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嫂,我就不明白了,怎么好好的,青萝就成了美人。”老十五在秦诺跟前,从来都藏不住话,虽压低了声音,却掩不住心底的不解和愤懑。
在他心里,三哥就是三嫂的,好不容易宫里那些个喜欢惹是生非的人都没了,怎么又冒出个青萝!
“我自己有心无力,公主放到旁人那里,我又不放心。”秦诺淡淡地笑着。“青萝怎么说也跟了我几年,公主跟着她,我也更省心些。”
老十五被三嫂的回答噎得半天没说出话来。明知道那两个孩子有些蹊跷,他却不能问,更不能当着十三哥的面问。
本来,八哥是和十三哥一起进宫的,但听说封青萝为美人是三嫂的提议,八哥就不吭声了,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好像八哥什么都知道,而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三嫂自有她的道理,你是关心则乱。”老十三见老十五气鼓鼓的,好像有很多话却说不出来,短促地一笑,轻声开口。
老十五瞪着老十三,原来十三哥也不是为三嫂鸣不平的,还反过来劝他!只是那微微勾起的嘴角,怎么瞧着,更像是来看三嫂笑话的!
老十三对老十五挑了挑眉毛,没再说话。
老十五长长地吐了口气,双眉却依然无法舒展。
“放心吧!”秦诺对老十五笑了笑。“留下赵玉容,真正受委屈的人是她,不是我。”
“三嫂可真是自信。”老十三立刻接口。“也是!三嫂这么会打算的人,怎么会让自己受委屈!”
“我是自信,也相信你三哥。”秦诺微微一笑。
老十三的眼眸沉了沉,却没再接口。
老八正站在凤仪宫的院子里赏花,看到几个人回来,老八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还奇怪,明明说好了来看三嫂,你们两个怎么不见了,这是赶着给赵美人下马威去了?”
“哪里?不过是正巧遇到三嫂而已。”老十三笑着接口。
见老十五不说话,老八往他跟前凑了凑,悄声说道。
“跟你说件事,三哥刚下了旨,召宁致远回京任职了!”
“哦!”老十五淡淡地应了一句,也没瞧出什么惊喜来。
“你们不是经常书信往来吗?”老八又问。
“也没有经常,只是偶尔。”老十五道。
老八无语。宁致远去的是北宸最远的周府,书信来回怎么也要半年,两年来老十五和宁致远之间写了四封信,这叫偶尔?
“你们三个,要不要进来坐坐?”秦诺走到门口,见老八和老十五在那里嘀嘀咕咕,老十三跟他们有一段距离,正斜睨着二人,不由得想笑。
“不了!我和十五弟今儿要给十三弟和十四弟送行。”老八笑眯眯地回答。
秦诺沉默。
她听凌夜轩提起过,西南边境又不太平,驻守边境的将军李进送来加急快报,唯恐大军来犯,请皇上早做准备。
凌夜轩本想着派老十四和老十五去西南,但老十三主动请命,说自己更熟悉那里,凌夜轩觉得有理,便派了老十三和老十四,为此还惹得武昭仪进宫来寻太后哭哭啼啼了好几次,却依然无法改变老十三的心意,也只能作罢。
“原来你和老十四今儿就要走了,一路平安。”秦诺看着老十三,轻声开口。
“多谢三嫂。”老十三依旧吊儿郎当的,嘴角的笑意也依然带着些讥讽。“看来三嫂是早就晓得是我和老十四去了,知道可真多!”
看着老八带着老十三和老十五离去,秦诺先是笑了一下,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娘娘是在担心西南战事吗?”碧桃轻声问。
做为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她常看到皇上国事繁忙,又不想见不到皇后娘娘的时候,会将奏折拿到凤仪宫来彻夜批阅,偶尔,也会将奏折拿给皇后娘娘瞧,甚至有时候,会征求皇后娘娘的意见。
比如上次的探花宁致远,就是皇后娘娘对皇上建议,找个偏远的地方让宁致远上任,说是让那恃才傲物的小探花沉积几年,再调回京城重用。
自然,这些事,除了她,便只有杨公公知道,甚至有些,连杨公公也不知道。
“前些年,西南边境只是偶尔有震荡,这两年却频繁了起来,我担心,他们是在试探我们的兵力,恐怕不久,就要大战事了。”秦诺轻声说。
“那娘娘可要提醒皇上。”碧桃赶紧道。
秦诺笑着摇头:“傻丫头,皇上心里比咱们清楚。皇上常来宫里批阅奏折,我不过是偶尔陪着皇上解解闷,你倒当真了!”
碧桃笑笑,给秦诺换上了热茶。
……
“母后,弟弟又打人。”凌寰将小手递到秦诺跟前,眼圈红红的。
“是吗?母后瞧瞧。”秦诺没有接凌寰的手,只是看了一眼,随即便淡笑了一下。“真的红了,快去你母亲那儿,让她给你揉揉。”
“母亲说,母后才是寰儿的亲娘,可是母后却只疼弟弟。”凌寰憋着嘴,更委屈了。
这些日子,她母亲偶尔会和夏娘娘一起,带着她和弟弟来凤仪宫。她和弟弟都知道,母后才是他们的亲娘,她却觉得,母后明显更疼弟弟,没事儿还会摸摸弟弟的头,还会喂弟弟吃粥,可对她却从不这样。
而且,母后对养弟弟的夏娘娘很好,却对她的母亲爱理不理的!
秦诺见凌寰眼泪含在眼圈里,小手执拗地伸到她跟前,似乎在祈求关爱,心下有些不忍。她承认,因凌寰一直跟着赵玉容,也因凌寰的长相跟赵玉容有些相像,又因赵玉容并不常带孩子来凤仪宫,她对凌寰不如对凌宇亲近,甚至有时候刻意去疏远这孩子。
“来,母后给揉揉吧!”秦诺受不了小孩子可怜的小样儿,伸出手里握住凌寰的小手,轻轻揉了两下。
“母后……”凌宇见状,连忙从乳母身上挣扎着下来,也把小手伸到秦诺跟前。“姐姐打红我,没哭。”
“宇儿乖,宇儿最坚强了。”秦诺忙拉过凌宇的小手,也揉了揉。
凌宇相对憨厚,不像凌寰那样伶牙俐齿的很会说,毕竟是男孩子,也不爱哭。
说起来,若这两个孩子真是自己的,她会更疼能说会道又会撒娇耍赖的女儿,但现在,她还是更喜欢跟着夏依秋的凌宇。
夏依秋坐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秦诺和两个孩子说话。到底是母子连心,这两个孩子,都喜欢粘着皇后娘娘。只是皇后娘娘稍微有些偏袒皇子,就难免委屈了公主。
倒也难怪,在她心里,也是更喜欢话不多又不惹事的皇子。公主太伶俐了,又喜欢掐尖要强,从来都不知道让着弟弟。按说,赵玉容也是个话语不多不喜欢惹事的,却将孩子宠成这样儿。
二人带着两个孩子从凤仪宫出来,夏依秋便忍不住劝了赵玉容两句。
“公主虽是皇后娘娘生的,可你也别太娇纵了。皇后娘娘也不是那种护短的人,便是你多管教公主几句,她也不会生气。我不是说寰儿性子不好,她聪明伶俐,就是太要强了些。”
“姐姐说的是。”赵玉容笑的有些苦涩。“我一定会的!”
女儿原本在太皇太后那里,性子就被娇惯了出来,如今又知道皇后娘娘是亲生母亲,越发不肯听她的话。这才两三岁就这副模样,将来怕是更不把她这个无权无势的“养母”放在眼里。
可是,孩子还那么小,任性不懂事也是有的,让她沉下脸来管教,她真舍不得!
跟夏依秋分开,念之忙上前走了几步,来到赵玉容身旁。
“姐姐,德妃娘娘说的对,公主虽是女孩儿,可也不能太过娇生惯养了。今儿明明是她占了上风,却跑去皇后娘娘那里告状,我瞧着皇后娘娘似乎有些不太喜欢她。”
当着旁人的面,念之总是称赵玉容“美人”或“娘娘”,自称“奴婢”,但两个人私下里说些知心话的时候,她还是会叫“姐姐”,赵玉容也不让她“奴婢”“奴婢”的。赵玉容还对念之说,她在凤仪宫时,皇后娘娘也是如此,让她和碧桃、鸣柳等人,私下里别那么拘束。
念之知道,赵姐姐一直都怀念在皇后娘娘身边的日子。有时候她实在不明白,姐姐为了报恩,搭上了清白,还险些搭上了自己的命,却只换来恩人的嫌弃,真的值得吗?
“你的话我自然明白。”赵玉容无奈地笑了一下。“只是,皇后娘娘嫌弃她,我若再对她不好,这孩子也太可怜了。”
念之不知道,她心里却明白的很。皇后娘娘不喜欢寰儿,不仅仅是因寰儿的性子,还因寰儿的长相。这孩子长得越来越像她了,她真有些担心,等寰儿长大了,会被人瞧出来,寰儿是她的孩子。
念之听了赵玉容的话,半天没吭声。姐姐虽会对她说些自己的事,但也仅限于能让她知道的,她总觉得,姐姐还压着许多心事,从不对外人道。
“赵妹妹回来了!”赵玉容刚进了院子,便见安可欣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我闲着无事,原本想来瞧瞧小公主,但听奴才们说你带她去皇后娘娘那里了,就等了会子。”
说着话,安可欣从乳母身上接过凌寰。
“寰儿真乖,可想安娘娘了没有?”
“没有!”凌寰不客气地答道。
“这孩子,还真是讨人喜欢。”安可欣一点儿都不恼,还伸手想捏凌寰的脸蛋,凌寰飞快地转过头去,满脸的嫌弃。
赵玉容冷淡地看着安可欣,这女人闲着没事儿就往绯玉阁跑,不知道究竟想在她身上,打探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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