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蒙着一张脸,鼻端萦绕的全是陌生的男性气息。
除了容湛,她还从来没与哪个男人靠的这么近过,因此,当时便楞在原地。
耳边是相问渔的呼吸声,很清浅,着实不像个男人,他的呼吸喷洒在脖颈上,温热中又带着丝丝痒意。
“阿采,答应我,离容湛远点。”
他的话突然跳跃,江采好半天才跟上他的节奏,正想问上一句怎么了。
便听得他又道:“我不想看到你再一次断了自己后路,所以,一定要离他远点,越远越好。”
再一次断了自己的后路?这是什么意思?
江采想问个清楚,但前一秒还搂着自己的男人,下一秒便从眼前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约莫几秒钟的时间,门突然被人敲响:“太后娘娘,您没事吧?”
江采瞬间反应过来,有人听到她房里动静了。
将衣物整理好,她打开门,有技巧的将身子侧开,以至于来人的视线可以看清房内格局。
楚湄偷偷的瞄了一眼,没见着半个人影。
“县主有何事?”江采作势毫不知情的模样。
成熟的演技瞬间将县主骗了去,楚湄连忙摆摆手:“无事无事,下官是想问太后可需要加一床被子,楚州地境偏北,冬天时间要长些,我怕会怠慢了太后。”
经她这么一提醒,江采这才察觉到,楚州确实比帝京冷上许多。
“那就劳烦县主了。”她顺势应下。
楚湄连连点头,吩咐一旁的手下去办事。
转眼的功夫,那小厮便已经搬来一床厚实的被子,给江采铺上。
“县主还有其他事?”
楚湄眼睛一直在房中乱瞄着,江采装作不觉的问了句,后者面上挂起笑容,谄媚的很:“没了没了,太后娘娘早些歇息,下官告辞。”
江采目送着两人离去,这才将房门关上。
本以为相问渔是躲在了什么地方,等人后便出来,等了半晌不见动静,才发觉人已经走远。
江采撑着脑袋躺在床上,脑海中浮现的是相问渔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他为什么要说,再一次断了自己的后路?
以前这身体与容湛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多的问题让她想不通透,在床上翻来覆去之后,也不知自己究竟何时睡去的,总之,当她再醒来时,一睁眼,便见到床头蹲了个人。
这刚醒来,就发生这样的视觉冲击,若不是江采定力还不错,当即便要一拳过去。
好不容易将自己的情绪压下,江采又看了眼依然一动不动的小金鱼,没好气的长叹一声。
“小金鱼,你下次能不能出点声?”
小金鱼闻言脸顿时一拉,他跳下床,坐在桌边,闷着一张脸不出声。
江采见状,知道这小孩定然是在闹脾气,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她从床上爬起来,到他面前:“怎么了?”
“我早上要出门,他们不让我走!”
小金鱼口中的‘他们’指的大概是城中侍卫。
开玩笑,放任小皇子出门,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们担待得起吗?
江采十分理解那些侍卫的心情,她捏了捏小金鱼的脸:“你自己一人一定是出不去的,想出去,得跟着我一起。”
“为什么?”小金鱼不解。
“因为他们还想多活会儿。”江采说完便唤来胧月为自己梳洗。
小金鱼则在一旁思考江采的话,显然不明白他出城与他们的生死有何关系。
直到江采梳洗完毕,小孩还在懊恼思索。
“不是想出城吗,走吧。”江采挑眉道,小金鱼闷闷不乐的跟上。
其实江采知道他的心思,本来想着出了宫就会有自由,却没想到,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被人管束。
可是没办法,谁让他是个孩子来着。
只是这孩子向往自由的渴望倒是和自己有的一拼,大概,这也是她喜欢他的原因。
有了江采存在,果然出城时没能再被拦下,江采一行人直接往行宫奔去。
因为只有三人,再加上楚州百姓都未见过江采,因此一路上,也仅仅是引来一些惊艳的侧目,并未有其他异动。
一路来到修筑行宫的码头,江采看着面前已经打出了基础的建筑,啧啧两声。
大肆修筑行宫会引来民怨载道,但容湛他根本不在意这些,实际上,若是能让更多人深信他是个昏君才好。
只是,这位昏君万事都喜欢拖着自己一起,就连这一水儿的坏名声也要分她一半。
真是‘感人肺腑’。
“姑娘,这儿灰尘多,若是想看啊,到那边码头,哪儿地段高,尘土吹不过去。”
正当江采盯着那建了一半儿的行宫出神时,一个苍老的老人好心的提醒一句。
江采这才发现他们此时站着的地方正处在风口,那边的灰尘恰好顺着风往三人身上打。
“谢谢,您也是参与行宫修筑的?”
江采道了句谢谢,在临走前忽的想到什么一般问。
老人咳了两声应道:“是啊,楚州每家都挑出个男人来修行宫,我和老伴儿没子嗣,我就自个儿来了。”
“为什么还要百姓上阵?上头不是已经拨款了让雇工人了么?”江采心中已经隐隐猜到些什么,就等这老人确定了。
老人家提到这个便叹了口气:“修筑行宫那点钱哪儿够啊,缺了的自然是由我们老百姓给补上,但楚州穷啊,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的,交不起钱就得来做苦力,能省一把是一把呗。”
果不其然,事实真的像她猜测的那般。
楚州百姓都对修筑行宫这件事尤为不满,若是她这临时钦差大臣的身份曝光了,处境可想而知。
民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保不准这些百姓被逼到绝路,打算反抗了呢?
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个哆嗦,江采连忙甩头往码头上走去。
正如那位老人所说的那般,码头地段高,灰尘都往地段低的地方跑,因此她这里,倒是难得的空气清新。
俗话说,站得高看得远,这话确实不假。
江采将底下的情景看了去,心中了然一片。
这行宫的占地面积大约有皇城的八分之一大,搁在帝京并不算什么,但放在楚州,便是鹤立鸡群的存在了。
但是,更令江采在意的是,参与修筑行宫的这些百姓。
若是一些年轻力壮的青年倒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放眼看去,年老的老人占了一多半,这就有问题了。
也没听说大宣提前进入老龄化啊,难道说楚州是个例外,人口各方面老年人占多数?
江采豁然想起方才老人说的他没儿女的事,那会不会,来参与修筑行宫的老人都是因为这个问题呢?
这个问题,不得而知。
江采简单的视察一番后便不再逗留,反正她说是来监督,实际上的目的并不是这个。
日后她是注定要离开宫门的,在经历过临江一行后,江采明白了一个深刻的道理,那就是在这世界上,没钱没势是站不住脚跟的!
因此,她要趁自己还能享受身为太后的权利时,好好将自己的地基打下。
按照那些老人的速度,估计比她预算的还要长一些,也就是说,这行宫的修建,起码得要两个月。
两个月时间,用来建立自己的产业,足够了!
“胧月,我让你带的东西带了没?”
江采道了句,胧月连忙点头,拍着胸脯保证:“娘娘您放心,带着呢!”
“成,咱们现在就去药铺!”
白手起家的第一要素是什么?要找自己拿手的!
她江采最拿手的是什么?自然是医术啊!
她既然能在宫里建一个自己的太医院,那就能在楚州也建上一个。
只是现在问题是,他们手里没钱,于是,方法自然不能像在宫里那般,要重新想个策略。
江采唇线一勾,阳光下一双眸子折射出一抹蓝光,宛若波斯猫的眼睛,狡黠又优雅。
“娘娘,我打听过了,这家就是楚州最大的药铺。”
胧月凑近她耳边这般说道,江采抬眼看了眼那高高挂起的木板上写着的三个字。
【药善堂】,还真是笼统的不能再笼统的名字。
啧啧两声,江采提起裙摆进了药铺。
“客官是要抓药还是面诊?抓药到南边,面诊到北边。”
基本上,这边江采步子刚踏进来,那边便传来一记声音,她看过去,正是账房先生在说话,只是他眼皮子不曾抬一下,显然是说了无数遍的话。
江采淡淡回应一声:“抓药。”
账房先生仍旧头也不抬的指了个方向,江采顺势看去,眉头稍微抬了抬。
只见面前排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人人都在翘首以盼着,却并不吵闹,因此整座药堂里安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倒是难得的和谐。
江采一声不吭,入乡随俗的站到队尾,耐心十足的等着。
她眼睛不断的在药堂里的病人身上扫过,眸子微微眯起。
不对,情况有些不对劲。
这些病人太过安静,安静到眼神中带着的浓郁期待与焦急让人一眼就能看见。
这些人不像是来抓药与看病,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令他们向往的东西的发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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