会不会也呕血?”
患者像大海里抓住最后一根浮萍一般,充满血丝的眼底满是挣扎。
江采安慰他:“不会的。”
患者这才放心的缩回手,接着又猛烈的咳嗽起来。
患者营的分区鲜明,分为轻度区与重症区,江采从轻度区挪到重症区,只不过一线之隔,空气便瞬间不同起来。
重症区浓郁的血腥味让她皱眉,脚下步子依旧不停。
当眼前一幕清晰起来时,她步伐忽的定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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